白姝妤做了两个梦,梦中场景时常上下交叉在一起,一会她是在空旷无际顶着炙热阳光的沙漠里行走,太阳将她晒得口干舌燥,热汗淋淋,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下一秒又仿若身处在冰天雪地的南极上,气温极低,寒风呼啸,她冷得不能行走半步,只能蜷缩着身子借此汲取一些温度保暖。
一时冷,一时热,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些什么来脱离这糟糕的局面,一个眨眼又重新换了场景,她又躺在发烫的沙子上,就在她紧拧着眉头,不自觉张开过于口干的嘴唇,甚至还像小狗狗吐舌头散热那般也微微伸出了嫩红的舌头的时候,找寻许久都没有看到的水源,竟凭空出现了,并还很准确流到了她的嘴里。
有了解热的机会,她喝得很急,一下子就把水喝完了。
她不敢相信这水就只有那么一点,此刻的她如同溺水之人攀草求生,一股劲伸手去挥先前凭空出现的前面,胡乱一挥,竟也被她抓住了些什么,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块上等的玉石,即便不能用来解渴,最起码也能缓解身上的热度。
于是她便抓住那块‘玉石’往她额头、脸上来回敷。
到底这一点冰凉也不能缓解她的难受,最后她也只是卷缩着身子把它抱在胸前。
但是久了后,‘玉石’也已经被她捂热,热得仿佛是块火山石,对她已没多大作用,所以她便把它从怀里扔开。
大概过了一会,那块‘玉石’又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它原有的冰冷,甚至还携带了一些水珠,在她身上流连忘返。
已经热到不能好好思考的白姝妤,下意识就抓住了那东西,往嘴里放。
吮吸了几下,没能吸出水,倒是会用舌头去舔上面的水珠。
扫了一遍,什么水都没有了。
她急得立刻就不管不顾朝它咬下去,只不过由于力气问题,也只是用细白的牙齿在磨它,好似这样做,它迟早会被她咬破,因此流出水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许是因为她的执着感动了上帝,终于大发慈悲给她喂了水。
只是让人难过的是,渴是不渴的,但下一刻,她仿若置身在冰天雪地里,难受得让她忍不住哼哼唧唧,哭了起来。
又冷又热,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难受而死了。
而在她都那么难受了,上帝居然还要来欺负她,往她嘴里扔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苦得要死,她想吐出来还坏心眼捂住了她的嘴,她也只好委屈巴巴地把玩意吞掉。
吞是吞了,但她本人的报复心还是有的,于是便抓住了那捂着她嘴巴的罪魁祸首,又放到了嘴里咬。
说是咬,其实就是磨牙。
大概磨了好一会,便不自觉松开,手还是虚虚抓着,只是人就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从白天的下午睡到了第二个白天的下午,看似睡了很多,如若不是因为肚子太过饥饿,恐怕白姝妤觉得她还可以再继续睡。
醒来的白姝妤发现她处在一个陌生的卧室,而这时外面依然还在下雨,雨水打在通透的玻璃窗上,争先恐后般一直顺着往下流。
此刻窗后可看到的风景,是一片阴暗的天空,隐隐间还可看到远处的一些高层建筑。
窗外是被雨水浇淋的世界,通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境。
而目光一转,白姝妤所身临的卧室却是一个透着压抑疯狂的白色世界。
为何这么说,只因卧室是通篇的白,无论装潢还是家具摆设全都是白色,全白的装修给人感觉是整洁没错,但没有任何其它颜色辅助的白色,执着得有些过于病态了。
这么病态执着,无疑是顾泽生的家,只是看得久了,白姝妤心里都有点不太舒服了,不过心里的这点不舒服很快被自身转移了视线。
因为此时此刻的她身上是光溜溜的,什么衣服都没有穿,意识到什么的白姝妤,小脸忽然涨红,她双手抓着单薄的白色被单抵在胸前,扫了一下四周,依然没有看到她的手机和衣服,于是目光很快锁定在不远处的大衣柜上面。
反正都这样了,借用一下衣服不过分吧。
她抓着床单披在身上,正想下床,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不但没什么力气,长时间未进食的肚子更是饿得叽里咕噜的。
她忍着饥饿,赤着脚,来到大衣柜前。
费了老大力气打开,却发现衣柜是空的。
她不死心,再去打开另外一个,依然什么也没有。
住下的这间房是客房吗?怎么一件衣服也没有,只是现在倒也没功夫想这些了。
白姝妤把白色被单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好了后才踩着冰冷的地板,往外走。
一路走出去,白姝妤心里没别的想法,有的也是顾泽生一定有大病。
房客全白,出来后的装修也是一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精力,怎么能严谨到每个家私每个用品都没有出现过白色以外的颜色,直到她看到坐在客厅里,背对着她不知道做些什么的顾泽生后,她大概就知道,可能只有他身上的衣服没有苛刻到全白了,还有头上那玩意也是。
就在走向他的那一小段路程,白姝妤还有心思去想他要是整个人全白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就跟隐形人似的,直接就可以隐形了?她的天马行空就被他转过身的那一刻给打压下去了。
这次他身上穿得是白衬衣,只不过衬衣的扣子并未好好听话一一都扣得严实,也未听话的将衣摆塞进黑色的裤子里去。
他衬衣前几颗扣子都没扣上,随意开敞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性感的喉结,配着他那清冷的眉眼,莫名感到色气又绅士。
白姝妤捏了捏被单,不知为何,明明他的眼神并未有任何情绪,但白姝妤总感觉他好似有透视眼一般,将被单下的她看得一干二净。
她有些不太自在,只在离他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虽然是站着,也算是居高临下的俯瞰他,可心里却不知怎地,气势短了一截,此刻在面对顾泽生,比之前在面对这窒息般装修空间时,还更甚让她有想飞快逃离的感觉。
特别是在他忽然站起来的情况下。
毕竟那人身量很高,站起来给人的压迫感更强,在加上处在这样的一个白色世界里,除了玻璃窗外的世界,最显眼最让人看得舒服,而在某种情况下又让她不太舒服的也只有他而已。
白姝妤不等他动作,就下意识往后退开了几步。
退完,自个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那人可什么都没做,自个就……太丢份了。
她不禁再次攥紧了下被单,好似这样能给她勇气,于是便听到她开口问道:“我…我的衣服呢?”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沙哑得可以,也是这会才迟钝反映到自己口干,很想喝水。
视线不禁放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的茶水壶。
从这里望过去,茶壶和茶杯的质地与其它白色不同,温润如白玉,不知是不是口渴原因,觉得它好看极了。
只是,想要过去还得跨过面前这座‘高山’。
没等白姝妤怎么想好,不动声色过去讨水喝就听到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让她感到十分恼火的话。
“扔了。”
什么叫做扔了?
那可是她的衣服!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救命归救命,扔人衣服是不是太过分了,这让她怎么出门?
白姝妤气得小脸又红了,连带着眉梢眼尾都沾染了些许。
“那我手机呢?”
不佳的情绪总是能牵引她的坏脾气,她说得着实不太客气,甚至还能利用这一时骤起的气势,顺势走到他身边,想掐腰又顾及身上的被单,也只好仰着脑袋,睁着一双水雾洇洇的大眼睛瞪他。
顾泽生低头被白色单薄包裹得十分娇小却莫名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白姝妤,看她此刻克制得好似很辛苦,接下来他的回答要是没有符合她心中的期望,想必她眼中的水雾很快散开,露出燃烧着怒火的火苗。
想到那模样,那一定是很亮,又具有活力,跟她在病中时狼狈得哼哼唧唧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
顾泽生视线又微微往下移,目光放到了她那干燥却又分外红艳的嘴唇上。
唇形流畅,唇珠圆润,抿着的时候也能明显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绪。
不过这些都不上她那锋利的小细白牙。
顾泽生没有回答白姝妤的话,反而是伸出他的手,修长的手指不仅有还未完全消失的牙印,而且还有上次因她恼羞成怒咬破皮留下的痕迹。
白姝妤没什么耐心,拧着细眉,随便看了一下他莫名其妙抬起来的手,之后便从被单里伸出一只小手软绵绵打了一下他的手,“我问你,我的手机你放哪了?”
没手机她怎么下单让人送衣服过来?这样的一个装修环境,她是怎么也不能再待了。
而且她觉得顾泽生这人可以穿白大褂拿手术刀,也绝没那个可能穿白大衣拿锅铲,厨房她压根就不想进去,肯定没有任何吃的东西,估计整个家里就只有水。
所以她在离开之前,以这种走几步都得花力气的身子,还是拿手机下单点多几份菜,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