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爷,我们进去说吧...”廖远朝屋内比了个“请”的手势。
席牧淳点了点头,和索隆一起跟着廖远走进了房间。房内的陈设很是简单,大部分都是木制家具。三人坐到桌前,廖远给二人倒了杯茶,这才开始娓娓道来。
“二姑爷,小人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可近些年兵荒马乱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无奈之下小人只好卖了铺子回到了潭州。本想着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回乡之后就老实巴交地做个小生意,可是刚回家便碰到了金人在村口耀武扬威。小人打小在潭州长大,从未见过金人如此猖狂,几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宋温在带着乡亲们给相府做活儿。宋温请小人喝酒的时候邀请我参与进来,小人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下来,准备把前几年做生意攒的钱投进去...”廖远刚一坐下便打开了话匣子:“起初我们做得还不错,可后来不知怎么便走漏了风声,让金人知道了我们正在做活儿,他们便又来到村里抢布,当场就杀了两个人,还将宋温砍伤了。”
席牧淳闻言点了点头:“这些事你在信中说起过,昨天宋温还给我们详细讲了一遍。”
“宋温?”廖远闻言瞪大眼睛问道:“二姑爷见到宋温了?”
“是,他冒用你的身份去到了江州,却被当地地方官抓了起来,本来是要斩首示众的,后来我们发现了他,便将其救了出来。”席牧淳笑着说道。
“那可太好了...”廖远的脸上笑容更盛:“宋温这小子还真是因祸得福。”
“你就跟我们说说,你帮助宋温潜逃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也成了通缉犯?”
“此事说来颇为怪异...”廖远点了点头说道:“送走宋温后,我便连夜赶到州城,想要探查一下情况,搞清楚这个刺史大人为什么这么照顾金人。可我到达州城后,却发现通缉告示上多了我的信息,这才吓得赶忙跑了回来。第二天,有几个官差来到村子里搜查,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便与他们动起手来,我被他们打出了内伤,但是趁乱打晕了一个官差逃入了山中,就这样没吃没喝地过了几天,眼看就要死了,被谢大聪救下,这才幸免遇难。”
“你跟我们回去吧,有我们在,谁也伤害不了村子里的人。”席牧淳点了点头说道。
“这...”廖远闻言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令人意外的沉吟了起来。
“怎么了?”索隆皱眉问道:“你不愿意跟我们回去?还想住在这山里?”
席牧淳也奇怪地看了看屋外,一脸贱笑地压低声音问道:“廖远,你跟谢大聪莫不是......”
廖远看到席牧淳贱兮兮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二姑爷,您想哪去了,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啥?”席牧淳皱眉问道。
“当然是小人的戴罪之身...”廖远伸手敲了敲桌子说道:“官府的人自然不会拿您怎么样,但想弄死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可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这次您拉着货走了,我们还是要留下来的,就算金人的问题解决了,刺史大人还在啊,我们让他如此难堪,您走后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席牧淳听完后也沉默了,事情的确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目前他们只听到了宋温和廖远的一面之词,掌握的证据不足,连薛亮为什么会帮助金人都不知道。薛亮乃是潭州刺史,封疆大吏,没有铁证根本不可能扳倒他,一旦稍有不慎,宋温和廖远可能会面临巨大危险。
“廖远,你说得话有道理...”半晌之后席牧淳说道:“你先在这里住着,我们回去安顿好宋温,然后去州城摸一摸薛亮的底,首先要保证你们未来的安全。”
廖远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多谢二姑爷,这一方百姓的安危全都系在您身上了,万千重担呐!”
席牧淳摇头苦笑没有说话,带着索隆起身离开了谢大聪的家。
...... ...... ...... ...... ...... ......
柳鹂站在凝霜的房门外,脸上满是无奈和心疼。
凝霜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水米未进不说,看窗上的灯影,凝霜连觉都没有睡。
自从开始吞并共济商帮,留守在府中的人一刻也没有得闲,每天都是忙前忙后,恨不得一天再多出十二个时辰,但即便大家如此努力,仍旧不断地出现幺蛾子。
就在前天,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共济商帮最大的酒楼—极乐楼要与秦家的酒楼邀月楼合并,邀月楼在临安酒楼中的名气并不算大,只能算是中上等,但极乐楼却与狮子楼、德盛楼齐名,是临安排名前五的大酒楼。极乐楼的掌柜韦东川自然不甘心半生心血付诸东流,以退出商帮另立门户为要挟向赵步祝逼宫,要么维持现状,要么由极乐楼吞并邀月楼。韦东川是个做生意的奇才,仅用了三年时间便将极乐楼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发展成为临安前五。凝霜起了爱才之心,便同意了韦东川的要求,决定让极乐楼吞并邀月楼。
消息一经传出便引发了轩然大波,先是几个已经开始合并的商帮店铺,听说此事后撕毁合并契约,上门要求重新商讨合并事宜,意图反吞并秦家商铺。随后正在谈判的商铺也都纷纷停止了洽谈,提出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这些事情尚未处理妥当,邀月楼的老掌柜又联合了其他商铺的掌柜来了个不辞而别,导致十二家商铺瞬间群龙无首,巧的是这些商铺正是上次审查出问题的十二家,加之前几日秦满莫名其面地关心这些掌柜的前程,让他一下子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凝霜命马文生找秦满前来问话商议对策,却惊奇地发现秦满也失踪了,还卷走了尚未入账的五千多两银票。
堂堂相府的账房总管卷款潜逃,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临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相府资金周转不灵,商业帝国即将崩塌,搞得各店铺从掌柜到伙计都人心惶惶,生意一落千丈。偏偏这时候,凝霜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不出门,谁敲门也不让进,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鼓捣些什么。
除了柳鹂站在凝霜的门外,马文生、常飞和赵步祝三人都坐在后院的凉亭里,愁眉苦脸地等候东家下一步指示。眼前的局面是秦家近十几年来面临的最大困境,如果在关键时刻凝霜不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那秦家这艘大船恐怕真的离沉没不远了。
“我等既食秦家之禄,就要为秦家分忧,总是这么枯坐干等也不是办法...”马文生率先打破沉默:“依我看,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人心,店铺掌柜跑了我们可以再委任,生意不好我们也可以再养回来,可人心一旦散了,再聚拢回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坊间对我们的传闻二位也都清楚...”常飞接过话茬来说道:“虽然内容真假不一,但造成的影响都不小,百姓对秦家没有信心,自然不会进店买东西,没有人气店铺就显得更加惨淡,无疑会陷入恶性循环。”
“我觉得合并事宜可以先考虑暂停...”赵步祝憋了半天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近些日子商帮好几个掌柜找到我,大家都觉得秦家现在式微,这时候依附是自寻死路,还不如过自己的小日子。若是我们强行合并,保不齐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三人正说着,凝霜的房门突然打开,大美人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字。
几人赶忙围拢过去,凝霜疲惫的脸上还带着自信的微笑,扬了扬手中的纸说道:“忙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柳鹂闻言接过凝霜手里的纸张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双十二购物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