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玩意儿...”席牧淳甩手将供词扔给杜宝:“被俘的时间,向金人供述的内容和被放回来的时间都语焉不详,这能定罪?!”
杜宝捡起纸张看了一遍,又抬头看向一旁的范源,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为什么跟我看的供词不是同一份?”
“啊?”范源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不知道?”杜宝满脸愤慨地瞪着范源:“所有刑狱案卷都在你这个提刑官手中保管,现在证词都被掉包了,你竟然不知道?!”
范源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笑个屁啊!”达木塔见状气得半死:“这点事儿都弄不明白,要你这个提刑有什么用?”
范源还是憨笑。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提刑官的?”柳鹂眉头都拧成一个了,站起身上前逼视着范源:“少在这装傻,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不知道...”范源依旧是一副傻不拉几的表情,气得柳鹂直翻白眼儿。
“要不是大宋律法不允许,我早特么打死你了...”席牧淳气得直哆嗦,转头对杜宝说道:“范源身为提刑官,玩忽职守,就地免除一切职务,依律法办。”
席牧淳说完抢过那张供词就要往里走,谁料刚转身就被杜宝拉住了。
“干啥?”席牧淳奇怪地看着杜宝
“将军,这个范源不能办...”杜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此人背景深厚,若要法办怕是要为将军招来祸殃。”
背景深厚?席牧淳一脸懵地看向傻乎乎的范源,这个弱智不会也是秦相门生吧?!
看到席牧淳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杜宝就知道他会错意了,赶忙低声说道:“此人乃是陛下贴身太监范喜范公公的侄子。”
范喜的侄子?!席牧淳闻言愣了半天,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范源,皱着眉头问道:“这家伙看上去跟范喜差不多大,你确定没弄错?”
“肯定没有...”杜宝坚定地摇了摇头:“范公公乃是兴州人,此人和范公公算是远房叔表亲,论辈分是范公公的侄子。”
“真特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席牧淳掐着腰怒道:“家里出个死太监,连远房侄子都能当州提刑,什么世道!”
“这种事情将军应该习以为常啊,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杜宝说着冲席牧淳眨了眨眼。
杜宝这句话说得很不好听,潜台词是若没有秦相,他席牧淳也当不上将军,同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当上官的,谁也别难为谁。
席牧淳紧皱眉头死死地盯着杜宝,把他看得都有些发毛了,半晌后弱弱地说道:“全凭将军处置。”
“哼...”席牧淳冷哼一声,转头带着达木塔和柳鹂向大牢深处走去,将一脸尴尬的杜宝和仍旧在傻乐的范源撇在了大厅里。
再次返回邢策所在的监房,席牧淳发现这家伙自打他走了之后就没动地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牢门前。
闻听有脚步声走进,邢策从牢门中间的缝隙中探头向外瞅,一见席牧淳等人再度回返,瞬时眼泪又流了下来,赶忙再次跪倒在地哭喊冤枉。
“行了,别嚎了...”席牧淳走到近前,隔着牢门对邢策说道:“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邢策闻言乖乖地伸出右手,席牧淳抓过他的大拇指,跟从一旁的狱吏手中接过印泥蘸了蘸,在供词的手印下方又按了一个。
见席牧淳拿着自己的手强行摁了个手印,邢策一下子慌了,颤抖着声音问道:“将军,您让小人按的是什么东西?小人从未变节反叛,您可不能强逼着我画押啊。”
“闭嘴...”达木塔被邢策乱得耳朵嗡嗡响,转头瞪着眼睛喝骂道:“他这是在救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你扔在这永远不管你!”
邢策闻言赶忙闭上了嘴,眼巴巴地看着席牧淳拿着供词仔仔细细地核对手印。
半晌之后,席牧淳皱着眉头看向邢策,一脸狐疑地问道:“你在这张纸上按过手印?”
达木塔闻言吃了一惊,走上前来拿过供词一边看一边问道:“手印不会对上了吧!?”
“原来那个不是很清晰...”席牧淳摇了摇头说道:“但多少能看出有些相像。”
达木塔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转头对邢策说道:“完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将军,小的自打被抓到这里,从未签字画押过啊!”邢策慌了,双手扒着门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着席牧淳高喊道:“我没认过罪,我没有罪啊!”
席牧淳伸手抠了抠耳朵,一脸无奈地说道:“震得我耳朵嗡嗡的...知道了,你在这老实呆着,我们先回去查。”说罢便带着达木塔和柳鹂转身离开。
“将军,你别走...”邢策从牢门中伸手去抓席牧淳却一把抓空,只能伸着手冲三人的背影哭嚎道:“将军,救救我呀,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大军呀!”
刚走出牢门,席牧淳招过狱卒说道:“你一会儿去向杜宝汇报,让他传令下去,邢策反叛一案存有很大疑点,我要亲自调查。”
狱卒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向府衙跑去,席牧淳快步走出大院后逐渐放缓了脚步。
“我咋觉得这个邢策真是冤枉的?”达木塔挠着光秃秃的脑袋嘟囔道。
席牧淳目视前方沉声说道:“他肯定是冤枉的,若真是他做的,不会存在这么多疑点,他也没必要如此大声喊冤。”
“你就这么相信此人?”柳鹂皱眉看向席牧淳问道:“一个山匪流寇,背叛投敌乃是家常便饭,在她们心中可是从来没有忠义可言。”
“如果他真的变节投敌,那他的表演也算是影帝级别...”席牧淳摇头笑了笑,将声音压低说道:“叫上魏淑芬,从今晚开始,咱们四个人轮流隐蔽监视大牢,一定要保护好这个邢策。”
“监视?保护?”达木塔眉头紧皱:“他本就是个死囚,还会有人对他不利?”
“如果他真是冤枉的,肯定会有...”席牧淳点了点头:“我既然已经散出风去要亲自调查,那个想要冤枉他的人肯定不会让他活着,死无对证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小子是故意的?”达木塔拍了拍席牧淳的肩膀说道:“别说还你挺贼啊,小狐狸快晋升为老狐狸了。”
“少废话...”席牧淳冷冷一笑“从今晚开始,我们轮班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