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回到章大河和詹衡熠跟前,眉开眼笑地对詹衡熠道:“公子,这宅子风水是真正的好,再贵些买了也值当。”
詹衡熠面露惊喜,问道:“如何个好法,详细说来听听。”
章大河听见,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是,公子。”榴花收起嬉笑的神色,娓娓道来:“堪舆有云山水皆有灵兮,其间有龙随之而生,一者集水之灵气;二者集大地之精华。宅子背后的山脉为青龙,旁边的河乃为水龙,而这宅子的底下还藏着一条潜龙。三龙汇集,如此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世间罕见,以此做为居处,真是想不发达都难啊!”
此话一出,章大河急急问道:“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榴花淡淡瞟他一眼,继续正色对詹衡熠道:“这两间屋子之所以会塌,乃是正好盖在了潜龙的背上,那几日恰逢暴雨,潜龙翻身,所以才导致屋子地基下陷。公子将这宅子买下来,盖屋子时只要避开潜龙的位置,往后便会风生水起,门庭兴旺。”
詹衡熠嗯了一声作沉吟状。
章大河对风水之事略听人说过一些,水为财,越是水气浓烈之地,对催生财运越为有利。
当初他选择在这里建宅子,正是看中了此处的风水。再者,宅子盖好后的几年,当铺的生意确实不错。
此刻他听了榴花的话,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财运是宅子风水带来的。
杨老四见章大河闷声不开腔,再观其神色已猜到**分,心中暗笑,遂也若有其事的对詹衡熠道:“詹公子,我老杨没骗你吧?我敢担保,整个黄泥镇绝找不出第二块这样的风水宝地来。”
詹衡熠配合地点头道:“此地确实不错,贵些买下也无妨,就是不知主家是否愿意割爱。”话落了,把目光转向章大河。
章大河此时心中已有决断,见詹衡熠在看着自己,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然,他并未坦然回应,而是转向榴花问道:“姑娘说我的宅子底下藏着潜龙,不知可有方法证实?”
果然上当了!
榴花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在塌陷的地基处打上一口井,自然就会一清二楚。”
听见榴花这样说,章大河彻底放心了,这才对詹衡熠拱了拱手道:“抱歉,这宅子我并未打算出手,公子如果真想要买宅地,我可以为公子另觅风水绝佳之处。”
“章大河,你什么意思?”杨老四见目的达到,装做怒不可遏地朝章大河吼道:“我们告诉你宅子底下有藏着潜龙,你就说宅子不卖,把我们当猴耍是吧?”
章大河冷冷看着杨老四,不屑地道:“我只是说怕这座宅子不安全,想另外盖一座而已,何时对你说过要卖宅子?是你自己多事,于我何干?”
“你.......”杨老四被呛得无言可答,老半天才指着章大河骂了两个字:“小人。”
榴花旁观章大河的为人,暗里唾弃,如此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无耻之辈,让她大开眼界。
“杨头何必动气,主家不愿卖这宅子,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詹衡熠俊朗的脸上笑如春风,心中却已是怒涛滚滚。
买宅子虽然只是他配合榴花和杨老四演的一出戏,可这个章大河出尔反尔的无耻之举,已大大践踏了他的尊严,还从未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耍此等花招。
章大河哪里知道面前这位翩翩公子的心思,他以为詹衡熠是软弱怯懦,忌惮自己和县太爷的关系。
他眼里划过一丝得意的嘲弄,对詹衡熠一行人下起了逐客令:“诸位,我还有事要办,恕我不能奉陪了,你们请回吧。”
“打扰了。”詹衡熠微微颔首,率先转身向外走去,笑意如风的脸庞在刚刚侧转身时,覆上了一层薄霜。
四人走出章大河的宅子,登车后,最先说话的是方儿。
“公子,那个章大河如此戏弄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方儿为自家公子鸣不平,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欺负主子,虽然那只是演戏,并不是真想买那宅子。
詹衡熠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听见方儿的话,唇角浮上一抹神秘难测的笑意,语气淡淡道:“不然呢,咱们能将他怎么办?”
方儿被问住了,如何办章大河,他还真想不出来,不过他不信公子也会拿章大河那个无赖没办法。
杨老四心里忐忑不安,詹衡熠因他的事受辱,他怕詹衡熠会迁怒于自己。
然而詹衡熠此时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他正在思考章大河宅子的风水是不是真像榴花说的那样好。
如果是,他有的是法子拿到手,不管章大河愿意不愿意。
默然了片刻,詹衡熠终是忍不住问道:“榴花小妹,那章大河的宅子风水是不是真乃世间罕见?”
榴花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所谓风水之术,其实就是一门地理科学,即是以地形、地质、气候及水流等自然环境为研究对象,从各个角度深入研究它们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掌握了山川、河流变化的原理和办法,我们才能更好的加以利用。”
这番话,杨老四和方儿听得是如坠云雾,唯有詹衡熠能够一知半解。
他听完后略作思索,道:“榴花小妹所说的,群经之首的《易经》中也有涉及,可惜我并未参透,只略知皮毛,还请小妹详加解释。”
《易经》中糅合了不少的天文地理知识,对研究地质有一定的参考作用,榴花前世也把它做为专业知识以外的辅组学科来对待。
此刻听詹衡熠提到《易经》,感觉遇到了知音,遂兴致勃勃地道:“就拿今天章大河的宅子来说吧!在进去之前,我就观察过周围的地势,他的宅子正好位于两个山嘴相对下的平地,这种地方往往会藏着地下水脉,就是所谓的潜龙,而地基塌陷的那两间屋子,刚好处于锁口位置,我因此才推测那底下藏有地下水脉。“
这样一解释就好懂多了,詹衡熠听得极是认真,杨老四和方儿也来了兴致。
榴花的视线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继续往下说道:“至于潜龙翻身,那是因为地下水脉埋藏得浅,又加上连日暴雨,雨水向下渗透,隔水层无法再承受地面的重力,这才导致地基迅速塌陷。”
她根据屋子地基塌陷的程度来判断,那下面的地下水脉应该是碎屑岩类裂隙孔隙水,属于承压水,用来打井倒是非常合适的。
“所以,那条潜龙并不能给章大河带来好运对吗?”詹衡熠听到此处,懂是懂了,不过心中仍有疑虑。
榴花咯咯笑道:“不错,研究风水之道只能让我们避免遭受大自然带来的灾祸,其实并不能聚集好运,更与神佛保佑无关。”
话一出口,她又隐隐感觉到詹衡熠此一问是另有深意。
古人思想迂腐,对风水之术深信不疑,一时很难接受现代人的科学文明理论。
詹衡熠应该是对章大河的宅子上了心,才会有如此一问。
其实,杨老四和方儿也是同样的心思,榴花说的他们懂是懂了,但信与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了平衡詹衡熠的心态,榴花又继续往下说道:“地下水脉并不难寻,只不过有些隐藏得深,有些隐藏得浅,并且储水量也有多寡之分。一些水量少的,会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消失或水质变差,这就是常说的风水移位。章大河宅子里的地下水脉位置太浅,过不了多少年便会产生变化。”
詹衡熠听到章大河宅子的风水会很快移位,心中顿时轻快了不少。好风水能否带来好运什么的先不管,只要想到被那等卑鄙小人占据,心里就不舒坦。
榴花看见詹衡熠又恢复了潇洒自若的神色,心知自己的话已有收效,接着安抚道:“油坊工地周围的环境我也看过,找出地下水脉不难。到时也打上两眼井,即解决了油坊里的用水问题,还能聚聚财气。”
詹衡熠闻言,俊美的脸庞上喜色愈盛,哈哈一笑道:“那就有劳榴花小妹多费心了!”
解了詹衡熠的心结,榴花也不再提风水的事,转移话题,向杨老四打听章大河平时的为人。
杨老四恨死了章大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章大河仗着跟县太爷沾亲带故,平时总欺压来当东西的客人,遇到值钱的物件往往出价极低,等别人来赎时,又以各种借口不让人赎。当东西的人也不敢去告,只能把亏往肚里吞。时间一长,那章大河便愈发嚣张,这些年倒也赚了不少昧良心的钱。”
榴花听了面沉如水,原以为章大河只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却没想还是个横行乡里,欺压良民的的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