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未亮,屋外就传来乒里乓隆的声响。
许依诺尚在梦中,晓菊急吼吼地来伺候淑洗了。
她不耐在嘟哝了一句,“都闹鬼了,还学什么宫仪啊!”一个翻身躲开晓菊的手,继续蒙头睡。
晓菊无奈极了,又怕惹到主子的起床气,好声地劝说,“主子,闹鬼是咱们自己说的,咸池殿的人都没开口,我们也不能乱传的。还有,这事儿是皇后娘娘下的令,只要她没说停,就是下刀子,咱们也得去咸池殿报到的。主子,您乖乖的,就起了吧!”
许依诺顿时感觉就不好了。
起床后,梳妆时,她对着糊糊的铜镜更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愤愤道,“慢着,今儿本宫要换个新妆!”
她拿起旁边的螺子黛,用小指抹了一块往脸上画,吓得晓菊大叫着攥住了她的手。一主一仆拉扯撕逼了半晌,正好孟婉清来了才止住了争执。
孟婉清也劝不住,许依诺内心那头咆哮的母狮子便以一种冷不丁的方式觉醒了。
出殿门时,孟婉清看着许依诺的小脸,多了些战战兢兢的不安。
“诺诺,这妆我看还是……”
“谁特么害我不能好眠,我就要谁好、看!”
许依诺抠了抠腮帮子,一甩袖子踏出殿门,准备震臂一吼来个气壮山河的出宫阵仗,谁知打眼儿一瞧,用了几日的肩舆并未停在原来常停的位置。
空荡荡,连只蚂蚁都无。
小李子叹声提醒,“娘娘,您忘了,昨日您把肩舆还给蓬莱殿了,还是当着陛下的面儿亲自吩咐他们以后都不用来了的。”
“啊————~~~~~”
惊天一声吼,许。母狮子。依诺出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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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池殿,大门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大力的敲门声响起时,门内的人故意不开门儿,只躲在门洞眼后偷瞄外面的一行人等,兴灾乐祸。谁知突然一张脸凑到洞眼儿前,大喝一声,吓得那人尖叫一声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鬼啊~~~~~”
许依诺冷笑,“鬼什么鬼!光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赶紧给本宫开门,否则误了本宫上课的时辰,本宫拿你们没办法,兴许你们殿里的邪祟鬼佬们会很乐意让你们去做个伴儿。”
恰时,不远处的宫道上正好行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卢昭仪的父亲,吏部侍郎卢勉,及兄长卢永洪。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人,均着黑色斗蓬装,模样神秘,装束全不似寻常中原人。
卢永洪看到妹妹殿门前竟有人大声喧哗,登时变了脸色,要冲上前喝斥,但教父亲卢勉提醒了一句,方才收敛下情绪,先行去敲门报名了身份。
看门的小太监听说是主子的娘家人到了,忙开了门殷情相迎。卢永洪如同没见着许依诺一行的样子,扶着父亲便要入内。
“慢着!”
许依诺扬声而出,也没管孟婉清直攥自己的袖子。
呵呵,放着这么好的每日任务目标不刷,她又不傻。空间里的神药是刷了不少,可这玩艺儿是真的神,内外兼治,还有美容效果,只要不是死透了,都能救回来,她可不嫌少。
“你们是外朝男子,凭何进得内廷来?见了本宫还不自报身份,不行礼,成何体统?”
嘿嘿,她这些日子的宫规也不是白学的。皇帝的女人身份在前廷官员的面前,同品级的也要高出一个脸面儿。那个老头官服是四品的,和她这个四品美人同级,但按照礼法规矩,也是要向她行礼的,绝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扭头走人,还有那个着便服而入的年轻男人,按礼术还得跟她行个大礼。
咸池殿里的人之前老爱拿宫规宫仪埋汰她,几次下手欺负人,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让人想拒绝都难啊!
另一边,卢昭仪听闻父亲和兄长被许依诺拦在了大门前,忙赶了出来,正看到许依诺在施下马威,气得一张失眠脸刹时就扭曲了,她直冲到许依诺面前,刚要开口喝斥,不想许依诺转头看过来时,把她咱得脚下一歪,“啊”地失声尖叫后退,差点儿摔倒在地,幸而被兄长卢永洪扶住,才免于失态。
“你,你个妖孽——”
“阿爹,你快,快让法师把这个妖孽收了去!”
卢昭仪抖着指尖儿,指着许依诺,眼中充满了惶恐震惊。
也不怪卢绮这般大惊小怪,实是许依诺今日的“烟熏妆”夸张了点儿,她本来眼睛就大,还故意用碳笔加粗眼线,又用螺子黛把眼下全涂了个黑,上眼皮也没放过,眼角延长,眼角深深的一个孔雀绿色上勾儿,锐利得跟锥子似的(该形象参考《埃及艳后》)。不至于成了熊猫眼儿,整一个吸一大一烟的末期患者。卢绮也只是个养在深闺多年的娇小姐,眼下还不过20岁,只想到了死人,被吓得不轻。
说话间,原来跟着卢勉的两个黑衣斗蓬中的一个身形年轻的先冲出,挡在了卢家三口面前,手中技出一把似木似骨的短杖,那杖头上还雕着一只眼镜蛇头,蛇头上嵌着两颗红宝石眼珠子,瞧着有些怵人。
祝竞:50
祝逸贤:77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拿凶器对着咱们家娘娘。”许依诺和孟婉清的小太监也都挡到了主子们的前面虚张声势。
许依诺心道这黑衣人莫不是一对父子,也朝前一站,“放肆!你乃何人,竟敢拿着凶器,对着本宫?”
她突然扬声尖叫,“来人啊,侍卫,有人要刺杀陛下的爱妃!”
话落,全场出现两秒诡异的死寂。
不远处的隐瞒角落里,皇帝的眼线们面面相窥。
“要出去吗?”
“陛下只让咱们盯着,没说让咱们出手。”
“可她到底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怪罪咱们见死不救,咱们也要受罚呀!”
“那个……我看她挺能的,要不再瞧瞧。”
“……”
当暗卫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女人,一时间与皇帝陛下有了点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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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都住口。”卢勉沉喝一声,排众而出,喝停了双方叫嚣的人员。他一身朱红官服颇有气派,现场众人便也收敛住声息。
但这只是咸池殿那一方为主,对方本就人多势重,许依诺心下哪肯罢休,也越出了宫人的护持,愣是冲到小太监跟前抬脚就踢对方的太监门房,一边踢还一边骂,明摆着就是现实报。
卢勉为了息事宁人,看得直皱眉头,也只能出言相劝。旁边护着妹妹的卢永洪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住便要上前,也给父亲拦住了。
卢昭仪回过气后,立马上前喝斥,“许美人,你这是做何打扮?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何体统。你如此宫仪尽失,若我报到皇后娘娘面前,你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
许依诺这一照面儿,表情立即变了,“娘娘,你误会臣妾了。臣妾这样也是万不得矣啊!”
“浑说!你画这等,这,这种黑眼尤如鬼魅,装神弄鬼的正是宫中大忌,按宫律是要掌掴五十,削爵罚奉。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你若还想安生地住在安仁殿,就速速去净了面,再来咸池殿习礼。”
想得美!刚才那一吓,就赚了你300点的愤值,今儿不顶着这张脸多晃悠一下,不得可惜了俺花整半小时、废了一整盒螺子黛的代价。
“娘娘,实是臣妾前几日在你们咸池殿里……被吓坏了,才跟书里学了这个法子。年节时赶鬼都要帖鬼画儿,挂彩灯,采灯上也帖着各种鬼怪。圣人言,要驱鬼必得先得鬼这名号,如此才能吓跑鬼邪。故而,我才画了这个妆来吓吓那些邪祟,你看我笑起来,像不像之前他们中邪怪笑的样子?!嘿嘿嘿——”
她故意仰着小脸凑上前去,一双大眼扑腾腾地眨巴个不停。
直瞧得卢昭仪心脏骤停,吓得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儿又倒下去。
“岂有此理!你这蠢女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卢永洪是忍不住了,大骂着伸手去攘许依诺。
许依诺早盯上卢永洪这颗年轻的、朝(真)气(冤)蓬(大)勃(头)的刷分神器,轻轻一偏躲过了,板着小脸喝斥,“放肆!你是什么人,敢对本宫不敬。跪下,认错,本宫就原谅你。”
卢永洪:70
卢永洪: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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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依诺,你放肆。”卢昭仪冷着脸喝斥,极力维护自己兄长。
许依诺一脸懵懂,“昭仪娘娘,你忘了,之前你亲口教导过我,外男是不能随便入内廷。若是有请,也是不能对嫔妃不敬的。即算是同级的官员,见了后妃也要行礼致敬,否则就是以下犯上,罪同忤逆,要打板子的。”
“即算这是您的兄长,可他是什么官,什么品级?您的父亲卢大人是吏部侍郎,四品官员。本宫亦是四品,见面他也必须向我行礼。你兄长若无官职在身,只是受祖荫得了个荫禄官,还得向本宫行大礼。他们不但不行礼,见了本宫还大呼小叫,不敬不尊,还使凶器要伤人,按照这宫规,该当何罪?”
国有国法,宫有宫规。
早前皇帝杀人,也要装样子审出个口供啥的,找出凶器,才砍头削骨下分尸令的。
凡事都有的章法的世界,其实可以钻的漏洞很多很多。
这道理,许依诺当初和哥哥窝在病房里偷刷各种宫斗权谋剧时,就讨论过很多遍。
在讲求尊卑的世界里,高人一等就能杖势欺人,低人一等抱个大腿也一样风声水起。
怕啥?
为了愤值,见人就怼,她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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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甜:此处应该有掌声。
诺宝:做甜宝家的女主角,这一次特别不容易!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