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谁在里面?快把门打开!!”
“……”
仓库的铁门被人敲得哐哐响,伴随着几声狗叫,又传来了嘈杂的喊门声。
纪清和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脑海里凭空出现的内容,便被惊天动地敲门声震清醒。
睁眼,四周一片漆黑。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南边两个木制小窗户透进来两束皎洁的月光。
他勉强稳住身形坐起来,摸索着拉下床头的拉线开关。
昏黄的灯光,‘啪’地在屋里照亮。
竹床前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圆脸高个,两根麻花辫甩在脑后,白底碎花的上衣已经解了一个扣子,一脸慌乱。
女人语无伦次的解释,“清和哥,那个…我…刚才…”
一张脸憋得通红。
她刚刚本来想趁着纪清和醉酒,成了两人的好事让他负责,哪知道才解了一粒扣子,人就醒了…
现在的局面,有些微妙。
纪清和赶紧捋了捋脑海里的记忆,眼前这个女人,是原主在国营商店的同事,一个前不久死了老公的小寡妇,名叫余小芬。
两人,仅仅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他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个有些年代的仓库,房梁上蛛网密布,墙面斑驳。
整个仓库只有右边那两扇大铁门是出口,除了他睡的这张简易竹床外,其他地方都摆满了大小不等的各式木箱子以及各种颇具年代感的百货。
“仓库的出口已经被我们堵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砸门了!”
形势已经容不得纪清和思考,他跨下竹床,暼了一眼旁边的余小芬,压低了声音,“把扣子扣上!”
说完,迈开长腿大步的朝门口走去,一把将门拉开。
门口男男女女,一共站了六七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瘦高的青年,名叫谢长亭。
原主和他同在湘城第一制药厂的大院里长大,后来又一起进入国营商店工作,算得上是发小兼同事。
看见门开了,对方立马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
纪清和站在仓库铁门阴影交界处,颀长的身形挺得笔直。
半明半暗中,冷静地审视着众人。
平日里,大家都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陡然这么一换风格,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愣住。
谢长亭也是一愣。
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呵呵,原来是清和啊,我们以为仓库招了贼呢!还打算抓贼来着!”
不由分说,就直接往里走。
刚踏进仓库没两步,他又故意发出一声惊呼,“哎呀,小芬姐也在呀!”
大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一窝蜂地跟在后面进了门。
等到他们看清楚了里面站着的余小芬,纷纷调笑开来:
“清和哥,快点交代,你和小芬姐是不是……有情况?”
“嘻嘻嘻,是不是在处对象?”
“哎呀,看来有喜糖吃咯~”
“……”
余小芬此时已经把衣服整理妥帖了,在大家的调侃声中,面红耳赤地低着头。
一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
谢长亭紧张兮兮地冲大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表情夸张:“你们可别乱说,小芬姐刚没了丈夫,伤心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处对象。
再说,小宝还小,你们这一乱嚷嚷,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小宝以后可怎么做人?”
余小芬不傻,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脸上刷的就没了血色。
她是想离开徐家重新嫁人,但徐大贵刚死才一个多月,若今晚的事情被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其他人怎么戳她的脊梁骨无所谓,但小宝估计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我和余小芬同志什么关系也没有,不劳大家费心!”纪清和站在一旁,冷冷地解释。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算是基本掌握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这是穿书了!
而且,这个坑爹的小说,开局就给他出难题!
他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本叫做《在年代文里当人生赢家》的男频小说。
文中的男主纪弘文,是七十年代归|国留学生,借助重生窥探到的先机,从制药厂高级技术顾问到官场摘星,再到顺应时代潮流下海经商,步步为营,最终成为了人生赢家。
而他,则是男主那不争气的弟弟。
眼下,正是原主守仓库时,被有意灌醉的情节…
“那既然不是处对象,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能干点啥?”说话的是一个短发的女青年。
平日里,她就最爱看热闹,今晚逮着机会,当然不嫌事大。
余小芬站在一旁,双唇嗫嚅着,眼看就快要哭出来,“不是你们大家想的这样,我…”
看到她这样,大家都被吊起八卦的心思,七嘴八舌,哪肯罢休:
“不是我们想的这样,那是哪样啊?”
“对啊,你倒是快说呀!”
“啧啧,男人才刚死,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
余小芬又急又慌,她暗恋纪清和许久,本想今晚若是成了好事,就强行要求他负责,等徐大贵的事一过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纪家门…
若不是逼到现在这般境地,是真不想让他难堪。
但是眼下为了名声,只好豁出去了!
她带着哭腔,几乎是吼了出来,“是…是纪清和,他把我骗过来的!”
仓库里瞬间安静!
谢长亭心里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余小芬同志,话不可以乱说,你得讲证据!”
余小芬抹了一把虚无的泪,“今天傍晚,院里的小冬子给我带了口信,说有人约我晚上八点在仓库见面,有店里的急事要商量……还带了一支钢笔做信物!”
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支黑色的钢笔,往桌上一放。
昏黄的灯光下,笔身烫金的几个英文字母‘lamy’格外醒目。
这支笔,是男主纪弘文留学归来时送给原主的礼物,整个国营商店,就他有这么一支高档的德国钢笔。
看到笔,谢长亭的脸色顿时就严肃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余小芬:
“既然你是被骗过来的,到这里肯定也没什么事要商量,你为什么不离开?”
他,必须要让她说得更多。
“我是想走来着,可……可是他拦着我!”余小芬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撒谎。
“再没有发生其他事了吗?”
余小芬连连摇头,“没有了!”
好家伙!这就够了!
假传口信欺骗妇女,违背妇女意愿在大晚上的强留妇女,在这个年代,已经构成了流氓罪!
此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听到余小芬的这些话,像是炸了锅一样议论开来。
谢长亭更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清和,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纵使我俩是多年的好友,我也不能包庇你!你就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吧!”
说着,就要过来扭纪清和的胳膊。
“你们都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纪清和敏捷地避开他的手,冷笑了一声,走到了仓库大门口,清了清嗓子:
“各位叔叔阿姨、邻居朋友,清和想邀请大家进来,一起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