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隔壁院子里,林巧儿也站在窑洞门口,看着暴雨连天。
窑洞不像房屋,有房檐遮挡,她站在门槛里,雨水还是斜落进了门槛内。
下了一整天,羊奶没有送下来,奶粉也吃光了
小离饿的哼哼唧唧的。
他现在是有奶粉,就不好好吃羊奶,有羊奶绝不好好吃面糊糊。
口很叼的。
李占详困在家里一整天没出去。
他整天都阴沉的坐在炕上,一锅接一锅的抽着早烟。
她觉得男人今天
那双眼睛有点阴有点恶,有点毒。
所以她今天也没敢多说话,当然更没敢乱骂人。
憋了一天,她觉得心里发慌。
炕上传来李占祥的声音:
“死老婆子,你就不能看看小离吗?他都哭了这么长时间了?”
他抱着小离哄了老半天,可是越哄着孩子越哭的厉害,现在哭得嗓子都哑了。
林巧儿转过身说:“他是饿了。奶粉没了,羊奶又没送下来,面糊糊他又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我看这孩子没有富贵命,却有富贵心。迟早要受罪的。”
“小小年纪跟那个张鹏的德行一样!挑3挑四的,也不知道小秋那个死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生下这个野种给娘家找麻烦。”
林巧儿憋了一天,现在终于找着机会发泄了,叨叨唠叨的说个没完没了。
“你上次说断了羊奶,还好我没给金华说。你说老二媳妇这个黑心的,给金华钱定羊奶,怎么不知道给咱钱买奶粉……”
李占祥硬着头皮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拿起烟火在锅沿上狠狠的敲了几下说:“我说你的嘴怎么像个烂簸箕似的,只要打开了就没完没了了,小离是小秋生的吗,又不是人家老二媳妇生的。人家凭什么给你钱买奶粉?你赶紧想办法给小离弄吃的。”
林巧儿转身叹了口气说:“我还有什么办法?我都给他冲了多少次的面糊糊了,可他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雨下的这么大,又不能去山顶取羊奶,金花又不能把羊奶送下来。奶粉又没有了。”
“我看这孩子迟早要饿死!”
李占详又将烟锅在锅台上敲了几下说:“你这个死老婆子,也别光叨叨叨叨的没完没了,别这么咒孩子。你去问问老二,亲家母这次来有没有带奶粉。”
林巧儿提高嗓门说:“要问你去问吧,老二媳妇我看着就来气。我就去吃了她家的早点,瞧瞧她的眼神,好像我是特意去占便宜似的。”
“老二,现在也不是以前的老二了,什么都听媳妇的,瞧他看媳妇那眼神,像只哈巴狗似的。”
“老二媳妇那个贱货……”
林巧儿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孩子哭哭啼啼的小离,站在炕头前,又是唠唠叨叨的骂儿子两口子。
“够了!”李占祥再次将烟锅在锅台上磕了磕, 下了炕,出了门,顺手从山墙根下拿过两块,平时一直放在那里的木板,将一片垫在院子里,走过木板又将另一片放在前面,这样交接替换。
一直到了大门外。
门外的小路边上长满了野草,他踩着野草,敲隔壁的院门,几乎是砸了起来,加上喊声。
李亦寒温小可才听到。
李亦寒用了同样的方法,才从木板上走到大门将门打开。
李佳欣这次来还真带了两袋奶粉,说是如果温小可的奶水不够,可以给孩子加点奶粉。
李占祥拿着一袋奶粉过去了,温小可轻轻地叹了口气,无限感慨的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没妈眉毛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说完抱着孩子回到屋里,看孩子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漆黑的眼睛,红艳艳的小嘴。
笑起来的两颗小酒窝,说不出的满足。
“所以说我再请几个月假,把孩子再看大点,是完全正确的。”
李亦寒没有再说什么,进了卧室,看着粉色的台灯下,温小可红扑扑的脸蛋,怀中孩子粉雕玉琢的的小模样。
也是说不出的满足,他上了床,从床头拿出一本书,就是温小星的那本林海雪原。
看到了小护士白鸽对首长少剑波的那份感情,两人时隐时现的爱意。
越看越投入。
原来革命也可以有温情,温情也是伴着革命的。
战争时期的军人尚可有如此温馨的爱情。他这个建设时期的转业军人,更应该拥有了。
想想媳妇说的也对,革命烈士抛头颅洒热血的,不就是为了让后人好好生活的么。
好好生活不就是家庭美满孩子健康吗。
以前他总是认为媳妇这都叫做谬论,是小资思想在作祟。
现在怎么觉得好像都是对的。
他觉得自己真像林巧儿所说,成了软耳朵,好像媳妇说的什么都对。
所以临睡觉之前,李亦寒很郑重的说:
“可是你说的,调动的事暂且不考虑,留在农场,我好好上班,你请几个月假好好看孩子。”
那一双眼睛竟然少有的带着些期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留在农场就留在农场,谁不留,谁是小狗。”
温小可今天赶了一天的活,此时松懈下来,也真是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李亦寒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忙着照看孩子做饭,还没想这么多。
现在闲了下来,越想心理负担越重,越想越担惊受怕。
虽说是温小可嘴上答应留在农场,不去省城了。可是,她既然能跟自己商量这事儿,岳母也在积极办理这事儿,那就证明她是有这个意向的。
媳妇长得好看,聪明能干,如果万一哪天带着孩子,离开农场去到省城,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可怎么办。
不行,一定得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没有一点想要调走的念头。
怎样才能完全彻底的杜绝她这个念头呢?
应该就是她平常所说的,多点体贴关心,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