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与冰渣,微粒与陨石,星环里安详漂泊。
静静深空,往昔岁月,多少个场面被一一思索,而如今依然没有答案。
深空寂静的扭曲,光芒不厌其烦的走出,热力终归寂灭,而没有哪个文明在意这一切究竟在诉说什么。一如他们总是忽略自己的当下。
有那么一会儿时间,似是风刮过,银白一片被扭曲,干净利落抛出直线,深空依然静寂,等待着一切运行下去,仿若没有发生。
向着前方延伸视野,又多少岁月找到那个不速之客。静立一片星系,看着这里安详。沉睡在遥远过去,残存在如今岁月,颤动着感知器,思索自己究竟在哪里。
那是鱼龙,黄河长度,山岳巍峨,然而没有自己的灵魂。硕大躯体,堪比星辰,不过残羹剩饭在喂饱同类。稀有的金属镶嵌全身,金属铠甲震慑星空,恐怖的驱动力可以超越光速,但是看上去都是在掩盖血肉之躯的腐坏,以及明显就要没有的**。
在星空中流浪,在俱灭空间里现身,一如既往信任身体的命令,可如今总是觉得身体不适。
时常自问自己是谁,记忆残缺不全,难以明白发生着什么,乃至于已经活过了宇宙的一个纪元,还不明白自己是宇宙中最后的鱼龙。
他的神经连接着机械,大脑通路了计算机,天文数字的传感线路重新架构了讯息,一条条线路穿入肌肉,纵身骨骼,缠绕血管,维持着失去了消化系统,没有了肌肉活力的躯体如何生存,一如往日在星空游荡。
这艘飞船怪异的造物风格已经不能属于生物,然而它是货真价实的宇宙霸主,因为他的曾经一如今日这般巍峨。
星辰在静默,时间却在记录,古老的文明必然经历过一些曾经。
如果记忆不会出错,这个巨大的虫子就是那个时期的残余,他的曾经也是横亘宇宙漂泊着猎杀食物,像是巨鲸一般张口就可以吞噬不值一提的存在,而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它。
山河日下,都已经结束,往昔峥嵘,以不如今日安乐。
身体内部,千万个正在工作的虫子,才会是他全部的价值,才会是他活下去的保证,才是他全部神经需要去为之服务的对象。
那些虫子迷乱了他的意识,掏空了它的内脏,抽走了它的营养,住在它的体内,而它需要被称之为船。
船的价值不在于自由,船的价值不在于健康,就如这个文明的技术只是为了建造有利于他们的造物,而不需要造物明白什么是正确,而什么又是错误。
漫长的岁月只是需要船提供取之不竭的转化工具,为了虫族文明而服务。
他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的感知,一如曾经明白如何自如的转化物质能量合成生命营养,一如曾经明白吞食虚体是多么的快乐,一如曾经可以感觉到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自由行走。
因为自己感觉到的兴奋刺激,而确认自己活着。
而他难以确认,难以回忆,难以记录,难以挖掘出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东西。
那些牢固的记忆,敏锐的感知穿越了计算机可以模拟的讯号方式,遗留在某个神经元里,迟迟没有被清理出去。鱼龙由此而活着。
已经掏空了的身体里,虫族远航者筑起了城市,拥有了暂存之地,以赴新居住地。
他们不停的行走,以至于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过去的家,就如他们在这星空里漂泊了这么久都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家究竟在哪里。
只有计算机程序永远不能以往的记录着,那个三维坐标的确切位置,等待那一天需要返航。
而慢慢漂泊远航者也已经真正成为了虫族,是这个宇宙里真正能够代表星际文明的存在。
再说鱼龙母船,它的身上还有着完美的外骨骼覆盖。那些东西就像一层盔甲让这种虫子在宇宙中撞穿一个卫星的地核都不成问题。这虽然足够突现虫子的坚韧,然而最让这个文明喜欢的,是这只虫子可以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行核能转换,从而产生无数的能量让他的乘客得以使用。
当这只虫子在宇宙中行走的时候,不时地会去吞噬一些宇宙中的残渣剩饭,例如那些已经成为宇宙垃圾的碎石。体积硕大的虫子也就把这些石头进行消化,通过自身稀奇的转化方法将物质聚变,参加爱因斯坦提出的质能方程式,从而形成无尽澎湃的能量,这些能量在经过虫子自身细胞的加工就成为了生物得以生存的资源。
虫族需要能量,这是宇宙可以理解的实体生物通用的生存资源,无论你是哪路神仙,没有了这基础的生存物资就会立刻成为尸体。
然而不同的是,虫族无法自己产生能量,他们需要借助其他生物的转换器官从而获得这种稀有物资,然后再咀嚼它们,吞噬它们,这个过程多少有一些像是地球上的寄生虫,所以虫族这个称号倒也来得真实。
巨虫内部,除去一些独属于巨虫生理功能的,行动功能的肌肉骨骼,其他的多数东西都已经经过了金属的改造,留下来的都已经成为虫子们的生活设施,科研设施,武器设施。这些东西的存在帮助虫子在冰冷寒凉的太空里可以像是在温暖的卵壳里一样自由自在。
虫族是没有家的,他们刚刚觉醒智慧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星空中漫游。
他们刚刚存在的时候,世界是一片繁荣,与他们称兄道弟的虫子还有很多,他们作为一个小弟被夹在中间,不得不跟随老大哥的步伐行走江湖。然而后来世态炎凉,唯一活下来的虫子就是他们,他们成为了宇宙中最后的虫族,也是真正继承虫族文明的家伙。
要说这是为什么,科学家的解释是能量的稀疏导致了那些巨无霸的同类吃不上食物活活饿死。
这可以说是虫子的悲哀。那些曾经庇佑他们的哥哥都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就只有弱小然而又是唯一的血脉。
他们需要学会成长,需要学会独当一面。这是文明延续生命存活必须的过程。
当巨虫航母驶过了漫漫太空,在一个渺小的行星系面前,他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驾驶室里一片寂静,通过鱼龙母船的神经反应,他们知道面前的星系里,有一颗众星环绕的行星散发着生命的温暖。
那温暖,预示着那里存在着澎湃的能量,而生命能量能像他这样澎湃预示着那里还是一个未经开发的起源地带。
船长走到了驾驶台的面前,手搭在年轻的驾驶员身上,运用自己老练的航行经验,他审判着面前在计算机屏幕上出现的数据,在这数据的背后是无数鱼龙母虫神经的缓慢冲动,以及计算机对于这些冲动的数据解读。
茫茫宇宙,虫族是一个游荡的民族,他们没有自己的母星,一切的文明都是在寒冷真空的宇宙中完成。所以资源本来就是他们的弱小之处,如果想生存,他们就只能运用手中有着的基础资源,所以,制造宇宙航母,哪有可能运用数个世纪的时间做那些基础科研?
他们的许多科技都是在生物的利用上从而起步。这是宇宙的生存法则,近乎所有原始时代里走出的文明起步之时都需要借助生物力量,因为这最为简单,最为廉价,符合他们的生存规则。
船长看了一会儿解读出来的数据。计算机的分析表明那个起源地带还要有着数以十万年的时间才会出现消失现象。那么在这之前,他可以利用那个地方让自己的族群暂时的安稳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