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自以为的高姿态训诫萧盈,想要叫她知难而退。
一个地位卑下的医女,岂能与太医争辩?
熟料这医女完全一副给脸不要脸的架势,不仅没有赶紧道歉,退缩,反倒侃侃而谈起来:
“太医有所不知,此病须潜伏数日方才会发病,所以并不能因眼前的健康断定没有生病。”
梁太医皱眉道:
“你已经了解世子得了何种病?”
萧盈摇摇头:
“小女子并不了解。因为不了解,所以更应该保持警惕。”
梁太医不怒反笑:
“这也不知道,哪也不知道,当真无知者无畏。”
他仿佛挑衅,又仿佛在显示自己的权威,对纱帘中的女子道:
“将世子的手递给我,为了以防万一,我要再次诊脉确认。”
郑世子昏睡当中,丝毫没有察觉侍妾轻轻将他的手递了出去。
梁太医两根手指头搭上郑世子的手腕。
按理说,再怎么不识趣的人,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偏偏他纵使眯着眼睛,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依然清楚的感知到,萧盈不仅没有退却,反而迈前一步,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只手。
纵使梁太医有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心头涌起怒气。
“无礼!”
萧盈以一种恭顺,但充满嘲讽的语气道:
“望闻问切,不过是断病第一步而已。方才老太医的教训,小女子也是谨记于心的。”
郑夫人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心里着急。偏偏一个是长公主推荐的,一个是郑贵妃指派的,劝谁都不好。
“两位都皆是名医,各有高明见解。不过,终究是我儿的病要紧。梁太医是长辈,萧娘子何不待梁太医开完方子,再行诊断。听说宫里人生病,诸位太医都会在一起合议,集思广益,想必才有良策。”
终究郑贵妃是亲大腿。她话里话外,还是要萧盈退让一步。
萧盈也不计较。
她收的是长公主的钱,要卖的也是长公主的面子。先看了管事一眼,看得管事连连拱手作揖,摆出暗暗赔罪的姿态,方点点头道:
“郑夫人所言极是。梁大人先请!”
但萧盈口头上的退让并没有令梁太医息怒,反倒适得其反。
他医术高明,就算是皇亲国戚都是捧着。毕竟谁没有个头疼脑热呢,家里金山银山成堆,也要顾虑着会有阎罗王来找的时候。在不断吹捧之下,他早就养成了面对同行眼高于顶,居高临下的习惯。
正因为病人是淮南伯府世子,是郑贵妃的亲戚,他更不能容忍自己作为太医的权威受到挑战。
当下猛地站起身来:
“一个没正经八百行过医的医女,跟老夫提药箱都不配,也敢大言不惭在老夫之后诊病?你有何资历,能跟老夫平起平坐!”
管事的眼见不妙,若让萧娘子受羞辱,长公主面子何在,连忙挺身而出:
“梁太医何出此言!萧娘子的医术,连长公主都认可……”
“太医断病,岂有一个阉人插嘴的道理!”
这下萧盈都惊了。
原来……管事是个公公?平时尚未注意,这样一看……
管事被揭了底,顿时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