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昨夜留在曲桥,早起照常去上朝,汉王还是心心念念惦记他的白兔马。
朝会上鸦雀无声,陈国公侯德义请假没有过来,禁军统领、巡防营都不敢出声,在他们的守卫下,侯三姑娘被抓了不说,回来的时候身上似有伤痕。
他们在责难逃。
皇帝震怒,其他三位国公爷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太子身上,他们都知晓这两人效忠太子。
皇帝一动两人,太子损失就大了。
但皇帝没有这么做,罚了两人的俸禄,没有降职,太子还是有惊无险。
朝会结束后,朝臣鱼贯走了出来,太子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神色如旧,没有高兴,也没有失落。
他在想这次究竟针对是他还是侯明羽?
侯明羽不是什么善茬,任性骄纵,但绝对不会插手政事,对付她的只能是小儿女。这些时日以来侯明羽盯着秦绾宁,做了几件挑衅的事情,症结可能就在秦绾宁的身上。
心潮涌动,萧宴莫名想起凌王。
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打击了禁军、巡防营,还有侯德义、东宫。一箭四雕,不得不说,背后这人的心计很厉害。
萧宴人在明中,对方在暗中,不能轻举妄动。
随着朝臣走出紫宸殿,众人走在垂龙道上,东宫詹事在这时走了过来。
萧宴一眼就看见了,大步走过去,东宫詹事急道:“皇后娘娘将姑娘带走了。”
“去追。”萧宴没有多想,转身就朝着中宫跑去。
在他身后默默跟着的楚王眼内闪过阴鸷,汉王却搭着他的肩膀,“二哥,去赛马?”
“你还有心思玩,你不知道侯三出事了?”楚王拂开弟弟的手,理了理衣襟。
汉王浑然不在意,“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小心你关心多了,父皇将人家给你做王妃。”
“不会的。”楚王成竹在胸。
汉王拉不动他,在人群里找到了卫国公李间的小儿子李世北,两人一道离开了。
一路上李世北也说起了侯三的事情,他知晓的事情多,“听闻侯明羽是得罪了太子,在太子妃与太子的妾之间挑拨离间。”
“你管得真多,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们的事情,秦家的事忘了?”汉王笑吟吟地,说完又说起了宝马,感叹马儿不易得。
两人一拍即合,去上林苑赛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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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宫门前,秦绾宁扬首凝视巍峨的殿宇,没有犹豫,抬脚就要踏上去。
左脚刚迈出去,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来,“你敢进去。”
阴沉的声音让宫门前的内侍都跪了下来,秦绾宁失落,这人来得真快。
为了不让萧宴起疑,她故意朝着萧宴的怀里靠去,在他耳边低语:“皇后娘娘逼我喝下了药的参粥。”
萧宴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搂着怀中的姑娘,娇软生香,心中的怒气就这么散了,他将秦绾宁交给东宫詹事,“送她回去。”
詹事领命,朝着秦绾宁弯腰,“姑娘。”
秦绾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同萧宴友善地道别,跟着詹事大人走了。
萧宴长呼出一口气,大步朝着宫内走去。
人没请到,还来了一尊菩萨,皇后怒气冲冲,当着萧宴的面就砸了杯盏:“你过分了,江家的女儿怎么办?”
萧宴神色冷淡,方才的怒气散下去后又被这句话激上心口,“母亲动怒了,过几日是江夫人的寿诞,儿子去恭贺。”
太子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皇后识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最了解,有了这句妥协的话,她就不说什么了,嘱咐一句:“挑点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给蒹葭送去。”
太子不乐意,“我不会挑。”
皇后怒视他,“你给你房里的那个琴师挑首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
“不会挑,母亲若要勉强,儿子不如就不去了。”
“你……”皇后气极,她不愿为这么些小事和儿子闹了生分,勉强地想了一计策,“不如这样,本宫挑了送去东宫,你到时一并带着。”
太子皱眉答应下来了,想起侯三,就告诉母亲:“母亲若是无事就去一趟陈国公府。”
听到这件事,皇后长叹一声,儿子的想法与她一样,“我也准备去,我还想着让你父亲给三姑娘指件亲事,你看看哪个合适?”
不是给自己娶,萧宴就很轻松,将朝堂上能干的年轻俊秀都想了一遍,最后说道:“您去问问陈国公的意思,他可有合适的,若有,儿子一力促成。”
皇后想想也是,他们想的好人家,侯家未必乐意。
萧宴见母亲情绪缓和下来,顺口提一句:“我会给江氏该有的地位,太子妃是江氏的缘由,您是知道的。我不喜她,您装作看不见曲桥内的那位。江氏的安全来源于您,江朝露是我弄死的。”
“什么……”皇后被最后一句话惊得难以自此,“你、你弄死她作甚?”
“东宫需要一位得体大方的太子妃,江氏很符合,江氏的名声好。”
皇后惊魂未定,面前的儿子杀伐果断,今日这个秘密透露出去,江氏必然大乱。大周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就没了,她怒斥太子:“你荒唐,不喜她也没有必要害人。”
“能死第一个,就能死第二个。”萧宴很平静,眸色不起波澜,就像是深渊。
皇后不敢再说话了,太子的性子是在军中历练出来的,不能和一般的世家子弟比,她忙安抚道:“不动就不动她,随你,但你必须给我保证江蒹葭是你的太子妃。”
“儿子明白。”萧宴恢复常色,母慈子孝的戏份,他也会。
皇后吓得心口砰砰跳,摆摆手示意太子赶紧走,她恨不得将那个秘密从脑子里挖出来,可惜挖不出来。
江氏是士林大家,享有盛誉,在这个年头,江氏女是最好的国母人选。
太子偏偏不省心。
皇后气得倚在榻上不想说话,太子脚步轻松地出了中宫,回到东宫的时候,东宫詹事来复命:“殿下,臣将姑娘送回去了,也将侍卫重新换过,今后皇后的人进不去。”
“你办事,孤放心。”萧宴确实放心,今后都没有人会动秦绾宁了。
一劳永逸。
曲桥里的秦绾宁照旧过得很舒心,每日里巴巴地盼望着有人来闹事,盼了一日又一日都没有成功。
也不知是萧宴不准侯明羽过来,还是侯明羽长了脑子,竟然一连几日都没有过来。
秦绾宁稍稍可惜,在屋里翻出一本食谱,动手学做了点心。是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就这么整日躲在小厨房里,萧宴得知后让人继续用心看着,中宫送来了几套头面让他选一套送去江府。
萧宴是个热血战场上的儿郎,实在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将头面交给詹事去选,自己得空去见秦绾宁。
詹事无奈,“殿下,臣不懂太子妃的喜好。”
萧宴觉得麻烦,“都送过去。”
詹事一拍手:“这是个好办法。”
等太子一走,就吩咐人全都打包送去江家,又禀明皇后一声都送过去了。
皇后又气又无奈,“让他用心挑选,他可倒好,全都送过去,压根就没有心。”
萧宴从来都不管女儿家的心思,喜欢与他没有关系,到了曲桥后,他猫着身子进了小厨房。
秦绾宁正拿着食谱准备食材,一手拿着书,一手在案板上忙碌,拿着刀的架势让萧宴提了口气,“你别折腾了。”
“你来了。”秦绾宁随口应付一句,故意拿刀在案板上哐里哐当地砍了几下,余光瞄了萧宴一眼,“你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
两人相处的方式不像是太子与金丝雀,倒像是寻常夫妻,秦绾宁这些时日笑容多了些,萧宴来得更为勤快。
萧宴不再出声,静默地看着她从锅里端出一碗面糊。
秦绾宁递给他:“试试。”
萧宴难得没了底气,气息冰冷,“不试。”
秦绾宁拿了乔,“今日不想见你,滚。”
萧宴语塞,想起在云华宫的时候他每回过来都是坐着冷板凳,一咬牙就端过来喝一口。
面糊进嘴里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很快就进入胃里,犯起了恶心。
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艰苦,他吃了不少难以下咽的东西,今日这碗面糊让他觉得恶心,但当着秦绾宁的面没有吐出来,匆匆丢下一句:“孤走了。”
走到曲桥边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哄女人高兴真难。
萧宴回去没多久,就上吐下泻折腾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去上朝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皇帝怜悯他,放了他一日假期。
萧宴便又去了曲桥。
秦绾宁躺在窗下研究着食谱,少女眉眼如画,姿态娇憨,通身上下的气质懒散,天光打在她的脸上,白嫩娇红。
萧宴觉得她可爱,过去掐着她的脸蛋捏了捏,力道不轻也不重,疼得秦绾宁坐起了身。
“躺好。”萧宴吩咐一声,俯身按住她的双肩,脚踝上的细铃又响了起来。
没做什么,光听这声音,秦绾宁就羞红了脸颊,拿腿直接踢他的腰,“□□呢。”
“孤昨晚一夜没睡,来你这里讨些利息,加倍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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