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努尔哈赤是自己睡的。天还没亮,鸡也没叫,努尔哈赤就掀开身上的皮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到房间里有动静,门外值守的亲兵开门走了进来,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屋子里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坐在床上的努尔哈赤年纪已经大了,头皮上冒出的发尖带着银光,脑后的金钱鼠尾也已经有丝丝的白发参杂其中。但是他的身体依像年轻时一样雄健。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虽然说房间里的温度因为打开的门降低了不少,但只穿着单衣努尔哈赤不为所动。从门外扑来的寒风他毫不理会,就好像那是扑面的春风一样。
点亮灯,亲兵又出去了。片刻之后,他用托盘端着着一摞饼和几块肉放在桌子上。努尔哈赤挥挥手,表示不打算吃了。亲兵便端着盘子撤了下去。
这时又有两个亲兵走进房间,帮助努尔哈赤穿上衣甲。整个房间里除了甲叶子的“哗哗”声以外,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努尔哈赤穿完了甲,接过亲兵双手捧来的战刀,用力的跺跺脚,迈步向屋外走去。出了门,院子里的亲兵们也已经集合完毕了。
努尔哈赤扫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对他们集合的速度表示满意。旋即,他在亲兵的簇拥下走出了院子。几个亲兵已经在外面牵着几十匹马守候在外面。
一名亲兵牵着努尔哈赤的马来到近前。努尔哈赤把刀挂在马背上,然后接过缰绳扳鞍认蹬上了马。其他亲兵见汗王上马了,也纷纷爬上马背。努尔哈赤挪动一下腰背,坐稳了身体。这时候其他亲兵也上马完毕,等待着汗王的命令。
努尔哈赤挥动手里的马鞭,沉声说道:“出发!”就在大队亲兵的簇拥下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努尔哈赤所在的地方叫做兴京。是现在后金的都城。原名叫做赫图阿拉。这是满语的发音,意思是横着的山岗。现在大概就在辽宁省新宾县下面的西老城村。
别看兴京名字听起来很大气,在后金的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个稍大点小镇子而已。只是和其他村庄不同的是,它有一圈低矮的夯土围墙。但是今天这里就要发生了一件在整个亚洲历史上都很重要的重大事件!
努尔哈赤在亲兵的簇拥下缓缓向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天色就慢慢的亮了。他和他的亲兵们都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之下。原本在黑暗中只能看清到轮廓的人也变得清晰起来。
努尔哈赤的目的地是城外。刚出城不远,就能看到前面集结了大批人马。等靠近了那些人马后,努尔哈赤身边的亲兵们就散了开来,跟在他的身后。
那些站在队伍前面的将领们见到努尔哈赤到来纷纷上前拜见。一时间“父汗!”“汗王!”的声音络绎不绝。努尔哈赤一一点头回应。
众人见过了礼就都退回原地。努尔哈赤身后的亲兵也都下了马,只有努尔哈赤一人骑在马上,在队伍前面巡视而过。
大地上站着的队伍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是鸦雀无声。整个队伍站的整整齐齐,可谓是刀枪如林,人强马壮!但是如果有镜头抬高慢慢推远的话,就会发现只有那些站在前排的人才盔甲齐全。往后的人盔甲就逐渐不全了。
不管后世如何吹嘘,这时候的后金根本没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强!这时候的后金没有一样东西不缺乏的!包括人口在内!所以后金这个强盗集团才对抢劫那么热心。
其实在后金和大明战争之中,大明政府只是没有足够的钱而已。如果大明政府有足够的钱,不要说打胜仗,就是萨尔浒那样的惨败,连败上三次,后金自己就崩了!
今天的往常的不太一样。在队伍前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祭坛。努尔哈赤的目标就是那里。
努尔哈赤策马走到了祭坛旁,跳下马来大步走上祭坛。祭坛上面有供桌,已经摆好了祭品和香炉。上面还躬身站着一个主祭。努尔哈赤站在祭坛上,望着那雄壮的队伍,看着底下那一张张热切的脸,不由的心里大感满意!
经过几十年的东征西讨,励精图治,建州女真已经由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壮大起来了!今天,它已经不再满足于其他猎物,它要向一个更大的的国度挑战了!
努尔哈赤一伸手,旁边的主祭递过来一份的文书。努尔哈赤伸手接过,低头翻了翻文书,就还给了旁边的主祭。他再次环视了面前的众人,沉声说道:“念!”
那主祭躬身行礼,然后打开文书念诵道:“大金国主臣努尔哈赤诏告于皇天后土曰:
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此恨一也;明虽起衅,我尚修好,设碑立誓,凡满汉人等,无越疆土,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顾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此恨二也;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胁取十人,杀之边境,此恨三也;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恨四也;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留获,遣兵驱逐,此恨五也;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遗书诟言,肆行凌辱,此恨六也;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挡之,胁我还其国,己以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今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此恨七也!
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恨之故,是以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