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先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可是眼前的幻境并没有消失,但周围的仙娥美人全变成了邪魅魔女,瑶池仙府也成了一座血海骨山,周围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翎山道人的幻术造诣非同小可。
一般幻术对于陈长青而言,以清正神明法眼即可破除,可是翎山道人的幻境不但没有被破,反而还令他深陷其中。
而且陈长青也不知道张珞芜和江寅武两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邪魅魔女娇媚一笑,身形如一道细柳飘向陈长青,全身散发出醉人的香味,她们蓦然张开嘴,一股股红色迷烟从她们的嘴里飘了出来,陈长青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陈长青周身护体的至阳之炁倾泻四散,如饕餮烈火朝四面八方荡开,瞬间点燃了那些魔女的身体。
她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与另外一些魔女的莺歌浪语声混成一团。
“合欢转生功,你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厉害之处,”翎山道人带着戏谑的意味嘲讽道,“这阴阳同契中的双修妙法,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套合欢转生妙就妙在可以将炉鼎的命元纳入自己命盘。”
这才是合欢转生功最奇妙的地方。
假设翎山道人采补了一百位女子,这些女子死后,她们原本的寿元将随之继承到翎山道人身上,如果她们每个人能活到六十岁,翎山道人相当于白白得到了两三千年的寿命。
当然这是合欢转生功的最理想状态,实际上每次采补炉鼎命元,只能延长三年到五年的寿命。
可是这种修炼方式有违人道,会招致天劫,甚至劫数远远超过一般修道者,所以修炼合欢转生功的人又以身死道消的方式骗过天道,其方法就是合欢棺,阴魂修炼之法。
陈长青不得不佩服当初创出合欢转生功的鼻祖,也难怪螟蛉鬼道的弟子会去偷学合欢转生功,毕竟没有谁不想达到长生不死的境界。
翎山道人放肆大笑:“想要突破这合欢迷咒,你只能杀了她们,可是她们有什么错,你下得了手吗?”
“这些连鬼都不算的东西,你以为我下不了手?”
“哦?不瞒你说,这些女人都是我当初修炼的处子炉鼎,被我夺走命元,死的很惨呐,这是她们留在世上最后的形态,你动动手指,她们将彻底灰飞烟灭,连一丝气息也不会留下。”
陈长青看着这些连鬼物都称不上的邪魅魔女,嘴角流露出一丝轻笑。
翎山道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陈长青须臾之间近在咫尺,凛冽的罡风袭来,翎山道人躲闪不及,七枚棺材钉分别刺入他的四肢身躯之中,硬生生被棺材钉镇在墙上。
“谁告诉你破除幻术必须按照你那一套?”
翎山道人手掌心的劳宫穴上各有一枚棺材钉,脚腕上两处悬钟穴也各有一枚棺材钉,肩膀两处云门穴,以及腹部气海穴共有三枚棺材钉。
七枚棺材钉将翎山道人死死钉在墙上,完全不能动弹。
“这怎么可能?!”
陈长青回头看了一眼,江寅武正沉浸在翎山道人的合欢迷咒中,趴在停尸台上,撅着嘴巴想要去亲尸体,旁边的张珞芜双手拽着他。
让陈长青不解的是张珞芜竟然没有中幻术。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陈长青从一开始跟她去老宅子住起,就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但又没发现问题在哪儿,张珞芜调查了元守一这么多年,元守一那种人怎么会没有所觉察?
“兄弟你醒醒啊,怎么什么都乱亲,你要亲好歹也找个女尸吧,这是个男尸啊,你快醒过来!”张珞芜啪啪给了他两巴掌,但江寅武还沉浸在合欢迷咒里无法自拔。
陈长青朝着翎山道人走去,“你刚说自己夺了千年命元,天道也拿你没辙对吧?我现在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道之上还有人道。”
“你怎么可能破了我的合欢迷咒?”
“忘了告诉你,很多年以前我就已经斩了三尸神,幻术这种东西我想见确实能见,因为我好奇里面都有些什么,如果我不想见,就凭你也能强迫我沉浸在你的合欢迷咒中?”
陈长青双手合十,手印姿势不断改变,快到让张珞芜都看傻眼了,而且陈长青的手印之上雷光大作,紫色雷蛇不断滋滋作响,所有雷光涌向那几枚棺材钉。
雷法是阴物克星,加上棺材钉导通雷电,痛的翎山道人撕心裂肺。
元守一的七枚棺材钉很特别,暂且不论这棺材钉来源,就凭它被元守一以尸油炼化,煞气就已经冲天了。
一旦被这些棺材钉刺中身体,修道者将神魂将散,灵力也慢慢褪尽。
“我不想死!不要杀我,不要啊……”
翎山道人在雷光中拼命求饶,雷光越聚越强烈,甚至穿透江海三院的楼顶,导致整座医院突发停电,医生和病人们都朝医院外跑去,周围的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张望着眼前奇观。
因为堵车才刚刚赶到医院的江家人看到这一幕,他们知道已经开打了。
雷蛇彻底吞没了翎山道人,神魂被棺材钉压制不得动弹,最终被雷法轰散,而翎山道人的身体也变成了尘埃,墙上只留下了七枚棺材钉。
翎山道人消失的那一刻,一块黑玉牌落在地上。
合欢迷咒随之解除,江寅武发现自己想要亲的美女竟然变成了一具男尸,肚子里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这导致他以后看到美女条件反射就会想起面目狰狞的男尸。
江家老爷子等一行人冲进停尸房,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命魂,尤其江文莹还安然无恙,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陈长青。
“你们来的正好,身上有香吗?”
江文越取了三支香递给陈长青,但他没接,只是用手在香顶部一抚而过,顿时香烟缭绕。
这些女子命魂无法找到自己的身体,陈长青点燃三支焚表之香,奏请三师相助,将这些命魂送回去。
燃尽冉起,三师受度!
停尸房里的女子命魂化成蓝色光束从医院飞向江海市的天南地北,那些和江文莹一样症状的人很快恢复了神志,命魂所经历的事情她们都不会记得。
江正新半俯下身,在场所有江家人都跟着朝陈长青鞠躬,“先生,这件事多亏您帮忙,至于河神血竭,老夫回头便安排人给您送过去。”
“麻烦了。”
这时候,冯茂才嘴里碎碎的念了一句,“江爷爷,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河神血竭是作为文莹嫁给我的嫁妆,你怎么能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冯保中一把将冯茂才拉到背后,示意他别多嘴。
江家人都被冯茂才惹笑了,别说江文莹还没嫁给他,就算要许配给他,这河神血竭也未必要当做嫁妆送给冯家,这蠢货真他妈的给冯家长脸。
“爸,我又没说错,之前谈婚事的时候都说好了,那会儿江家资金出现问题,要不是咱们借钱给他们,他们早就把河神血竭低价拍卖出去了,”冯茂才得理不饶人,越说越嚣张,“现在江家渡过难关了,就想一拍两散?”
江寅武推了推冯茂才,“当初冯家借了我们两亿,我们归还的时候可是连本带息给的,有让你们冯家吃过一分钱的亏?你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哼!当初借钱的时候提到我和文莹的婚事,你们江家自己说要把河神血竭当成嫁妆,就问你有没有这个话!”
“这点我不否认,”江寅武那架势更嚣张了,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但前提是我们小妹嫁给你,不过可惜,我们小妹应该不会嫁给你了,她本来就对你没什么意思,你这次又差点害死她。”
冯保中没吱声,江正新也没吱声,也就意味着冯茂才和江寅武说的话代表了他们两家人的意思。
“江寅武,我什么时候害她了?!”
“你打破翎山道人的玉佩,差点害我们找不到人,多亏我师父帮忙,你还有脸说?”江寅武将视线移向陈长青,陈长青懒得搭理他们,自己捡起翎山道人的黑玉牌就离开了。
张珞芜本来还想把这场戏看完,奈何陈长青不给面子。
江家和冯家为此闹得不欢而散。
冯茂才打心底想弄死陈长青,他甚至心想江文莹还不如被那翎山道人凌辱致死,他冯家也好再娶江家另外的旁系小姐,总好过现在这个局面。
当天傍晚,伤势刚缓和的况天佑和他父亲匆匆赶到冯家。
那晚在云端会所,况天佑被鬼人偶设计,伤及根本,被诊断为断子绝孙,毕竟捏碎的鸡蛋可没法子复原,他手下那几个保镖下场更惨,况天佑父亲况北亲自带人砍了他们手脚。
这况北在江海市也是一个狠人,况家家族背景庞大,况天佑的爷爷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而且况家和冯家关系匪浅。
况北在商业竞争中许多不方便出手的时候,大都由冯家人代为出手,冯家这些年替况北铲除了不少对手。
至于冯茂才和况天佑年纪相仿,臭味相投,在一块也没少干狼狈为奸的坏事,况天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冯家父子,他认为鬼人偶是陈长青的杰作,就算不是,他当时也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这笔账只能算在陈长青头上。
冯茂才也把江家悔婚的事情告诉了况家父子。
这就巧了!陈长青间接害况天佑断子绝孙,况家脸面何在?况北忍不了,而冯家父子也想将陈长青除之而后快,于是双方人马打算一起弄死陈长青。
此刻,陈长青正躺在老宅里把玩螟蛉鬼道的黑玉牌,突然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
张珞芜打趣道:“到了饭点就有人想你,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江家小姐?你对她有救命之恩,人家没准听你那便宜徒弟一顿吹就爱上你了。”
“我更相信是冯家父子在想我,”陈长青自嘲地笑了一声,“翎山道人作妖这件事虽然让我得到了河神血竭,但冯家的九煞阴幡恐怕就不好拿了。”
“你害江家悔婚,冯茂才抱不到美人归,他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你还指望他把传家宝送给你,赶紧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张珞芜说完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背后传来陈长青的声音。
“张小姐,你藏的挺深,连我都被你耍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