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回京都的消息,很快就传开,离开五年后再次回来,是因为霍家的枫林案。
大家不免唏嘘,在所有人眼中,两家一直关系不错,怎么忽然就爆出枫林案与秦家有关了?
采苓告诉霍檀,秦熠没有回秦家,而是住在了荣华街的荣园。
明日就是穆谣的比武招亲,各皇子都是作为裁判参加,本在忙着此事,听闻秦熠回京,心思瞬间异动了起来。
霍檀来到荣园,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内传来话语声。
她正欲避嫌离开,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霍檀顿住脚步,斟酌一瞬后踏进院子。
她若弄得鬼鬼祟祟,可能还会令人觉得心虚,她堂堂正正来见他,是因为他已没有掩藏身份地回京都。
院子内,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踏着花径,来到一座水榭前。
秦熠正看向她这边,眼尾噙着温暖的笑,透进水榭的些许阳光萦绕在他周身,踱上一层淡淡的光华。
他才识渊博,惊才绝艳,儒雅有礼。
即使在外漂泊多年,再回来也掩饰不了其风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世家贵公子的清贵气质。
霍檀走近,这才看清石桌旁坐着的是谢靖。
她淡淡一笑,行抱手礼:“谢侯爷。”
谢靖颇为意外,他得知秦家因早年婚约一事让独子离家,此事积压在心中发酵,最终在枫林对霍檀痛下杀手。
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仇怨才是,怎么……
迟疑片刻,谢靖起身回礼:“霍将军,你与秦公子是约好的吗?”
霍檀浅淡地说:“听闻秦公子回京都,我就来了。”
谢靖拢着眉宇,面上笑得虚伪:“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他又朝秦熠弯身颔首:“希望秦公子能考虑我的提议。”
秦熠的素养很好,即使不待见谢靖,也没有说多难听的话。
“谢侯爷厚爱,我心领了。”
谢靖那老狐狸,心里自然是明白霍檀一出现,他今日定然是白来了。
于是灰溜溜地告退。
秦熠冲霍檀微微一笑:“坐。”
然后又朝身后的婢女吩咐:“紫玉,去沏壶好茶来。”
紫玉垂首应允,退下后,水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霍檀在他对面坐下:“我给你添麻烦了。”
秦熠拧着剑眉:“何来麻烦?”
“到底是我家的事情牵扯到了秦家,你作为当年退婚的当事人,不得不回来把这事解决。”
他温柔一笑:“若不是与霍家有关,我何必来解释,大可以不管,这是我自愿回的,你不需要道歉。”
霍檀轻叹:“你原本可以洒脱自在,这一回来,就陷入皇权纷争,今日是谢靖代表废太子,明日可能又是洵王他们。”
秦熠不以为然地说:“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霍檀挑眉:“这样一来,大家以为你是因名利而回京都,弄不好就将几个皇子都给得罪了。”
秦熠调侃道:“那怎么办呢?我已经回了,而且是堂而皇之。”
霍檀望着他,正色道:“谢靖大概还不会死心,后面接二连三的烦恼你都得面对,不如我先发制人,就让他们嫉恨我好了。”
“横竖谢靖已经知晓我来找你,他们有怨恨只会冲我来,不会把你如何的。”
秦熠眸光一动:“这就是你来荣园找我的原因?”
霍檀淡然地说:“本来他们因为赵婉兮就对我有芥蒂,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秦熠盯着他,唇畔凝着笑,瞬间明白霍檀的意思。
他与她关系匪浅,她来荣园找他,必定会背后嚼舌根,左右他的决定。
要知道,威震寰宇的霍将军说一句话,分量并不轻,何况秦霍两家本就是世交,听她的劝告不足为奇。
若是有人深查过他,或许还知道更多,他对霍檀,不是简单的朋友之情。
“你为何要帮我呢?”秦熠心中泛着暖意,语气轻柔。
霍檀笑言:“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霍家,此时有家族愿意跟我走近,那可是雪中送炭,大家就不会轻看霍家了呀。”
秦熠笑着说:“都一样,能帮到你也行。”
她怔愣了片刻,一时语凝。
她那番话很明显,是利用秦家而已,她希望秦熠能看明白,她没有那么好,她做什么也会权衡利弊。
她不想让他淌这浑水,各皇子暗中相争,多少会波及到他。
可是秦熠似乎不在意,哪怕她故意做出利用他的样子。
霍檀懊恼,斟酌一会后说:“你帮过霍家多次,我这点不算什么,也算是还点恩情。”
闻言,秦熠心尖弥漫着苦楚,喉间的话哽在那,不知如何说。
这时,紫玉端着茶壶与茶杯过来,秦熠收敛思绪,缓缓倒茶。
清风送来阵阵花香,混在碧螺春的香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茶递给她时,秦熠开口:“你不必记得那么清楚,也没用还不还之说。”
霍檀喝了一口茶。
她的意思,他应该明白,他眼中的那丝落寞越积越浓。
忽然间,她觉得这茶都有点苦涩。
要跟一个男子撇清感情,本就该利落干脆,不该有任何恻隐之心,否则只会更加痛苦。
“你对淮王,是动心了吗?”
霍檀蓦然怔住,秦熠静静地看着他,语气神态都很平静。
她动了动嘴唇:“怎么忽然这样问?”
秦熠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说:“传闻你们是断袖,可事实怎样你我都清楚,他是怀疑你的身份了吗?”
他不再问她是否动心,那是在剜他自己的心。
霍檀说:“他不知道,所以他是断袖是真的。”
秦熠浅笑,压住满腔的心酸,转开话题:“明日六公主招驸马,你去凑热闹吗?”
霍檀将穆谣的求助如实说出,她不是去凑热闹,而是得想法子阻止赫连诀打赢擂台啊。
听她述说后,秦熠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你有完全的法子没?”
她点了点头:“让赫连诀败了就行,我能应付。”
秦熠见她胸有成竹,便没再多问,端起茶盏优雅地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