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闻言嗤笑一声, 看向说话人:“没有野心会千方百计想娶我?谁不知道,大兴朝北边,就我一个能打的?我一旦嫁去了海原国, 大兴朝北边无人,海原国岂不是为所欲为了?”
说完不愿意再跟他多说费口舌, 直接把对方锤死:“还有,你的大兴朝官话虽然说得好,可是还有海原国口音,就别假装是我大兴朝国民了。你们这些探子都被派到我们大兴朝发京师来了,还要说没有野心吗?”
四周老百姓听到这合情合理的分析,信了个十成十,马上愤怒地扬声附和,还有人叫嚣道:“刚是谁说话的?一定是海原国的细作了,我们找出来, 杀了他们!”
海甫哲和海甫卡都是乔装过来的,看到四周的百姓瞬间被萧遥煽动得要打他们,哪里还敢再说?要知道, 再说话被揪住厮打, 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可就是重大的外交事故啊。
萧遥见人群里为海原国说话的闭上嘴了,便不再多言,因为当务之急,是要先处理好空智大师,因此看向袁大人:“袁大人, 你认为空智大师可疑吗?”
袁旭从萧遥那个可怕的掐指算效果中回过神来, 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自然可疑。这也是我们厂卫所该管的。”说完对着人群的某个方向点了点头。
人群中两个面貌普通的男子马上越众而出, 对袁旭行了礼, 便上前制住了空智大师。
空智大师听到“厂卫所”顿时脸色大变。
这个地方,他可不止一次听过,据说里头撬开人的嘴时用的是种种难以想象的刑罚,说出来可止小儿啼哭。
就算让他诬陷萧遥的人愿意暗中关照他,也不可能太明显,他少不得,还要受尽苦楚的。
因此,空智大师下意识便挣扎起来。
正在此时,京兆尹适时来到:“听闻空智大师乃罪臣杨振之后?此等罪臣之后,一定要严加查核。”
竟是要上来跟厂卫所的袁旭抢人。
萧遥淡淡地道:“涉及罪臣杨振之后,又有串通海原国的嫌疑,京兆尹恐怕管不了吧?”
京兆尹是大学士的人,从前她胡闹,京兆尹不会多管,因为她胡闹时,打击的不是许尚书的人就是王丞相一派的,大学士一派乐得看热闹,也乐得借她的手为难那两派。
可是现在,三派都想让她嫁去海原国,大学士也不例外,所以京兆尹肯定不会听他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京兆尹马上道:“此事发生在京畿地带,空智大师又是西山寺的得道高僧,我们京兆尹不能不管。”
萧遥不再说话,而是看向袁旭。
袁旭知道,皇帝是要千方百计保下萧遥的,因此道:“事情涉及通敌叛国,理应我们厂卫所先查。”
京兆尹一步不让:“此事发生在京畿重地,我作为京兆尹责无旁贷。”
四周围观的老百姓见京兆尹竟然如此上赶着查案,都目瞪口呆,京兆尹平时,不是一向懒得管事能推则推的吗?怎么这会儿抢着干活了?
袁旭和京兆尹不管四周的老百姓是怎么管的,寸步不让地吵起来了,都想将空智大师带回去调查。
最终两人僵持不下,决定进宫请皇帝定夺。
空智大师知道,厂卫的人一旦咬上自己,自己是一定不得善终了,过去那种睡美人又受尽敬重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就是自己的孩子,只怕也要被揪出来赶尽杀绝,想到这里,他看向萧遥,目光变得异常怨毒。
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注定是要嫁人的,被退了三次亲,根本就不能嫁入好人家,他弄个夜观星象,让她有机会嫁给海原国的王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要拉他下地狱,还要害他的家人!
空智大师越想越恨,眼见自己就要被带进宫中请皇帝定夺由谁审他,而不管谁审他,他都活不了,他那些孩子也活不了,因此牙齿咬得咯咯响,扬声道:
“我就算是罪臣之后,但夜观星象却没有看错的!至于通敌叛国,这分明是诬陷,我为我大儿求官,叛国对我有何好处?不是将我大儿打落十八层地狱么?”
他就算死,也要咬死萧遥!
萧遥不是不愿意嫁去海原国吗?
他就是死,也要让她嫁!
萧遥看向他:“你让你大儿子当官,不是为了做细作么?”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四周的百姓,“再者,我说的那些又不是我查到的,是我算出来的,你总不能说我算得不准吧?我连你的根脚都算得一清二楚,这些,又怎么会算错?”
这老东西临死前居然想拉他陪葬,简直异想天开!
四周的老百姓马上杨声附和:“就是啊,算出来的难道还会有错吗?”
“他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是个花和尚了!萧将军算的准得不得了,所以空智大师通敌叛国也一定是真的!”
还有跑题了的:“萧将军,你掐指一算太准了,真是个活神仙,帮我算一算我为何没有儿子吧?”
“将军啊,要不你别当将军了,去庙里坐镇做大师吧?帮我算一算,我何时能发财。”
袁旭、京兆尹和李公子唐二公子等听到这些话,脸都裂开了。
萧遥也不禁莞尔,不过她很快收起笑容,看向袁旭。
袁旭马上命人带走空智大师。
京兆尹生怕他把人带走了,忙跟了上去。
萧遥没打算进宫,便打算骑马回将军府,可是四周的老百姓太热情,围着不让她走,都高声请她帮忙算一算。
萧遥脱不开身,不得已大声说自己掐指算能算这么准,是因为只能一日算一次,刚才算过一次了,再算便不准了。
她刚才算空智大师时,算得特别准,因此急于要算卦的老百姓们都信了,依依不舍地让开来。
萧遥骑马回将军府。
李公子和唐二公子几个忍不住追了上去,李公子有些担忧:“若空智大师一口咬定夜观星象没有搞错,那你怎么办?”
萧遥含笑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李公子心中焦虑,忍不住又道:“那你可要好好想办法,如果有需要,记得来找我们。”
唐二公子马上点头附和。
萧遥笑笑:“我会好好想办法的,谢谢关心。”
李公子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萧遥,看着萧遥淡然的笑容,他的脸忽然一白,心中苦涩,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家里,是大学士一派的,大学士也是算计萧遥的人之一,就是他家里说不得也在朝堂上摇旗呐喊要送萧遥去海原国和亲,所以他这会儿的话,跟假惺惺没有什么不同。
他有什么资格问萧遥在想什么办法?有什么立场问?
唐二公子几个看到李公子的神色,也明白过来,顿时心中发苦。
萧遥冲他们点点头,一策马,带着檀云和梅三走了。
海甫哲和海甫卡看到李公子几个跟萧遥说话,不由得心中泛酸。
海甫哲收回目光看向海甫卡:“老四,大兴朝那么多公子哥喜欢萧将军,我们兄弟俩不能竞争了,只能合作,先把大兴朝那些公子哥赶跑了才是。”
海甫卡点点头:“好。”海甫哲的名声已经坏了,击退了大兴朝的公子哥儿,萧将军就是他的正妃了,真好!
梅三和檀云认定萧遥拆穿了空智大师的阴谋和身份,一定不会被送去和亲的,因此心情都很好,一回到将军府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太君和萧大太太几个。
萧大太太和大奶奶她们没有政治敏感度,听了都喜笑颜开。
萧遥和老太君见了,不想破坏她们的好心情,就没说什么,等她们散了,叫萧煦和萧照两个进了房,分析形势。
老太君眉头紧皱:“皇上自然是要保你的,可是如今权臣当道,他只怕有心无力,阿遥,你还是要自己多做准备啊!”
萧煦一脸愤怒:“大姐姐已经拆穿那什么空智大师的真面目,如果那些权臣还要逼迫大姐姐,我看大姐姐不如北上带着军队回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好了!”
萧照不住地点头:“没错,大姐姐保卫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这些国之禄蠹,有什么资格活着?”
老太君斥道:“这是能胡说的吗?如今阿遥只掌管了北军,北军才多少兵马?到时她若无旨却领军回京,被人参一个造反该如何是好?你当南边和西边的军队是开玩笑的?”
萧遥就算能打,可以以少胜多,可没有辎重粮草,用什么打?须知养一支军队需要大量的金钱,萧遥哪里来的钱?
萧煦和萧照听了,也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可心里难受,便道:“难不成大姐姐要一直任由他们这样迫害?”
萧遥安抚两个弟弟:“放心,他们不可能一直逼迫我的。这件事,很快可以了结了。”
当天夜里,萧遥收到密信——空智大师在狱中被严刑拷打时,一再高喊星象所示没有错,别的也招了一些,之后沉着审讯的人喝水的功夫便自尽了。
因为要让萧煦和萧照懂事一些,所以萧遥和老太君要商量事情都会叫上两人。
知道密信内容,萧煦和萧照难以置信:“怎么那么轻易就让人自杀了?审讯的人是饭桶吗?太荒谬了!”
老太君道:“不是审讯的人饭桶,而是有人帮那和尚。”六部各处布满了王丞相那三派的人,他们不想让空智透露太多,可不就用手段让空智死了么。
皇上为什么不敢严惩朝廷这些蛀虫?为什么不敢硬气一些,将朝堂上别有用心的臣子一撸到底?
就是因为那些人多,又盘根错节,渗透六部,换掉了皇帝极有可能无人可用,最关键的是,一些隐藏得够深的,皇帝根本查不出来,极有可能造成大量的冤假错案,然后为某一派或几派做嫁衣。
如今三派鼎立,在很多事情上能互相牵制,所以皇帝能偶尔借着坐山观虎斗获利,可一旦处理不当,搞掉了两派,剩下一派独大,压过皇帝的权利,皇帝该怎么办?
最有可能变成被架空的傀儡。
萧煦一拳锤在墙上:“那些混蛋!”
萧遥安抚:“别生气,我们想办法就是。”
第二天上朝的官员进了宫门看到一身侯爵服装的萧遥,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忙问:“萧将军,可是皇后娘娘宣你觐见?”
萧遥摇摇头。
那官员心里涌上不好的猜测:“那是皇上宣你觐见?”可皇上不是要早朝的吗?宣萧将军进宫做什么?
萧遥看向这官员,似笑非笑地道:“不,我和你一样,这是准备上朝。”
“上朝?”所有官员目瞪口呆。
萧遥一脸不解:“怎么,我不能上朝?本朝连女将都有了,该不会不让女子上朝吧?”
百官疯狂在心里呐喊:“女子就不该上朝!上朝就是牝鸡司晨!”
可是他们不敢说。
要打仗就让萧遥上,丝毫不提她是女子,要上朝就不让萧遥上,理由是她是个女子,这太荒谬了,肉眼可见地,萧遥肯定能够反驳得他们面无人色,嘲讽得他们十天半月下不来台。
来到金銮殿上,萧遥扫了一眼,默默地站到武将的首位——她有侯爵身份,今日穿的也是侯爵的礼服,可是她今儿上朝,是表现自己也有实权的,所以站武将这里。
未几脸色有些不好的皇帝出现。
看到萧遥居然也在朝堂上,皇帝先是吃了一惊,旋即心情隐隐有些放松。
昨天萧遥掐指算,算出空智大师是个花和尚的事他也听说了,心中惊讶之余又产生几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觉得萧遥很有本事,能够应对一切魑魅魍魉,有她在,一切都会变好的。
昨日空智大师一口咬定星象显示没错便自尽,他便知道今日能吵到天黑,而自己极有可能是输的那一方,所以几乎一夜未睡,只是想了一夜,也没想出办法。
如今看到萧将军来到朝堂上,他马上松了口气。
萧将军一定有办法的!
曹公公宣布早朝开始之后,马上有大臣提出空智大师夜观星象之事:“虽则空智大师乃罪臣杨振之后,可多年来给人讲经以及夜观星象基本没出过错,此事也不能掉以轻心。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要慎重对待才是。”
其他大臣纷纷出列附和:“据闻空智被严刑拷打时,其他真事都说了一些,想来没必要在此事上造假,我看此事十有**是真的。”
礼部尚书出列:“萧将军揭破空智的身份,空智恨萧将军,临死前诬陷萧将军,想拉萧将军垫背,这样的手段,难道竟有人看不出来么?”
周侍郎马上反驳道:“可空智在被萧将军叫破身份前,便夜观星象了。空智那时和萧将军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故意诬陷萧将军?”
刑部尚书……不,因为降职了,如今是刑部侍郎,他出列附和:“正是如此。”旋即如同死谏的老臣那样苦口婆心:“皇上,事关江山社稷,不可不防啊。”
他因为萧遥被降职,儿子挣下的功劳又被萧遥以其投降而撸了个干净,还挨了50军棍,就算背后的大佬不让他帮忙,他也要跳出来弄走萧遥!
可惜没办法弄死她!
萧遥来上朝,可不想一直打口水仗,她都不用细想,看一眼朝堂便知道,这些大男人肯定要打一天嘴仗,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因此听完刑部侍郎的话,便出列:“我昨日说过,空智大师所谓的夜观星象是假的,他根本不会。我算到的,和他看星象得到的结论是不一样的。”
皇帝马上问:“萧爱卿算到的卦象具体如何?”
萧遥敢这么说一定有用意,他一定要支持!
萧遥笑道:“我算到的卦象是,将星的确微动,有北去之兆,但卦象显示,将星在何处便将归于何处,永不熄灭。”
礼部尚书变了脸色:“这岂不是说,若萧将军嫁到海原国,将星属于海原国?永不熄灭,岂不是说萧将军会一直活跃在战场上?”
属于皇帝一派的变了脸色,纷纷出列道:“皇上,萧将军算卦奇准无比,此卦象定然无误。万不可让萧将军归于海原国,为海原国效力啊!”
周侍郎出列道:“若萧将军记住陛下的恩情,绝不相助海原国,又何必担心?”
萧遥向皇帝拱了拱手道:“我自然一心为大兴朝,便是嫁去了海原国亦然。可是卦象如此,便表示将来有了变故,或是被胁迫,或是为了儿女计,我总归变了。”说完看向周侍郎,“难道周侍郎想拿大兴朝赌一把么?”
周侍郎马上厉声呵斥:“你这是叛国!”
萧遥沉下俏脸:“周侍郎这是说不过便要扣帽子了么?一切的前提是我嫁去海原国,我若不嫁,在大兴朝一世为将,又岂有叛国一说?我倒是怀疑,周侍郎和百官一再让我嫁去海原国,是否别有用心!”
皇帝马上板起脸:“萧爱卿言之有理!”说完看向周侍郎,“周卿,你一再力主让萧将军嫁去海原国,到底有何居心?若先前没有卦象,你为了两国友好还说得过去,可是萧将军已经说了她算的卦象,你为何仍旧坚持?”
皇帝虽然受权臣掣肘,可是该有的威仪他还是有的,再加上周侍郎又不是权臣,嫩着呢,被皇帝这样一反问,顿时冷汗涔涔。
皇帝不等其他官员出列废话,阴沉着脸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问话时,目光缓缓地从众大臣脸上略过。
所有大臣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
萧遥见他们不说话,便扬声道:“我与空智大师谁算得准,想必诸位都心中有数。是信空智大师还是相信我,诸位自个儿考虑罢。”
刑部侍郎道:“据闻萧将军一日一卦,昨日既然算了空智大师的生平,如何又能算将星?再者,据说鬼神莫测之士能算天下却不能算自己,萧将军缘何能算自己?”
为了在今日将萧遥赶出大兴朝,他昨天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萧遥看向刑部侍郎:“因为算空智大师的生平,是用掐指算啊,而算将星呢,是用卦象啊,两者是不一样的。至于算天下却不能算自己,那是普通术士,那等普通术士,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刑部侍郎冷笑一声:“萧将军嘴皮子倒是利索。”
萧遥微微一笑:“看来刑部侍郎不信啊,既然如此,我便帮你掐指算一算罢。”说完掐起手指算了起来。
昨天她算空智大师时,便意识到,自己是有这方面的技能的,回去又算了身边几个人,发现都能算出来,所以此时说来,自信十足。
刑部侍郎刚要开口说不用,就见萧遥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
他心中不满,冷笑道:“萧将军要说什么?”
萧遥叹息一声:“抱歉,我就是有点疑惑……真没想到,沈大人家里做事竟一脉相承。”
沈侍郎傲然说道:“家族子弟行事一脉相承不是理所当然么?我大哥为国子监祭酒,为官清贵,我便是差些,可也受大哥影响,行事磊落。”
周侍郎出列:“沈侍郎的确有其兄风范。”
萧遥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侍郎:“沈侍郎,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为官方面,当然,这方面你远远比不上令兄。言归正传,我说沈大人家里做事一脉相承,是因为沈大人庶长子不是沈大人的,而沈大人作为庶长子,也不是老沈大人的!”
……
全场静默。
百官虽然饱读诗书,可也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萧遥这话是什么意思——实在太惊悚了!
沈侍郎回过味来,顿时勃然大怒:“你含血喷人!”说完对着皇帝跪下,厉声道:“皇上,萧将军自恃打了胜仗,便故意诬陷我,甚至辱及先人,还请皇上为臣做主!”
皇帝也一脸震惊,闻言看向萧遥:“萧将军,此事当真?”
沈侍郎闻言几乎没吐血,皇上他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相信了萧遥这个妖女的话了吗?
萧遥点头:“自然是真的。皇上和沈大人若不信,大可回去细查。我想混淆血脉之事,无论如何掩饰,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好生查一查,定能找到证据。”
说完又看向沈侍郎,“沈大人身边难道没有无血缘关系,可是又特别亲厚的长者么?你姨娘难道没提过这个人么?例如说对你们有恩,让你好生孝敬之类的话。”
沈侍郎顿时脸色大变。
围观的百官:“沈侍郎的脸色变了,这一定是真的!”
他们不住地咽口水,看了看萧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这掐指一算就搞掉一个人,太特么可怕了。
萧遥一脸大义凛然:“皇上,百官一力要求我和亲海原国,归根到底是不信我能算卦。我看不如这样,在海原国使节离开之前,我每日上朝为朝中官员算一卦,直至百官相信我?”
皇帝差点没笑出来,马上点头附和:“萧爱卿言之有理,准了!”
周侍郎目瞪口呆,就要跪下请皇帝收回成命。
这时,萧遥又笑吟吟地道:“我相信,朝堂上都是肱骨之臣,没几个如沈大人这般倒霉,或者如空智大师那般做下许多阴私之事的,所以,诸位大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朝堂上的百官忙表示不会,可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大声嘶吼自己反对。
周侍郎皱了皱眉,看向萧遥。
萧遥似有所觉,看了周侍郎一眼,旋即露出诧异之色,道:“其实我还略懂一些相面之术……”
周侍郎:“……”
他总觉得萧遥说这话时看着自己,脸上又露出那样的神色,显然大有深意。
今日退朝很早。
退朝时,百官的目光从萧遥脸上略过,心中都升起浓浓的忌惮之色。
有她在朝堂上,这官都不好当了。
他们忍不住看向沈侍郎。
这个倒霉鬼,就因为萧遥一句话,不仅自己绿帽罩顶,就是自己亲爹也绿帽罩顶。
眼下沈侍郎虽然一再否认,可是皇上已经命人去查了,相信很快水落石出。
当日下午,萧遥在朝堂上为沈侍郎掐指算的事以及她关于将星的卦象详情都被传了出去。
很多读书人跟老百姓解读这事。
不过一个时辰,京城的老百姓便知道,萧遥掐指算奇准,而她算出的卦象是,将星一生征战不休,在大兴朝,是大兴朝的猛将,若成为海原国的将星,便是海原国的猛将。
也就是说,萧遥无论在何地,都将是一颗耀眼的将星,但若被逼去了海原国,极有可能会成为海原国的一员猛将。
老百姓们忧心忡忡:“万万不能让萧将军去海原国和亲啊,一旦和亲,成了海原国的猛将,对大兴朝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若由于种种原因不得已攻打大兴朝,我大兴朝亡矣。”
“萧将军本来就不该和亲,历来打了败仗才需要女子去和亲,如今萧将军刚打了胜仗,便让她这等身份之人和亲,着实折辱人!”
王丞相和许尚书等听着手下禀报街市上老百姓的讨论,都气得吐血。
他们马上着手准备后手。
可是两日后,沈侍郎的身份、沈侍郎庶长子的身份彻底被查明,沈家乱成了一团。
国子监祭酒得知弟弟不是弟弟之后,当场黑了脸,旋即应老母亲的要求,回族里开祠堂将沈侍郎一家的名字抹去。
沈侍郎刚得知自己不是沈家血脉,又知道一贯疼爱的庶长子也不是自己的血脉,饱受二连击,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等醒来,就知道自己被沈氏一族给除名了。
被狼狈地扫地出门后,沈侍郎喉咙腥甜,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恼恨。
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打头阵,惹了萧遥不快,恼恨的是,萧遥居然不给他一点活路。
百官知道沈侍郎家这些事,全都不寒而栗,那些心里有鬼的都恨不得马上让萧遥离开京城。
老百姓们看完沈家的热闹之后,发现萧遥的掐指算奇准无比,自此对萧遥的卦象也开始深信不疑,都表示绝不能让萧遥嫁去海原国。
任凭王丞相和许尚书等如何聘人到街市上反驳和抹黑卦象一事,都没有人肯信。
最终,皇帝以萧将军的意愿以及民意为由,断然拒绝海原国求娶萧遥一事。
朝堂上无人反对。
皇帝很满意。
百官听完皇帝刚颁布的圣旨,开始了打眉眼官司。
赶紧出一个人跟皇上提议,让不用和亲的萧将军赶紧北上统帅北军啊!
西北一带那么大那么肥沃一块土地,不派个靠谱的人看着不行啊!
萧将军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可是无人出来说话。
萧遥算得那么准,一旦出来提议让萧遥北上,岂不是要被人说惧怕萧遥掐指算出自己的丑事?
最终,百官联名上书请萧遥北上。
皇帝痛快地批了,他再一次取得这样的大捷,心里对萧遥是自己的福星一事深信不疑。
海原国使节在宫宴上得知大兴朝拒绝让萧遥和亲,马上据理力争,一再点明,这和亲是两国交好。
萧遥一袭红衣,懒洋洋地道:“想要两国交好以及和亲还不容易,让你们海原国的公主嫁过来不就行了?舍不得公主,封个宗亲女儿也没关系啊,就是个仪式。”
海原国怎么想从来不是她需要担心的范畴,她只忌惮大兴朝那些老东西,所以避过大兴朝那些老东西的算计后,海原国根本不是个事儿。
不过,萧遥的眸色冷了冷,这些老东西千方百计算计她,她可都记着呢,回头一定要弄死他们!
海原国使节忙道:“这万万不可!”
萧遥冷了脸:“有何不可?难道在海原国看来,我们大兴朝便低人一等,一定要派女子去和亲,不配娶贵国公主?”
“这,我们绝无此意。”在萧遥的注视下,海原国使臣顿时冷汗涔涔。
萧遥笑了笑:“没有此意就好,若有,我倒要领兵北上,跟海原国国主海布多仔细谈谈。”
海原国使节大惊,这姑娘,居然想开战?
他看了看萧遥的脸色,见她一脸认真,忙去看皇帝的脸色,见皇帝讳莫如深,看不出什么,心中不由得一阵茫然。
大兴朝已经这么飘了吗?居然想开战了吗?
这时海甫哲上前道:“使节是为了我才一再提出求娶萧将军的!我对萧将军一见钟情,所以希望能娶萧将军。”
萧遥看向他:“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的兄弟,所以绝不会嫁你们任何一个。”说完便看向皇帝:“皇上,鉴于臣不日将北上,祖母和母亲不忍分离,故臣想回家多陪陪家人。”
皇帝在确定萧遥不用去和亲之后,心情一直很好,听了这话便笑道:“准了。”旋即看向海甫哲和海甫卡:“并不是所有一见钟情都能有结果的,希望两位王子要学会接受现实。”
他们对萧遥一见钟情萧遥就要嫁吗?烟柳河那些姑娘没少对海甫哲一见钟情,也不见海甫哲肯娶!
第二日,王丞相下朝,碰见了萧遥。
萧遥含笑上前:“王大人,我们一文一武,虽然交集不多,但都是为大兴朝尽力,不如喝一杯?”
王丞相觉得萧遥似乎要搞事,但她这样光明正大地请,自己不能不去,当下只得跟萧遥去了状元楼。
坐在状元楼的包厢里,萧遥叹了口气。
王丞相心中一跳。
萧遥看了看桌上的菜:“家里没有生息,倒是支出颇大,所以只能吃几个简陋的小菜,万望王丞相海涵。”
王丞相笑道:“萧将军客气了。”萧遥这是要回将军府在北边的生意?
她怎么敢?难不成以为避过了和亲,便可以跟他叫板?
萧遥含笑跟王丞相聊了一阵,又吃得差不多了,才一脸郑重地道:“如今北边需要重建,为了避免有宵小,万事不免严苛一点。在北边的生意亦然,据我所知,贵府大老爷便有北边的生意,为了避免我们两家生了误会,所以提前跟王丞相说一声。”
王丞相听完这话,完全确定,萧遥是真的要回北边的生意。
他心中涌上恼怒之色。
萧遥她,居然真的敢跟自己叫板。
萧遥放下筷子,笑道:“话我已经带到了,便不多打扰王大人了。”
王丞相笑道:“萧将军做事也太认真了。”
萧遥笑道:“没办法,我们稍微不认真便没了命,所以认真了些。另外,我读书不多,难免说得直白了些,也很难顾前顾后万事周到,还望王大人不要怪我才是。”
王丞相听得出,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神色不变,打量着萧遥,似乎在衡量萧遥这话的真假。
萧遥站起身告辞。
王丞相心中恼怒至极,心念急转,缓缓说道:“北边的生意,我们不熟悉,这些时日以来,做得并不好,若一切再被过去严苛,这生意,倒不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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