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声中,突然一个极为机灵的小道士挤了进来,眨巴着眼睛。
“这位姐姐,刚才有人让我将这个给你。”
脸上还有些骄怒的莫海棠心中还在想,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些个平日和她不对付的贵女,闻言不由得一愣,什么?
条件反射地伸手接过递过来的纸张。
垂眉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画上的桃花簪看似只有寥寥几笔,但却美丽妖艳,让人见之心喜。
莫少珩自然不会设计什么银饰,但别忘了,他生活在网络时代,信息之发达是现在无法想象的,新颖奇特的饰品自然见过不少,见得多了眼界自然开阔了,而凉京银楼的饰品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款式,他这画中的桃花簪自然能让人眼前一亮。
莫海棠的目光又看向了旁边的小字,这一看精神都不由得为之一震。
这字……
最近凉京风头最胜的是谁?当然是临江仙。
临江仙那独特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字也成了人人追捧的东西,特别是书香门第,听说都已经痴迷了。
镇西王府的小世子赵景澄不是得了几幅临江仙的字嘛,也是现在仅知的几幅,现在赵景澄那小胖子天天宴请凉京名士去他府邸观字,听说门槛都快被踩断了,门庭若市,赵景澄更是走路鼻孔都是朝天的,风光得很,让人羡慕。
莫海棠虽然没有见过临江仙的字,但也听人描述过,听别人描述的时候,说实话完全无法想象那字是什么样的,因为不像是任何已知的字体。
但现在看着画上的字,竟然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临江仙。
当然莫海棠也不敢相信,这是临江仙让人送来给她的?
不可能吧,怎么想她或者她们镇北王府也和这风头正劲的大才子没有一点关系才对。
又看向字的内容,“桃之妖妖,其艳独芳,不是凡花数……”
这似乎就是在写她啊,她二十出头未嫁,在旁人看来自是与常人不同,只是这字里行间竟是夸赞之意,将她比作桃花,其艳独芳,自然不用去和凡花相提并论。
“今化碧玉枝,乃赠此间佳人。”
莫海棠的脸刷地就红了。
这小词意思很明显,画上的桃花簪今化作碧玉枝,赠与她。
赠此间佳人……
这桃花簪虽是画,但却比银楼中那些饰品有意思多了,她哪里还需要去购买什么银饰。
莫海棠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和她同来的几个贵女见莫海棠脸上有异,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海棠,怎么了?”
侧目看向纸张,莫海棠明显是看了纸上的内容才变得魂不守舍的。
这一看,竟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嘴,惊呼出声,“临江仙!”
什么?
原本还在嘈杂讨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和莫海棠相熟的几个贵女直接围了过来,往纸上一看,同时激动得面色激动,语无伦次。
被凉京各世家贵族追捧的临江仙竟然送了一幅画。
莫海棠回过神,对几个好友道,“小心些,莫弄坏了。”
那赵景澄凭借几幅字就让门庭若市,她当然知道这幅画在凉京人眼中的意义。
刚开始讽刺莫海棠的贵女也懵了,“胡说八道,刚才明明是一小道士送来的,装什么临江仙之物,也不怕被人戳穿丢了颜面。”
莫海棠还没开口,旁边一贵女就激动道,“真的是临江仙的字,我昨日跟父兄去赵景澄小世子府上观过那几幅字作,一模一样。”
再说,现在临江仙的风头力压南离名士,谁这么不开眼敢在这个时候冒充啊,先不说冒不冒充得了这字,要是敢冒充,恐怕得被人唾骂得一生都抬不起头,仕途也得永远给毁了。
说完,还让莫海棠将纸张斜一个角给所有人看,她没有说谎。
那画那字的确独特到了极点,光是一看,众人不由得信了三分。
莫海棠脸上带上了笑,今日是个好日子呢,“这桃花簪当真漂亮,我回去后就让人制出来,倒是不用再买什么银饰。”
似在回答刚才挑衅之人的言语,说完还反讽了一句,“妹妹财大气粗,倒是得多买一点。”
气得面前的贵女脸都红了,似正要反驳一句,莫海棠这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子拼什么能得临江仙的馈赠,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赠也是赠与她才对,一定是假的,莫海棠自导自演的吧。
正要说话,但突然,有一贵女或许是刚才太激动,这时突然捂住肚子跌坐在了地上,脸露痛苦,似又有些娇羞。
旁边交好之人赶紧去扶,“这是怎么了?”
那贵女不答,也不起来,诡异得很,但明眼人一看,也能看出这贵女痛得脸上都痉挛了。
“快送去医馆。”
这些贵女虽然慌乱,但也知道该怎么做。
但那倒地的贵女明明痛得受不了了,却赶紧阻止道,“别……别去。”
脸上甚至有了哀求。
看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马车上,南一刚返回马车,往后一看,脸上激动得不得了,提起马车上的小药箱就跑,“放开她,让我来……”
不过才提起药箱,就被莫少珩拉住了,“你捣什么乱!”
少年啊,在郎中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南一有些疑惑地看向莫少珩。
莫少珩看着外面的慌乱,皱着眉……
那贵女使劲捂住肚子,明明很痛,却又娇羞的怎么也不肯让人带她去医馆,甚至也不愿让人去扶她,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旁人干捉急。
莫少珩突然脸色一动,面露古怪,然后对南一道,“你药箱里面有糖浆吧?”
南一紧张了:“少师,你怎么知道?我藏得那么好。”
莫少珩心道,南一嗜糖,偷偷藏了糖浆在药箱里面,他能不知道。
“去旁边的食坊要些热水,将糖浆兑水,送与这女子喝。”
南一点点头,“哦。”
他的医术就是少师教的,少师亲自出手他自然更有信心。
那贵女正羞涩的拒绝去医馆的提议,这时,南一端着兑好的糖浆挤了进去,“让开让开,郎中来了。”
众人一看,是刚才送画的小道士,不由得让开了路。
南一蹲了下去,“喝了它就好了。”
能为临江仙送画,多少还是有些可信度的,况且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坏人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北凉贵女出手。
只是吧,南一眨巴着眼睛又想去把脉,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病,喝一碗糖浆就好了。
这时,马车上莫少珩不禁摇了摇头,这少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没看到这贵女如此拒绝,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开口道,“非是病,只是饮食引起的腹痛,喝了糖浆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说完又让南一用银针给这贵女扎了两针,都是止痛的穴位。
众人这才发现,旁边还停了一马车。
那贵女本有些慌张,一听也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看向马车。
这人似知道她怎么了,有意在给她解围。
喝了糖浆,腹中产生了一股暖意,舒服了不少,又扎了两针,无法忍受的痛处也缓解了不少。
莫少珩又道,“叫辆马车,回去多加休息,自然就好了,不用担心。”
众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马车上的人当是郎中,既然说只需休息,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莫少珩也是一叹,的确不是病,不过是女子都会经历的事情。
但古时对女子太过苛刻,这事发生在大厅广众之下,要是传了出去,这女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明明是正常的生理原因,哪怕忍痛也无法宣之于口,在莫少珩看来是很奇葩的事情,但在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那贵女本就有马车随行,只不过停得有些远了。
等马车到来,女子脸色好了不少,被扶上了上去。
这时掀开窗帘,向莫少珩马车的方向问了一句,“不知这位郎中属于哪家医馆?”
多少有要感激之意。
莫少珩没答,南一已经赶着马车离开,远去的马车只传出几声琴声,似在礼貌地回答对方的问话。
众人还颇为怪异,这是什么意思?
但突然,一声惊呼声突兀地响起,“春……春雷,是名琴春雷的琴声。”
什么?
名琴春雷?
“天,车上的是临江仙!”
有人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刚才那小道士就是上了那马车,他才替临江仙送了画。”
本应该有些联想的,可是被那贵女突然“犯病”给打断了。
现在倒是没人怀疑莫海棠手上的画是假的了,临江仙本人刚才就在现场。
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可惜了,没能一睹我北凉第一才子的真容。”
“没想到,临江仙居然还会岐黄之术。”
若是莫少珩听到,定要回他一句,这才是他的本业。
比起后面的轰动,南一就有些唉声叹气了,“少师,我们不是去食坊吃饭的吗?我连饭菜的影都没见着。”
莫少珩笑道,“你若是被一群激动的人围着也能吃得下去,倒是可以去试试。”
兜兜绕绕了几圈,回到住处,莫少珩回了房间。
南一去关门,伸着个脑袋向门外看了一圈,正准备将门关上,这时,一柄飞刀急射而来,刺在了门上。
南一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这才快速的取下门上的飞刀,掉头就跑,因为飞刀上还钉着一纸条。
莫少珩看着纸条眉头皱得死紧。
他们一向行事谨慎,到底是谁竟然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看向纸条。
眉头皱得更紧了,纸条上只有几个字。
明日,镇北王府老夫人应召上朝。
莫少珩:“……”
祖母又不是北凉官员,为何会应召上朝?
这纸条似乎并无恶意,甚至好意地来通知这个消息。
莫少珩沉默了,召祖母上朝只有一个可能,祖母上次和南离名士比琴输了,那些因他而心生怨气的人恐怕要借机打压镇北王府。
这事多半是真的,因为只需要稍微打听就知道真假,对方没必要故弄玄虚。
莫少珩皱着眉,“看来事情拖不得了,倒是比我预计的时间快了些。”
南一疑惑道,“什么?”
莫少珩道,“该去买烧饼了。”
巷口,烧饼铺子。
还是那个卖烧饼的老汉。
南一嘴巴都翘了起来,他就说这老汉有问题,啧啧,还在装模做样的做烧饼呢,你都暴露了。
莫少珩一笑,他本就没有瞒着南一,南一能看出其中蹊跷也是自然。
莫少珩一边买烧饼,一边旁若无人地道,“替我办三件事。”
“第一,让整个凉京知道,明日,莫少珩回京。”
“第二,明日,临江仙将上朝晋见圣人。”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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