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钱智立马摇了摇头,国子监为本朝第一学府,怎可能课程会少?外舍的也就不说了,要么是去混日子的,要么就是年纪太小,学识不够,但等进了内舍以及上舍就不同了,课业安排得满满的。
只不过,没等钱智说话李爷便又开口:“既然不是课业太少,他哪来的时间去写话本子?”
他会有此疑问也是在理,之前赵平安写的那本《诡事怪谈》钱智拿与他瞧了,还可以,故事算是比较新颖,所以他自然会以为赵平安又写了一本。
他如今是科举的正当时,怎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些个话本子上面,不免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听到这里,怕他们爷误会,钱智便替赵平安解释了两句,就说这话本子不是赵平安写的,是他一个朋友写出来的,让拿过来给李爷看看。
听到这里,李爷才又放宽了心,把那话本子搁置到了一边,他手头儿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实在忙不过来,如若不然,今日他小徒弟生辰他就过去了。
眼下又到了七月,正是炎炎夏季,盗匪猖獗,但若是普通的盗贼也就算了,起码有些线索,还能抓得住人,但海盗就让他们有些捉急。
距离京都不远的另一个郡上便紧临着大海,最近几十年,海盗出没的事情频频发生,冬天还算安生些,陆地的百姓们要猫冬,海上更是难行,海盗们也要休养生息。但一到了其他季节就不是如此了,春秋频频捣乱,尤其夏季,这是他们最为活跃的一个季节,只因为夏天的海风最为凉爽,出海也容易些,不像冬日那般严寒。
这些个盗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抢了一些海运的货船还不算,还要赶尽杀绝。朝廷上用钱起码取之有道,但这些年来,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和精力去在这海船上下工夫,海盗们却把抢来的银钱都投注在其中。
李爷还想着,若是能把这海盗们一窝端了,兴许还能有不小的收获,说来惭愧,要说这航海技术,他们确实比不上这群海盗。
李爷是一直到晚上才有时间去看这话本子,若是换了旁人拿来的他还不一定会看,但这是赵平安拿来的,不一样。他相信这孩子做的每件事,就像是之前的棉花、狼桃一样,看似是漫不经心,其实许多都有因。
他让钱智送来这话本子定是有他的原因,赵平安从不做无用功,这一点李爷心里很清楚,从他送来的这话本子中便能窥探一二。
这话本子字数不算多,原以为差不多半个时辰也紧够了,但李爷看完了以后偏生是坐了许久。
他想的是对的,这话本子不一般,合上了这,他又吩咐道:“明日你去一趟他那,告诉他,回头这书我会帮他呈上去。”
听到这,钱智不免觉得有些心惊,这话本子他在车上也看了些,只不过车马颠簸看不了太多,他便没看到重点,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抢劫民女的事,但如今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他们家爷的吩咐还是要听,所以第二日他便又跑了趟国子监。
钱智最近可是这国子监的常客,三不五时的就往国子监跑,比谁都勤快,旁人只知他是来找赵平安的,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也不太清楚?他们才不会顾及一个下人每日间在做什么?
赵平安见他这么早过来也有些意外,原以为还要等上个两三日,没想到只是隔日人就到了。
“师傅可有说什么?”
“爷说回头会替你把这话本子呈给圣上……”
见赵平安一点也不意外,钱智倒是好奇的很,便也多问了一句:“你这话本子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
“你不是看了吗?”
钱智有些不好意思:“那日在车上,没来得及,少爷不如直接告诉属下……”
听他这么说,赵平安脸色忽然庄重起来,看了看四周,钱智也咽了口吐沫跟他四处看看,等到见周围都没有旁人,赵平安才小声的,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千万不要与旁人说起……”
钱智狠狠地点了点头,像是背负了什么莫大的荣辱:“放心,属下若是个嘴碎的,也不能留在爷跟前这么久。”
只见赵平安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钱智也听话地过去了,他把手附在钱管家耳朵上,呼吸之间喷吐出的热气以及眼下这氛围不禁让钱智有些紧张。
只听赵平安凑近了,小声说道:“你猜。”
钱智“……”
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听这个?
什么叫脱裤子放屁,他今日可算见识到了了,铺垫了半天就两个字?
他怎么这么想揍这小子一顿?
赵平安见敬爱的钱管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心里头顿时……舒服了。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
没几日,李爷也过来了,此次过来便是与他商讨这话本子的事情,赵平安觉得这次倒是难得,他们师徒二人平常都是月初或是月末才见面,兴许现在是到了他的大本营京都,所以见面倒是容易了许多,不用再跑这么远。
李爷来了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道:“这话本子真不是你写的?”
“自然不是我写的”
他让钱智送去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只不过具体是谁现在还不能与他师傅说起,王大人的身份她还需要再隐瞒一阵子。
不光是这样,再者说,他与他干爹的文学造诣差的不小,他之前还听姜鱼林说起过,从前王大人科举中进士的时候排名也是在二榜靠前,紧接着又在庶常馆待了三年,后来才一路升官。
以王大人如今的年纪,之后说是升到朝廷二品三品大员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还需要些契机,起码要在上头露了脸儿,留了名儿才好有晋升的机会。就像这酬神会一样,大家争着抢着想要参加,虽说朋友间老是拿来打趣,但指不定就在哪位大人跟前露了脸,这便是机会。
而这机会姜鱼林不仅把握住了,还抢了个大的,不然他这探花拿不到手上。
“这本书我已经呈了上去,陛下也看了,你希望有个什么结果?”
赵平安哪敢提条件,只求能出版就行:“我朋友与我说过,他这话本子影射了太多,官场**、官官相护的内容不少,怕是会挡了不少人的财路,更怕影响到家里,所以才冒昧的给了师傅瞧一瞧,看能不能行?”
钱智在一边听得有些糊涂,怎么一个话本子还能影响到这么多?这里头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只看了一小半的他这心里头总是痒痒的,就跟小猫抓了似的,不轻不重,只是一下一下的挠着。
李爷不觉得有什么,只点了点头,又道“你这要求倒也不过分,回头我帮你在圣上面前说上一嘴也就罢了。”
紧接着,就听赵平安又问:“那我这话本子还能要回来吗?”这是他干爹送他的生辰贺礼,第一本,就这么放在陛下的桌案上等着积灰他心疼。
钱智“???”
他听到了什么,要回来?从未听说过呈上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的,这小子咋不上天呢?但他们家爷应了,他应了。
只听李爷顿了顿,又回道:“之后再给你,现在不行。”
赵平安也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竟然真能要回来,见他师傅说的坦然,忍不住鬼使神差冒出了一句:“师傅与陛下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一直不得确定,但眼见着他师傅做事越来越张扬,也不顾及着要瞒他,他想,兴许是李爷已经猜到了什么。
果然,李爷见他这么问并不惊讶,只是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此时,赵平安特想拿武林外传里头吕秀才关于“我是谁”的那一番哲学大论来回复他,但显然他是没这个胆子,所以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璟王爷?师傅是不是璟王爷?”
只听后头站着的钱智嗓子里轻轻发出一声怪腔儿,径直传入了李爷的耳中,李爷扭头瞪了他一眼,又甩了他一个眼刀儿,钱智被瞪的连忙正色,屏气凝神,不敢再发出声音。
他们主仆这番互动太过明显,想瞒都瞒不住,赵平安一直盯着他就是在观察他的面部变化,但李爷似乎并没有被拆穿了的不好意思和尴尬的神情,这情绪管理属实是强赵平安都想替他鼓掌。
但李爷并未说什么,只应了一句:“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那你认为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只听赵平安深吸了一口气,也回道:“黑化肥会挥发灰,化肥会发黑,黑灰化肥挥发会发灰。”
在口舌这一块儿,赵平安就没输过,一段绕口令说下来,咬字那叫一个清晰,去说相声也够了。
李爷“???”
钱智“???”
这孩子干啥呢?真以为在这说绕口令呢?
李爷知道他又是在抖机灵,只当他是抽风,没再去说他什么,只是多嘴问了一句:“这化肥又是个什么东西?”
赵平安就是个社交牛逼证患者,完全没有露出尴尬这种情绪,只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就是一种种地用的肥料,能给粮食增产。”
李爷点了点头:“那你记得改天做出来给我瞧瞧。”
赵平安“……”
他这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棉花的事情还没完,又给自己揽了个肥料的活儿,他这辈子是跟种地杠上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章完事儿,我去写翠花儿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