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姜鱼墨还不知道自己之后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不然,他一准儿不跟他媳妇儿作怪。
吴嬷嬷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好笑,只道她家小姐倒是是个好命的,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等进了屋,赵李氏早抱着孩子等着了。
“秋云,人都来了”
“回太太,刚到”
“去拿两个蒲团过来”
赵李氏头也不抬的吩咐,又叫乳娘接了赵平安过去,施施然地,毫不慌张,擎等着赵平悦和姜鱼墨给他行礼。
“小婿姜鱼墨”
“女儿赵平悦”
“给娘请安,祝愿娘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俩人异口同声的行礼,在来的路上,他俩早已想好了请安的话。
“嗯,既叫我一声娘,便与我有半子之仪,这红包倒是收好,都存好了不要乱花,也愿你二人平安康健以后的日子能够如鱼似水,似蜜糖甜。
墨儿,你既成了亲,便是个小大人了,不可再如以前那般胡闹,要学着给家里分忧。
悦儿,你虽聪慧,但也要记得,多言众所忌,到了人家只是谨慎言语,千万记着。”
“女婿明白了”
“女儿晓得了”
“平安刚吃完奶,现乳娘抱着去偏厅了,鱼墨你替我照看一会儿,有些妇人话我要同你媳妇说。”
赵李氏言语客气,全然不拿他当个孩子,倒是让姜鱼墨有些小小的不适应。
“那墨儿先告退了”
“嗯”
由人领着进了偏厅,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只赵平安一个娃娃躺在摇车里,微微张着嘴,睁着眼睛作思考状,不知这娃娃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姜鱼墨伸出一只手,摸摸这娃娃的脸,入手滑腻,触感极好。
接着他又扮了几个鬼脸,想引这孩子笑,谁知赵平安不但没笑,还用看猴儿似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一个娃娃眼睛里哪表现得出这么多表情,全是姜鱼墨自己臆想出来的。
姜鱼墨又伸出手指,放在姜鱼墨嘴唇上,想看他贪吃找奶的样子,吮他的手指。
结果赵平安压根不进套,直接扭过头不看他。
谁知姜鱼墨用一只手指直接塞了一小截进了他嘴里,赵平安直接反射性的想咬,奈何嘴里没牙……
得逞的姜鱼墨“咯咯”的笑出声来:小样儿,就你还跟我斗。
7
躺在床上的赵平安简直想骂人了:这缺德孩子咋这么虎呢!有往满月孩子嘴里塞手指头的吗?躲都躲不开……
咋的,牛不喝水硬按头啊!
赵平安又动了几下脑袋,那根手指一直牢牢的跟着他,他不敢使劲儿晃,听说新生儿脑子都没长好,别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
于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这缺德孩子。
好在没一会儿乳娘就过来了,解救了襁褓中的赵平安,俩孩子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饭桌上,赵太太自然是坐首座,赵平悦和姜鱼墨是次坐,因为她家人口少,所以就连年幼的赵平安也被放在摇车里推了进来。
这毕竟是他闺女出门后头一次的回门儿,必是要隆重些对待的。
而此时的姜鱼墨怔怔地看着桌上摆的整齐的菜肴,愣是下不去手。
“愣着干嘛,快吃呀。”赵平悦催促,接着又给他加了一筷子的蛋卷。
但姜鱼墨迟迟不下筷子。
他看着这一桌子的鸡蛋卷,糖醋荷包蛋,虎皮鹌鹑蛋,滑蛋羹,鸡蛋饼,辣椒炒蛋,紫菜蛋花汤,香椿芽炒鸡蛋还有一盘饺子陷入了沉思。
早上糖水蛋,中午全蛋宴,这又是个什么规矩?还有,都这个时节了竟然还有香椿芽。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饺子是韭菜鸡蛋的。
赵太太温和的话语传来:“墨儿,可是有什么不合胃口的?”
“没有的,娘,我只是在想这饺子是什么馅儿的,是韭菜鸡蛋还是木耳鸡蛋。”
赵李氏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才开口道:“都不是,是茴香鸡蛋”
“这样子啊!”
他讨厌茴香,也不喜欢茴香馅的饺子,总觉得味儿冲。
食不言寝不语,只能硬着头皮吃了!总归赵家的厨房做出的菜味道不差,吃完饭,漱了口赵太太才跟他说话。
“悦儿跟我说你在家时,就喜欢吃鸡蛋,顿顿都要有,所以特特嘱咐我做了这一席全蛋宴招待你,果然,瞧你吃的香甜我就放心了。”
姜鱼墨“???”
他看了眼自个儿媳妇儿,赵平悦也一脸“你活该”的表情看向他,姜鱼墨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襁褓中裹着小薄被的赵平安可没错过这些,这出戏除了当事人赵太太和赵平悦之外就只有他最清楚了,看着姜鱼墨吃瘪真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赵太太当然也发现了不对,她闺女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的,于是在他俩临走之前拉着赵平悦进屋又是一通训斥暂且不提。
回去以后担心姜鱼墨告状,赵平悦觉得自己先下手为强,她话是这么说的。
“昨儿我家庄子的庄户打到一窝野鸡,今儿早上就给送来一窝野鸡蛋,说是极有营养,我就叫我娘给做了顿全蛋宴,墨儿吃的可香了。”
姜大太太不疑有他,当然是选择信了赵平悦的,下午还当作笑话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觉得稀奇有趣,于是晚上也叫人做了一席全蛋宴。
姜鱼墨“……”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赵平悦“???”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这回应该就是所谓的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吧!
晚上回了屋进了帐,姜鱼墨为了今后的的生活安宁不受侵犯,决定跟她媳妇儿认个错。
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
“媳妇儿我错了,早上不该作怪”
赵平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墨儿你不用道歉,这事儿我也有不对。”
她娘今儿也训过了她,叫她回去好好道个歉,哪想她还没开口姜鱼墨就先说了,弄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心里还有些开心,这么看来,她小丈夫倒是真上道儿,起码知道让着她。
如此,她今后定要好好待他。
和好之后,俩人兴致冲冲的拆了赵大太太给的红包,两枚金灿灿的元宝掉了出来。
“金元宝,竟然是五两的金元宝”
“我这也是”
两孩子都是一脸惊讶,没有想到她娘竟然一下子给了这许多钱。
金银比是十比一,本来掂量这重量以为就是五两银子,现在直接翻了十倍,俩人加一起就是一百两银子,她媳妇儿家里果真是阔气。
姜鱼墨赶忙把银子推过去“媳妇儿你快收起来,锁你钱箱里。”
“你不要?”赵平悦抬眼看他。
姜鱼墨无所谓的说道:“这金子我拿着烫手,万一丢了可得心疼死我。再说了,你不是每天都要给我十文钱吗?不够花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原先他是没钱,现在有了一天十文钱稳定收入,他可以硬气一回了。
“不错,这话听着倒是舒心,我决定了,以后一天给你十五文”
“真的吗?”
“那还有假?”
对于能够投喂姜鱼墨这个小相公,赵平悦很是得意,她腰下垫着竹席凉枕,翘着长腿晃着脚丫子,一脸的自得。
“媳妇儿你真好”
姜鱼墨感动极了,说话间“吧唧“一口亲在她小腿上,臊得赵平悦小脸一阵红。
“你干嘛呢”
“媳妇儿,你今儿的零花钱还没给我……”姜鱼墨还有些不好意思,苦哈哈的说道。
“我困了,明天一块儿给”。
话一说完她就随便拉了条薄被子胡乱的盖身上,翻身背对着他,小脸通红。
姜鱼墨:呵!女人。
赵平悦:这孩子真不害臊。
赵家近日来外务已经开始渐渐开始截停,县上几个有门路的中人也是跑断了腿,周远行便是其中一个。
“周中人这急着又要去哪里发财”
街上粮铺的老板磕着瓜子站在自家门口挤眉弄眼的调侃他。
“及不上您发财,高老板”
多余的话他没说,他现急着要将赵太太手上的几个铺子宅子租出去,换做是平常,倒没那么着急。
主要这次情况特殊,几个铺子宅子,起租就是十年,给的提点又高,像这样的大生意,几年都遇不上一回。
当然赵太太委托的不止他一人,而是县上的几家中人都被通知到了,现在就是各凭本事的时候,谁先租出去谁就能挣着钱,所以他们这几个中人最近这几天都忙疯了。
而此时的赵太太家常躺在躺椅上,闭着眼浅眠,秋云站一旁,慢悠悠地给她扇风,旁边的摇车里还躺着啃着手指头思考人生的赵平安。
吴嬷嬷急匆匆的走进来,叫秋云下去,只留下她们两人和一个赵平安。
“何事?”
“太太,他们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把柄和证据都握手上了吗?”赵李氏依旧是闭着眼,说的话却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都握手上了,太太放心,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吩咐就能一举把他们拿下”,吴嬷嬷仿佛胜券在握。
“果然都耐不住了啊!”
赵太太叹了口气,又接着说:“等晚上,你亲自过去,这些人里头,只要是做过对我赵家不利的行为的,都绑起来。怎么审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只一点,别弄出声来,吵的人睡不着……”
“哎,奴婢省得”
她合着眼,声如蚊蝇低声说道:“哪怕我死了,我赵家的家产也是我悦儿和平安的,他们要欺我孤儿寡母,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更何况,我还没死呢!”
说完,便睁开了眼,那双眼中红血丝密布,只看这双眼珠倒是渗人得紧,若是个孩子在这,看到这场面必会嚎哭起来。
倘在放到这张脸上,又会让人觉得心疼。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消瘦的脸上蜡黄蜡黄的,眉心隐隐透着青黑,嘴唇干裂没有血色,眼神黯淡无光。
就连裸露的双手都能清晰的看见骨节,已经是瘦的皮包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