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憋着一口气跑回家,嗷嗷叫着冲进了厕所。幸好两家挨得不远,要不然他可不想在陆渐行那闹肚子。
半小时后,闹肚子的陈彩爬上了床,第一件事就是先把bb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赔礼道歉解释原委。
bb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关心道:“你这咋了,生病了?”
“不是,”陈彩往床中间挪了挪,自己扯过被子盖好,捂住脸羞愧道,“我吃多了。”
“啊?”
“今晚老总请客吃麻小,我没出息,吃嗨了。说实话我还没吃饱呢,那点才哪儿到哪儿啊。可是太久没吃辣了……”陈彩叹了口气,“现在好,嘴巴痛快了,屁股遭殃了。我觉得我现在肚子里就跟刮西北风似的你知道吗,凉飕飕的,然后一路刮到菊花,又**辣了……”
bb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在那边捶桌子拍腿,笑了一会儿才骂他:“我还没找你问呢,你今天抽什么风,怎么拉黑我了?”
因为来龙去脉太复杂,陈彩便只捡着重点说了。自己稀里糊涂酒后乱|性,睡了陆渐行,结果这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让自己给他当假男友,并商议好一个月后解除关系还他自由。
bb比他还浪,立刻怪叫道:“行啊你们,这么会玩,睡了没?”
陈彩为有这样污里污气的好友感到羞愧,怒道:“你怎么能这么污呢?啊!没睡的话怎么叫一夜情?”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嘿嘿笑道,“睡三次了呢……”
“哎哟,看把你骚|气的,”bb啧道,“不过你够能的,这说成就成了一个。”
陈彩说:“没成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假男友。”
“假男友真炮|友,出钱出力不粘人,这简直是理想生活好吗?你加把劲,一定要让他死在你的胯|下!”bb哈哈大笑,又问,“你说许焕知道了会不会气死,你睡的可是他老板。”
“那谁知道呢,”陈彩一听到许焕就郁闷,叹了口气道,“现在对我俩来说,没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毕竟我们是同一个行业不同的档次。我别去给他添麻烦,他别来给我添堵,大家都好过。”
梦圆换代言的事情他已经跟bb在微信上说过了,后者也知道许焕现在的位置和资源要优秀太多,所以才一直劝陈彩不开心就别干了。不过今晚一提陆渐行,bb又立刻转了方向,鼓励道:“你现在都成功把到老总了,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不要犯傻假清高哦,好好利用一下,懂不懂?”
陈彩无奈道:“懂,但是我懂他也懂啊,今天可郁闷死我了。”
他把下午自己卖惨说王成君可怜的那段讲了一遍。
bb啧了一声点拨道:“所以说你傻呢,你给王成君要什么宣传。先把你总裁男友的位置坐稳了,不管他对你是真是假,多跟着出入几次公司的场合,别人肯定就会看眼色行事了啊,这种小事哪用得着老总亲自嘱咐。”
陈彩顿时怔住:“哎?还可以这样?!”
“你以为呢?”bb啧道,“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让你一直照顾王成君。以后你总不能照着王成君一个薅羊毛吧……他现在都快三十了,说直接点已经老了,让他出名比让一个素人出名还难点。更何况即便将来他大器晚成走实力派了,又能挣多少?这演员说红就红,说过气就过气,你不能把宝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多签约懂不懂?新公司里肯定有新人吧,挑着好看的、会营业的、有基础的,跟你们陆总多磨几次,抢过来两个。”
“……”陈彩被他教育得一愣一愣的。
签新人也是他自己最近的计划之一,但没打过新公司的主意。不过bb倒是给他提了醒,或许他可以跟陆渐行争取一下这方面的优势?
bb又道:“你也可以跟着试试投资啊,好的项目,搭个顺风车一起放点钱进去,说不定哪个挣了发一笔,可比其他渠道来钱快多了。”
“嚯,”陈彩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这个我可不敢。”
大小电影投资一下动辄上千万,他手里那点钱扔进去哪里看得见,更何况投资这事有风险,说收不回来就收不回来了,那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活儿。
甚至如果换位思考,让他在陆渐行的那个位置上,手里握着大把的钱决定给谁不给谁,陈彩觉得自己一定是很谨慎的那个——电影一定是找有票房保证的,电视剧一定是台长愿意买的。管他是裤|裆里掏|雷还是婆婆媳妇撕逼,哪怕内容落后三十年,没情怀没营养,只要挣钱把握大就是可以投的产品。至于那个陈导的什么家族片,他肯定是看也不看的。
陈彩挂了电话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那陈导的电话忘记给陆渐行了。
他把号码复制了一下赶紧先给陆渐行发信息过去,等了会儿那边没回复,自己翻身去睡了。
陆渐行在浴室待了很久才出来,原本就是想洗个澡的,哪想到半路出来个小妖精,撩一下就跑。陆渐行猜着,小妖精可能是嘴巴太疼了,又或者是喝了奶要闹肚子了,所以这才赶紧跑开怕丢人。可是人跑了,气味却留下了。
他自己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够劲,又起来去莲蓬底下好好冲了冲,冲来冲去洗到某个地方,小器官悄无声息地就抬了头。
陆渐行老脸一红,想匆匆洗完就算,无奈越着急那里越坚|挺,最后没办法,自己吃了一发自助餐。吃自助餐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全是刚刚那个嘟嘟嘴——油亮饱满,十分色|气。
陆渐行想,这多亏是对着他,要是换个人,小经纪人岂不是会无意之中就会引人犯罪?可不是人人都像自己一样这么有君子风范的。
他打定主意要提醒下陈彩,等洗完澡出来,这才看到手机上的两条信息,一条是那陈导的联系方式,另一条是十分钟前,陈彩说他要睡了。
陆渐行看着时间也挺晚了,决定不打扰他,先办正事。
他并不知道那个陈导睡了没,不过这一行的人多半作息都跟常人不一样,试探着打过去,那边果然有人接了。
陆渐行一到工作上便严肃了起来,对人道:“是我,陆渐行。”
陈导一愣,当即有些激动。
陆渐行问了下他明天的航班信息。
陈导道:“明天中午的,原本想买早上的,但是没等到什么消息,心里就有些放不下,想着再晚半天试试,就看命了。”他说着不觉有些哽咽。
陆渐行看了下自己的安排,上午的时间有些紧,便问他:“你晚走半天可以吗?有不少问题需要当面敲定一下。”
陈导似是犹豫,过了两秒才压低声道:“那边剧组还在等着,如果明天天气转晴的话,我必须回去开机,这一天就是十几二十万的钱,我不能给人耽误了。”
他知道陆渐行能再见自己已是难得,从本心上是不想也不敢拒绝的,这话说出去,心里便有些忐忑。
谁知陆渐行却道:“那这样就明天一早吧?五点到七点之间你有时间吗?”
陈导立刻答应:“有的有的。”
“那就在中心广场。”陆渐行想了想,记得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降温,又道,“那时候开门的地方少,到时如果下雨就在我车上谈。”
第二天清晨,外面果然飘起了小雨。
陆渐行自己开车去了中心广场,时候还早,周围寂静无声,陈导一个人站在霏霏细雨里,也没打伞。
陆渐行把车停到他跟前,拉开了车门,这人带了一身的潮气进来,朝他愧疚地笑了笑。
陆渐行知道他紧张,不过时间有限,只得开门见山道:“你这个本子,我也给渐远看过了,大家的意思是……”他微微一顿,说得比较委婉,“跟天颐的其他项目比,这个还是差点火候。”
天颐投资一部剧并不是陆渐行个人拍板就可以的,再好的剧本也是他和陆渐远先过目,觉得能挣钱,再请公司自己的导演从专业角度来看,这一关也没问题了,最后才是各部门的剧本讨论会。
毕竟天颐的规模虽然大,但是一年投拍五六部电影,几百集的电视剧,还有公司艺人的唱片发行,处处都是钱,资金安全尤其重要。
陈导的这个剧本太文艺,假设他的票房能到五百万,那天颐投资二百万就顶天了。但是二百万拍不出来,五百万的票房对于陈导来说也很难达到。
这就是现状,艺术是艺术,票房是票房。
陈导原本以为事情是有转机的,哪想到一早就遭了当头一棒,当即有些懵。
他无措得搓了搓手,想要再说点什么再争取一下,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尽了。
陆渐行道:“现在天颐手里的项目比较多,相比较而言,你这个基调太沉闷了,吸引不了现在的观众。不过我看过剧本了,结构很好,你能简单讲讲这个剧本创作的故事吗?”
“其实,”陈导神色黯然,抹了把脸道,“其实就是有感而发。这剧本是我老同学写的,但是我知道,这是写的我们恩师的故事。他老人家对我俩有恩,如果不是他去找我父母聊天做工作,又借钱给我们报考电影学院,可能我们现在也就种庄稼……”
老教师当年意气风发,很有威望,手下也是频出高徒。无奈零零年的时候,因为政策原因,他跟另几百名民师被扣上了代民师的帽子并遭到清退。老教师退休,而儿子又大学毕业,留在了大城市,娶了当地的女孩做媳妇……凤凰男和孔雀女,两种家庭两代人。
老调重弹,剧本却意在借此突出更多层的道德冲突,人与人的,人与社会的。
其中许多场景并不少见,比如老教师初次到大城市,不会坐地铁,拉不下脸问别人,茫然矗立里人群中,最后买了地铁卡又不会过,卡在了栏杆上。以及剧本最后,老伴儿高血压犯了,他刚看到网上查出了一批不合格药品,自己不懂又不敢瞎买,于是拿着一张写着药名的纸条暴走于烈日下,最终不幸中暑。
分镜图里单独画了那张飘落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几个药片名,结束了老教师仓促的后半生。
陈导前后写了十几稿,可是拿着本子找投资,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嘲笑他,这不就是个八点档的家庭剧吗?再者,这么沉闷的剧情,既不搞笑也无特效,你觉得谁会周末抱着爆米花去看别人悲惨的一生?
没人愿意看,所以也没人愿意投。
如今陆渐行虽然拒绝了他,但是愿意亲自开车跟他约见面,花费时间听他讲这些,陈导不无自嘲地想,这次化缘起码还受到了一点尊重。
他说完见时间不早了,外面小雨骤停,有三三两两锻炼的市民出来活动。正要跟陆渐行告辞,却见陆渐行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陈导不知为何,心里又升起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过了会儿,他终于听到陆渐行问:“你的预算是多少?”
陈导道:“700万。”
“可以,”陆渐行点点头,看他发愣,笑了笑,“不过不是天颐,是另一家,瓦纳传媒。你先去拍你的剧,等你那边杀青后,联系瓦纳的刘总就行。”
陈导怔住,哪想到今天大落大起,竟能峰回路转。他有好多话堵在嘴边,最后只憋出一句:“谢谢,谢谢你,陆总!”
陆渐行把他送去之前下榻的酒店,七点钟正好谈完。陈导前脚离开,后脚陆渐行的手机就响了。
有人在那边问:“今儿忙不忙?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儿开车带她出去逛逛。”
陆渐行捏了下眉心,闭着眼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俩出去玩哪天不行,今天我说好要去蹭饭的,不能赖账啊。”
那人“哎”了一声,爽朗地哈哈大笑:“我以为你吃了麻小会辣得不想吃东西呢。
“我没怎么吃,是陈彩吃得多,”陆渐行道,“你养的那些花是不是都开了?我拿着相机过去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行,不嫌麻烦你就带着,你要愿意带俩朋友来也行,这儿环境好,就当郊游了。”
“我哪有能带过去的朋友,”陆渐行说到这一顿,忽然想起一个人,“哎,好像也行。”
他说完挂掉电话,立刻拨给陈彩催促那边起床。
陈彩前一晚起夜了两趟,越想越后悔自己吃东西太没节制了。凌晨四五点刚刚睡好,没想到一眯眼,又有手机响个不停。
他困得睁不开眼,伸手接了,那边却是陆渐行的声音。
“醒了吗?”陆渐行跟他也熟了,张口就催促道,“起来干活了。”
“……”陈彩心里哀嚎一声,一想今天五月二号星期六,还是假期呢,干什么活。他睡不好脾气就差,胆子也大了起来,故意道:“哎?谁啊……”
“是我,陆……”
“喂喂喂,你好?请说话。喂?哎!怎么没声音呢?”陈彩装模作样地演了一会儿,这才道,“手机坏了呀,咋还死机了呢!算了,回头去买个新的,是该换了。”
他说完吐了吐舌头,把手机一关,继续钻被窝里睡。
迷迷糊糊正要入梦,忽然又听到外面门铃响。
陈彩以为是王成君的快递,只得套个睡衣匆匆去开门,谁知道大门一开,陆渐行的脸露了出来。
陈彩:“!!”
他怎么知道地址的?
“穿衣服,”陆渐行眯着眼,一脸不悦地命令道,“小男友要开始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