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鲛人王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打败天明,而是,在引导他什么。
她看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原来鲛人王的真正目的是帮助天明恢复记忆,不过为什么要用打架的方式?
难道他们以前经常打架?
安澜不知道的是,她这次瞎猜,还真的猜对了。
二人打了半响,终于停了下来,就听鲛人王焦急地问天明:“可想起了什么没有?”
天明回视着他,摇头说没有。
鲛人王见状,失望地摇摇头,道了一声也罢,言语中的失落显而易见,安澜沉思片刻,意味深长地对他们说:“失去的记忆回不回得来,一份看运气,还有一分得看天意,你们现在也不必勉强。”
她看向鲛人王,鲛人王只能失望地叹息,她又看向天明,天明却一直看着地上,双目凝滞,不知所思。
“是啊,”这时,甲莎莎道,“我们这么多人看你们打架打了半天,能不能说正经儿事儿了?”
鲛人王点头,看了天明一眼后,说:“我之所以把你们引来,一半是因为他,一半是因为我亲眼看见你们灭了那地里的鬼物。”
“你是指媪鬼吧,”安澜心知肚明,“怎么,你们很怕它们?”
鲛人王却摇头:“不,我们怕的不是它们,而是跟它们在一起的鬼物。”
“跟它们在一起的?”火炎疑惑,“刚才我们并没有注意到,媪鬼还有同伴,你们指的是什么?”
“是那些棺材里的人吧?”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正白突然插话道,“你们怕的是那些躺在棺材里的人。”
“可是那些人都死了呀,”犀说道,“刚才我们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还是死得透透的,能有什么威胁呢?”
鲛人王说:“你们难道没注意,那些人的面貌都跟活人无异吗?”
他们当然注意到了,但保持躯体不腐,对妖界来说也不是难事,所以他们并没有感到惊讶,不过那些尸体的数量确实巨大,他们震惊的其实是这个。
李正白问鲛人王示每:“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安澜闻言,转头看去,见李正白面容肃穆,不像因为好奇而随意发问的样子,他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好奇心。
他好像对棺材里的尸体很感兴趣,难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与这群尸体有关?
鲛人王闻言,脸色迅速垮了下去,碧眼微眯,嘴唇紧抿,好似在克制着什么,随后才见他缓缓摇头,吐出了几个字:“他们死的很惨。”
李正白道:“是谁,杀了他们?”
这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于是便仔细听那鲛人王的回答,却听他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鲛人族自身难保,我带着我仅剩的族人,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水潭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被埋在地下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死的很惨的?”安澜疑惑道。
那鲛人王抬起脸来,说:“因为,我们每晚都能听见他们的哀嚎声,犹如从幽冥地狱传来,令人听之后怕,而且,最近日盛,就像要,要破土而出了一样。”他说着说着,似乎回想起了每晚听到的声响,忍不住面露惊惶之色。
“你们是怎么听见的?”安澜心中疑惑更甚,“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怎么什么都没听见。”其实她当然听见了,但其他人都没听见,她自然要这样说。
鲛人王说:“那是因为今晚他们没有嚎叫,他们的魂魄都变作了鬼火,聚集在天上。”
安澜回首指着那团鬼烧天,不可置信道:“你指的是它?!”
鲛人王点头,道:“对,每次约旦星上有了人气,这些鬼火就会出现。”
安澜闻言挑眉,想了片刻,说:“我听你这口气,似乎有事要发生?”
“你很敏锐,”鲛人王道,随即抬头看着天上那团鬼烧天说,“这些鬼火每次出现的时候,就会死人。”
“你口中的死人不会指的就是我们吧?”这时犀插口问道。
鲛人王说:“我不确定,以前每次有人来这里,都会被你们所说的媪鬼吸光脑髓,最后被鬼火焚烧,连骨灰都不会剩下,而你们刚才却几乎灭尽了那群鬼东西,所以……”
“所以,你才故意让我看见你,引我们到此处。”安澜替他说完了未了的话。
鲛人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点头承认。
安澜说:“你们也怕媪鬼,对吧。”
鲛人王点头。
安澜逐渐说出了猜测:“所以,你们从来都不会踏足那片区域一步,因为你们对付不了它们,但是,这半边的约旦星底下,都埋着人,那些媪鬼的窝就在棺材底下,几乎日夜守着那些棺材里的人,谁敢踏足,谁就死路一条,所以你们鲛人族的活动区域,就仅限于此了。”
鲛人王再次点头。
“这么说来,你们从来没有出过这座山谷?”安澜再问。
鲛人王仍然点头。
安澜见状,眼中寒光一闪,忍不住环视一圈山坡围成的山谷,和谷中的污水潭,转而紧盯着鲛人王问:“那么问题来了,据你之前所说,你们当初找到这一深潭的时候,外面那些人就已经被埋在地底下了,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地下有尸体的呢?”
鲛人闻言,碧眼中惊慌之色一闪,随即定神道:“我说了,他们的哀嚎声,我们每晚都能听见。”
“是啊,你是说过,”安澜紧紧盯着他不放,继续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有媪鬼的?难不成那哀嚎声还能告诉你们,外面有吸食脑髓的媪鬼吗?!”
她一边说一边逼近鲛人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说,是因为亲眼看见了有人被媪鬼害死才知道的,你们初到此地的时候,难道不会勘察山谷外的环境情况,就直接落户吗?这可不合常理啊,若不是早就知道外面有那鬼东西,你们鲛人族还能存活至今吗?!”
她已逼至鲛人王面前,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只是平静而笃定地问:“你故意引我们前来,到底有何目的?”
安澜的眼神,跟她之前欣赏鲛人王**的眼神截然不容,若说之前是炙热,如今就是审判。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黑色的眼珠闪过一丝浅绿色的幽光,旁人没看见,与她近在咫尺的鲛人王却险些被那一线绿光伤了眼!
而他之所以眼睛还在的原因,是因为安澜本无意伤他。那绿光来自她体内的生命树,与她血脉相连,心有灵犀,自然知道她的本意只是起到震慑作用。
然而,即便如此,鲛人王也不免心中震撼,同时不由自主地想跪下臣服,却又及时回过神来,稳住了身形,不过,后背却在一瞬间遍布冷汗。
安澜察觉到他膝盖似乎颤抖了一下,又重新站得笔直,面容也比之前绷紧了许多,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心中不由疑惑,鲛人难道不能在陆地上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