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争论许久,雪胧实在是精疲力尽,坐在了地上,然后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对季恒恶狠狠的说“季恒,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说罢,她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人气冲冲的下山去了。
雪胧骑上马,季恒这才慢悠悠的下来,他站在马下,抬头看着板着脸的雪胧“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你说我为什么不愿意?季恒,我问你,你想死吗?”
“我自然不想。”
“可是你要成为叔父那样的人,你有很大可能性会死的,这天下有多少兵士,可是你放眼看,有几个叔父那样的大将军?祖父的墓就立在那里。这个教训给你还不够吗?我们季家,不需要大杀四方的大将军再来光耀什么门楣,但是我,爹娘,大哥二哥,我们需要一个亲人在。”
季恒看了雪胧许久,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他才开口从新对雪胧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不仅仅是好好考虑,而是想着,怎么打消你的那个念头,回京去,回家去。”
“我会好好想想的。”季恒挤出一丝微笑,这般,雪胧才放心下来,她从马上下来,一把抱住了季恒“恒弟,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这个你说了不算。”
“好吧,这个总有一天我说了就算。”
“不可能,只要我活着。”
“你可得千年万年的活着。”
“我又不是王八。”
“你不是,你是乌龟。”
“你找死…”雪胧被季恒几句话就说得高兴了起来。
但是季恒此刻的心情却是阴沉的,他冷冷的望着前路,心中更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雪胧的背影,手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此刻他心中,应该再说“你说了,可不算。”这句话吧。
二人骑马信游,玩了整整一天,回来的时候,天都都要黑了,季恒要去复命,而雪胧也意尽阑珊的回了大帐。
帐中无人,却点着蜡烛,雪胧进来的时候,只觉一室通明。她有些累极了,头也晕晕的,她生怕自己再烧起来,就拿出药瓶调了一杯药热热喝下。
药里是有安眠作用的,雪胧靠在床上,慢慢的等待睡去。
容恪进来的时候,带进帐中些许风,吹的烛火有些摇晃。
雪胧在帐中,就看到了“你回来了。”
“恩,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容恪脱下身上的戎装,穿了一天,还真是累。
“刚刚。”
“吃饭了吗?”
“吃过了。”
两个人简单的交谈过,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容恪去另一侧的书房去看公文,雪胧则躺在床上,靠里睡着了。
雪胧睡的迷迷瞪瞪的,感觉有个人躺到了自己的身边,雪胧只听呼吸,就知道是容恪。
容恪躺下后,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侧身,看了雪胧一会。
“有事吗?”雪胧觉得容恪有话要说。
“我后天,想启程去西边。”
“后天,这么快?”雪胧赶紧睁开了眼睛,他们明明才刚刚到。
“恩,后天一大早就出发。你呢?是怎么安排的?”
“我?”雪胧刚到,什么都还没有想。
“恩,我离开的话,你也不能多待吧。”这是容恪最为难的地方。
“是不能多待,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雪胧咬着嘴唇,思虑许久。
“不如你去庸关里住着,这样季恒可以时常去看你,你也可以多待几天。”
“你后天离开的话,那我也要离开了。回京的时间,京里的人,肯定会算好的。”
“那要不…”
“不用为我改变你的行程,你走第二天我就走。”雪胧下定了决心。
“可是你那么辛苦来的。”容恪想到一路上,雪胧受的种种。
“没事,大不了我再来看他。”雪胧坚定的说。
“还来?”容恪想到一路的艰辛,很难想象雪胧还想来。
“那有什么办法,那是我恒弟。”雪胧自然也不愿意奔波,可是那可是她的亲弟弟。
“你们兄妹的感情都很好。”
“恩,这也是我娘最欣慰的地方。”
“雪胧…”容恪好像有什么话说。
“你说。”
“反而是因为你们关系太好,你为他着想,他为你着想,你们反而会容易很累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恒弟,还算是听我的话。”雪胧喜滋滋的说,想到白天的时候,季恒服软时的委屈脸,雪胧觉得心里软软的,季恒从来不是个能投降服软的人,肯定是他放在心窝窝里的人,他才会如此,雪胧凭着这一点,就对季恒十分的有信心。
容恪看雪胧的心情因为想到什么而变得不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侧过身去,两个人背对着躺着,夜深了,两个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雪胧自然被一阵号声吵醒,只是她自然不会跟第一天来时那般草木皆兵,她只是跟容恪一样暗暗地骂了两句这嘹亮的号声,号声停了以后,继续休息。
容恪昨天在军营里走了整整一天,自然也很疲累,号声一停,他又睡着了。
两个人又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雪胧醒来。
军营的床,窄的仅仅够两个人并肩躺着,雪胧刚睁开眼,就觉得自己被什么抱住,而且异常温柔的抱着。
这是雪眬,第一次,被男子在床榻间抱着,她有些懵,抬起头,是睡得十分安静的容恪。
容恪的睡姿十分好,就算是活动幅度也不会太大,所以雪胧不难猜测,是自己睡着了,跑到人家怀里去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闭上眼睛,翻个身,离容恪的怀抱远一些,容恪并没有醒。
再翻一个,容恪依然没有醒,但在雪胧看不见的地方,容恪笑了。。
雪胧如此翻了三四次,总算是彻底脱离了容恪的怀抱,但是自己也紧紧的贴在了床帮上。
“你小心点,别摔下去。”容恪实在看不下去了,坐了起来。
“什么啊,你醒着啊。”雪胧自然不干了,赶紧转过来。
“在你转第一下的时候,我就醒了”容恪一幅我看了一幅好戏的模样。
雪胧抿着嘴,气呼呼的看着容恪“什么啊,在一边看戏。”
“我们还在意这些吗?”容恪觉得雪胧介意的点,实在是有些不同。
“我不应该在意吗?”
“我们是朋友。”
“你跟你的朋友抱在一起睡吗?”
“我…”雪胧说完,就后悔了,应该容恪没有朋友,就自己一个。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个男,一个女,就算是朋友,最起码也要有介意避嫌的地方。刚才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是你也要装作没看见,没醒来。”
“那好吧,我现在是睡着的。”容恪说着,躺了下来。
“已经不管用了。”说着,雪胧抄起枕头,砸在了容恪宽厚的背上。
“好了,好了。”容恪避让着,口气是他没有发现的绵软。
“你真是讨厌极了。”雪胧依然轮着枕头。
容恪被砸的有些烦,他一把抓住枕头,牢牢地拉着,雪胧一下子重心不稳,又摔到了容恪的怀里。
容恪的怀抱十分的温暖,肌肉虽然坚硬,但很有弹性。
容恪也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感受到雪胧的柔软。
雪胧的头发上,有花的香味。
身体柔软的就好像一团又暖又热的棉花。容恪不知道如何反应,他生怕会弄疼到雪胧。
雪胧跌跌撞撞,脸在碰到容恪胸膛的时候,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她赶紧坐直“好,好了,不闹了。”
“额,恩,不闹了。”说着,容恪从床上起来,两个人有些尴尬,容恪去洗漱,在书房换好了衣服。
雪胧也在床后面的隔间,换好了男装。
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再开口,空气安静到了极点。
“那个……”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我去皇叔帐中了。”
“我去找恒弟了。”
“那你小心。”
“那你去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步说完这些话,然后互相尴尬的看了彼此一眼,背道而驰。
雪胧格外珍惜跟季恒在的时间,毕竟再过两天她就要走了。雪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季恒,季恒只是点点头“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到家了写封信过来。”
“我会的。你也要记得回信。”
“恩,你又不是现在就要走,开心点,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去哪里?”雪胧难得见季恒主动提出要去哪里。
“一个秘密基地,你要带上做饭的东西哦。”
“是要去野餐吗?”季恒听雪胧提起了这一路上,都是自己在做饭,他突然有点想念雪胧的手艺了。
“现在猜到就没意思了。”季恒在雪眬面前,难得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
“好,好,好。我去准备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只需要把之前他一路来,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就好了,这次雪胧还去伙房借了点其他不足的东西,包成一大包,季恒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不大,坐一个人,放些东西,就没什么空隙了。雪胧坐在马车里,腿都伸不开,但还是很高兴,季恒驾着马车,身后跟着李景韩叙两个侍卫,并让两位侍卫牵着两个人的马。一行四人,由季恒带路去了季恒说的秘密基地。
马车还算是平稳,就中间颠簸了一会,雪胧想要撩开车帘看外面,就被季恒喝止“现在还不能看。”
“外面究竟有什么,神秘兮兮的。”
“就是不准看,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你,还别说。”
“那就当我把你去买了吧。”
“我恒弟可没那么靠不住。”
“知道我靠得住,就耐心等着。”
“好吧。”雪胧只能依季恒,无聊的在车上都要睡着。
就在雪胧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季恒先跳下马车,然后撩开了车帘,伸进来半个身子“出来吧,我保证你喜欢。”
一边说着,季恒把打包的东西拿了下来。
雪胧站了起来,踱了踱有些发麻的腿,下了马车。
雪胧刚刚出车帘,只是站在车辕上的时候,就有些呆住了。
入眼的是漫山遍野的绿色,好像平旷的绿色毯子一样,但是上面更有无数只野花做装饰,微风吹动,花儿摆动。
真是美啊,雪胧除了这句话,什么形容词也想不出来。
雪胧扶着季恒的手,下了马车,深入其中,花儿就在她的裤边腿间摆动。
雪胧闭上了眼睛,微微昂起了头,用鼻子,用皮肤,闻嗅,感受大自然的味道和风。
香甜的空气,打着卷来到身边。
雪胧开心极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在花间奔跑,季恒站在一边看。
雪胧虽然穿着男装,但依然掩盖不下她如同粉色蝴蝶一样舞动的颜色,雪胧的声音如同银铃一样“恒弟,你快来,真的好开心。”雪胧正想在这蓝天下,白云间的草丛中,自由的舞动,而且她也这么做了。
雪胧一把拽下头上的发带,然后甩动着头发,空灵又美丽的舞动自己。
雪胧的舞技非凡,她从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跳舞,只是后来,她什么都不愿意展示了。
季恒从怀里掏出玉笛,小的时候,他刚刚学会吹笛子,雪胧总是让他给自己伴奏,然后翩翩起舞,慢慢的两个人就十分的有默契,雪胧那一头黑发,就好像跟她一起的精灵,围着如同仙女一般的雪胧。
雪胧微微笑着,气息均匀的迈动舞步。
容以莲骑马带容恪经过这里,二人骑马从西面的山坡,刚刚爬上来,就看见一身男装,散着头发的雪胧,犹如花间仙子一样,在花中,舞动着身姿。
雪胧的舞,美而不艳,灵动但绝不是妖娆。雪胧的腰肢极细,用腰带绑着,更显玲珑有力。
眉目清雅淡丽,不经意的一个抬眸,就好像是水墨上,更加雅致的笔画。
“真美啊。”容以莲的目光完全移不开雪胧,他完全不顾身边还有容恪,十分肯定的说。
容恪没有说话,他皱着眉,盯着一阵风就好像飞到天上的雪胧,他越看,心中的震撼越浓,而且,越愤怒。
为什么愤怒呢?他不喜欢别人看着这样的雪胧,这样的雪胧,甚至是雪胧整个人,都是他的,她是他的妻子,雪胧的舞,只能他一个人看。有这样惊艳夺丽的雪胧,应该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