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胧让玲玉又端了一杯给容恪,容恪只放在鼻下一闻,就觉得很是好闻,喝一口更觉得不错。
“这茶不错”容恪真心的说。
“是啊”雪胧翻着白眼,这样的事实,不用说早就知道了吧。
“现在,只等着幽香进府了,这年前,就没什么大事了。”容恪在雪胧这里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平和。
雪胧喝着清香扑鼻的茶,突然开口对容恪说“你会怎么对,对待六王爷?”
“容愉?容愉怎么了嘛?”容恪又喝了一口茶,只觉跟他以往喝的那些茶完全不同,这茶清香扑鼻的同时,味道也不会因为浓郁过苦,还会一丝丝花香的味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是季相让你来问我的?”
“不愿说就算了。”雪胧放下杯子,别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我觉得,如果他不算过分的话,我应该不会杀了他。”
“什么才算是过分?”
“你应该知道。”
“我要你说出来。”
“就是不要站在与我对立的地方,然后拦住我的去路,不然我绝对不会饶了任何一个人。”
“容恪,容愉,其实没有错。是我爹,错了。他对容愉有种执念,他其实,被皇上吓坏了。他生怕你会对容愉,有任何的不利,所以他才…才会突然变了风向。尤其是于老将军去世后,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绝无仅有,能够保全住容愉的机会。你也知道,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他没有踩住你底线的时候,能够真的饶恕他。”
“你说这话,就矛盾了。容愉既然没有错,那我为什么,还要饶恕他?”
“你就真的,对于手足之情,没有任何的顾念吗?”
“从小,有过,但是这些情感,父皇一开始就要我们全部摒弃了。”容恪说的时候,显得有些残忍,雪胧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肯定的回答。
“出生在你们容氏的男子,真是悲哀。”
“谁说不是呢。”容恪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如果有一天,不只是我父亲,就连我,也站在了你的对面,你会怎么做?”
容恪听后,回头,与雪胧面对面的对视,容恪看了雪胧许久“不,你不能。”
“怎么不能呢?”
容恪眼神复杂,然后涌动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我不会站在你的身边的,要么消失在你的眼前,要么,就站在你的对面。到时候,你会怎么对我?”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是,能保你一条性命。”容恪是个苛与承诺的人,但是说出口的,都必会兑现的。
“那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呢?”
“你为什么会突然好奇这个?”
“没什么。”雪胧不动声色。
“不是,你绝对不会没事才会我我这些的。”
“我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别问了,我也不会问你了。”雪胧不在说话,容恪知道雪胧的脾气,于是也没有多说,两个人相对无言,容恪忍受不了雪胧这般默然,不一会就走出去了。
太子太子妃好像吵架了,东宫里的诸人都知道这一点,太子还是如以前一样早出晚归,回来以后,也不会径直去太子妃处了,不是在朝晖殿,就回去别的妾室房中,许久都没见到他出现在鸾凤阁。太子妃也异常沉得住气,就连太子想见皇孙殿下,也只是让乳母抱到太子在的地方,看一会,便抱回去。
这不,没过一月,就有新人进府了,刚进府就封了孺子,仅次于侧妃娘娘。
仔细一打听,倒是太子妃的滕妾。只是一进府就甚得宠信。
日子一天天的倒也好过,转眼又是一整年过去了,年前雪胧的伤也总算是好利索了,这一过年也能出门迎来送往的见客。
因为年宴上,禧妃以自己闭宫反省为由,雪胧也因为身上有伤为由,婆媳二人都没有参加除夕年宴,容恪也早早的离席,本来每次都热闹到深夜的除夕年宴,冷清了不少。
今年不同往年,是禧妃操办的,而是皇后和皇贵妃一起,二人商议着来的,弄得乱七八糟。
这不,雪胧就在听雪璇在她面前抱怨“候姐,你是没看到,那皇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穷门小户里蹦出来的呢,这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最华丽的,银子接连吃紧,还训斥母妃,说她没管好银子,气得母妃年前就病了一场。这年宴上出了丑,又说是母妃没有跟她说清楚章程,才害的这年宴照比往年,黯然失色。总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不,我刚才母妃宫里伺候了两天汤药回来。这娘家都没来的及回。”
五王妃徐氏倒是个好脾气的,剥好了贡橘,摘干净脉络,然后一分为二,递给雪胧一半,雪胧伸手接了,在拿起另外一半,递给了雪娜。
雪娜有些局促,筹措了一会,还是伸手接了。
然后徐氏又拿起一个新的橘子,接着剥,一边剥一边开导雪璇“自此不都是这样,办好了,是她皇后娘娘的功劳,办不好,一干二净的推了,自己倒成了受害的那方,不过我家王爷的母妃说的对,皇后娘娘啊,说到底,不过是年轻气盛。她不是之比四嫂大了六岁。”雪胧想了半天,这四嫂说的是她没错了。
“说的也是。好在皇贵妃不爱与她计较,不然皇后娘娘在她手里,也讨不到好处的。”雪胧吃了一瓣橘子,酸酸甜甜的,味道甚是不错。
“是啊,母妃也说不跟她一般见识,可我就是气不过,候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收拾收拾她。”
“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你阿姐,表姐面前说说吧,出了这个屋子,没人听你说这胡话。”雪胧表情严肃,雪璇一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感觉低下头“候姐,璇儿知道错了。”
“嫡姐,说到底,也是那皇后,欺人太甚了。”雪娜自然向着自己的妹妹。虽然雪璇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过。
“她啊,再厉害也不会把手伸到我们这里,咱们顶上的母妃们,也不是好惹的。对了,我送你们的养颜膏用的怎么样?”雪胧说着说着,话语一转。
“说起来,还要多谢四嫂。我做女儿时,这月事总是不调理,面色也不好看。月河夫人不仅开药调理好了我这月事,四嫂的这养颜膏也起了大作用,你们看我这脸,是不是好看多了。王爷也说我比刚,刚入府的时候,好看多了。”说着,徐氏的脸红了起来。
雪胧看着她羞然的样子,伸手把徐氏耳前的头发,亲昵的别到耳后,然后轻声的对她说“你这有孕,也该快三个月了吧。”
徐氏听了,更加羞怯“四嫂…”
“还是表姐有福气。”雪璇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想到容愉是怎么对自己的,她的心就冷了半截。她抬目看着轻笑的雪胧,想到王爷喝醉的那些夜晚,他嘴里念叨出声的名字,她的眼神也复杂的起来。
“雪,雪璇啊,你的茶都要凉了。”雪娜就坐在雪璇的旁边,她怎么会没有看见雪璇的眼神,心中一惊,她在雪璇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妒恨,赶紧支开了雪璇的注意力。
“那奴婢给您再续上一杯。”说着,玲玉伸手就要端走雪璇身前的杯子,结果雪璇一时不察,正心烦意燥的想要端起茶杯,二人手一碰撞,冬日的茶,都不算太冷,这一碰,一口未喝的茶,尽数泼在了雪璇的裙子上了。
雪璇当即大怒,站了起来,雪胧等都没来得及反应,她一巴掌就打在了玲玉的脸上“不张眼的奴才,你这是要烫死我。”
玲玉莹润的脸上,立刻就红了起来,五个指印异常明显。
雪胧这时,看着明显就暴戾起来的雪璇,才发现她变了。
原本那个娇俏可爱,灵动不失天真的小丫头,这时面容也怨怒了起来。
雪胧眯起眼睛,隐了隐情绪,随即对玲玉说“玲玉,你先下去。”
“是,侯女”玲玉从小就跟在雪胧身边,何时受过如此的待遇。她倒是没什么,六王妃这是要给她们侯女难看啊。
“铃铛,带着六王妃进去,找件我年前新作的衣服给六王妃换上,再把烫伤膏拿出来,看六王妃那里烫伤了,如果严重的话,就立刻找太医来。”
“是,侯女。”铃铛领着依然忍不下怒气的雪璇走到了后面,雪胧依然还是那副轻轻淡淡的模样,只是她不在说话了。
“嫡姐,雪璇还小。”雪娜拉着雪胧的手,发现她袖子下的胳膊,是僵硬的,雪娜知道,雪胧是生气了。
“是啊,四嫂。在家时,因为是幺女,姑母少不得对她疼爱有加。”徐氏虽然看不出雪胧怎么了,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雪胧周身的气息冷了不少。
“都是一家人”雪胧微微一笑,算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雪璇换好了衣服出来,雪胧勾唇,还真是会选。
雪胧每年年前都会定做几身衣服,一是在年宴和正月十五宴上穿,二来是平时走动时,要穿的衣服。雪璇身上穿着的,是雪胧做来的这些衣服里最好看的一件。
雪胧常服喜欢穿鹅黄,淡蓝这样清淡的颜色。这件衣服,是迎春花黄,袖口领口都特殊坠了无数朵用纱绸做成的迎春花,每朵花瓣上都坠着漂亮的碎宝石,广袖及地未及,包着漂亮的银边。银边宽二指,上面是韶华阁手最巧的绣娘,绣成的花纹,最多的,是雪胧喜欢的粉白色的蔷薇花,绿叶处,别出心裁的选了绿色的水晶石,磨制成绿叶的样子,嵌在花下。
雪璇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屋里除了雪胧外,雪娜和徐氏的眼前一亮,这件衣服,真的是太好看了。
雪胧也许久没有见过韶华阁出过这样的珍品了,她也难得的很是喜欢,现在被雪璇穿了,看了只能拱手让人了。
“候,侯女,六王妃非要去侯女您的衣库中看看,您说十五宴时穿这个,奴婢正挂在衣架上,就被六王妃…”
“铃铛,无碍的,六王妃喜欢就好。”雪胧微微一笑,雪璇很满意与雪娜和徐氏的表情,无视了铃铛说的话,直接跑到雪胧身边“候姐,你看,好看吗?”她展开袖子,在雪胧身前旋转,长长的袖子,直直的往雪胧的脸上抽,雪胧一次忍了,第二次那袖子状似无意的往雪胧脸上抽打时,被雪胧抓住了。
被拽住袖子的雪璇,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摔倒,正想如何的时候,她看到了雪胧不善的表情“别转了,本宫头晕。”
“是,候姐。”雪璇被雪胧的脸色吓到,从小她就有些惧怕她这个候姐,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震慑。
“坐下吧”雪胧伸手,整理好自己因为被袖子抽打,有些乱的头发。雪璇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挑衅到了雪胧。
雪胧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茶,然后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放杯子的动作不轻不重,发出“咚”的一声。
三人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然后雪胧坐直了身子,抬起头,依然跟刚才一般,面带着微笑对雪璇说“等十五宴那日,你穿着这件衣服,定能艳压群芳呢。”
“那里有候姐说的那般好。”即使是这么说着,雪璇还是十分满意这件衣服。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精致到针孔处的衣服,她对这件衣服,真的是爱不释手。
“嫡,嫡姐,艳压群芳的,不应该是皇后吗?”雪娜自然听出了端倪,她才不似雪璇那种一下子就让人找到错处,没什么心思的小女孩,一听就雪胧有意如此。
“无碍的,我就是看不惯皇后那副样子,等十五宴那日,我定会让那皇后好看。”雪璇端起新上来的茶,这次温度正好,她得了新的衣服,心情甚是好,那里还顾得上其余三个人的表情。
雪娜虽然惴惴不安,但是一个是跟自己不怎么亲昵的妹妹,另一个是自己的当家主母,是自己丈夫的正室,她不敢得罪的,自然是雪胧才对。
而徐氏摸了摸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她刚刚看到了雪胧从一开始的毫无防备,全心全意,到一瞬间架设起心防高墙,一脚把雪璇提出墙外的全过程,徐氏心中不仅暗暗庆幸自己不用跟雪胧为敌。
与雪胧过不去,真的是一场噩梦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