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话当真?那还请先生务必收下这个。若不够的话,我哥哥身上还有些金银,可以由这位小哥再去的时候,一并拿回。”
“不必了。只留下这个就足够了。”说完,那位那位中年男子直接错身走进了屋中。
而那位青年也听话的从那雪胧手里接过了那枚鸽哨。
“青儿,为这位夫人准备些吃的吧。我进去找一下父亲,马上出来。”
“夫人请在这里稍微等候一下吧。”
“还请夫人准备些面食,若是可以…”
“青儿,爹让你给这位夫人抓两只母鸡给这位夫人。”
“那是给…我去给你爹说。”年纪大些的妇人立刻进到屋里去,既然是公公说的,那名叫青儿的妇人只得去抓自家的几只母鸡。
等到那个叫青儿的妇人准备好了两大篮子的东西,那位年纪大的妇人就走了出来,青儿用问询的眼光去看那妇人,雪胧见她点了点头,而那个叫青儿的妇人,立刻麻利的把东西都装在了马匹上。
雪胧等着那个年轻的的青年出来,过了没多一会,青年拿着纸笔出来,对雪胧说“夫人,眼见就要天黑,请恕在下没办法跟您过去,请您写下路线,明日在在下会和父亲前去找您和您的哥哥的。”
“那就多些这位小哥和您的父亲了。”雪胧写好了路线,说了句告辞后就回去了。
那名叫青儿的妇人走到自己的丈夫面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那青年展开自己手中的哨子,翻过来,一个“候”字,就在一处并不显眼的地方。
“那是不是要去通知…”
“是要去通知的,父亲已经让我带着这个线路去找那…”
“群儿,你爹让你快去,在天亮之前回来。”
“是,娘,我这就去。”
说完,青年进去家中牵出马来,向着目的地进发。
雪胧回到山洞的时候,看到了梁渭正在山洞门口张望,他现在无法起身,只能半躺着。
听见马蹄声,他先是警惕的四下看看,但看见雪胧正在前面的树系马,不自觉的一笑,然后又挪动身体,回到了山洞中。
雪胧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清洗了一下带回来的蔬菜,和已经杀好的鸡,雪胧只要了一只,用来熬煮鸡汤给梁渭补身子。
清洗好这些后,雪胧看着坐在原地等她的雪胧脖子都长了。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雪胧麻利的把药壶支好,熬上药。
再用那半旧的铁壶熬上鸡汤。因为有了姜蒜,雪胧心中一喜,总算不用给梁渭喝带着腥味耳朵鸡汤了。
“一直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雪胧在熬汤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名字,明天那两对父子来给梁渭看病,见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名字,肯定会有疑惑的。
“现在想起来问了,听好了,我的名字叫粱…”
“梁什么?”
“梁水。”
“噗,给,凉水。”说着,雪胧用杯子给梁渭准备了一大碗凉水。
“梁,渭”梁渭咬了咬唇,觉得自己现编的这个名字确实有点搞笑,所以不知为何,居然说出了自己的本名。
“梁渭?”雪胧抚了抚额,想到了这个名字是谁的了,但是她面色如常起来了“这个名字还不错,渭水,泾以渭浊,湜湜其沚,所谓泾渭分明,你难道有个叫梁泾的哥哥?”
“是,我大哥,就叫梁泾。”梁渭不为所动,只觉雪胧只是猜到了而已。
梁泾,雪胧太清楚这个名字了。曾经的梁国太子,雪胧还小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一份求婚的书信,虽然是写给季相的,但是雪胧也看过那份写的甚是不错的书信。
信上的人说自己梁国的太子梁泾,因为老师在为自己授课的时候,讲到了季家和于家。老师虽然也有家人,因为先帝的变故,而离开人世。虽愤愤不平,但还是异常详细,并且略带敬佩的讲述了季老将军在在场上的一些战术,打仗的方式。这让自己觉得甚是好奇,对季家的一门有了很详细的了解。很是想与之有之深交,想求娶季家的女儿。
也说自己知道雪胧的那个天定之言。
自己是一国储君,显然也符合做让季家这位女儿做皇后的愿望,所以已经只等季相应允,递入国书,正式定下这门亲事。
彼年雪胧不过才九岁。而那位梁太子已经到了马上要娶亲的年纪。现在定下婚约,实在是太早了。
就冲着雪胧的那句贤后之名,就算只是一句戏言,也不能落在别的国家。所以季相在回禀了刚刚登基不久的寅贞帝后,就回绝的这件事情。
后来,雪胧听闻这位野心勃勃,要娶自己做皇后的太子,坠马,摔坏了脑子,最后疯疯癫癫了。梁帝因为年轻的时候颠簸流离,身体一向很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并没有多少子嗣,算是眼前的梁渭,梁帝不过才五子,长子梁泾是梁帝的皇后所生,有外戚的护持,最是稳妥的即位者,可是遭此祸事。二子就是眼前的梁渭,母亲是个番邦土司之女。当时梁帝宠爱一位姓许的贵妃,许贵妃无子,为了拉拢梁渭,以让梁渭做太子为诱饵,让梁渭的母亲自尽。梁渭坐上太子位的第二天,这位可怜的女人,还没来得及见一眼自己穿上衮袍的儿子,就被那位许贵妃半吓半哄,当天夜里就吞尽自尽了。
而另外两个皇子,一个是胎中残疾,另一个则是因为落水惊吓后,肺炎死了。
而许贵妃,想等梁帝死后,做太后的梦想,并没有做多久,梁帝中风倒下后,梁渭作为太子监国,他还没有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许贵妃给缢死。对外只说许贵妃因为心疼父亲,才想不开了。
梁渭把持梁国朝政多年,国中的势力尽归他所有,所以这次的刺杀,才会让梁渭这么的茫然。他想不到,谁还要杀他,而且还派出了大梁第一力士这样的横练家子。
雪胧发现梁渭想着事情就睡着了,也是,人在失血过多,难以为继的时候,也会如同动物那般,用冬眠来自保。梁渭嗜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鸡汤还要熬一会,雪胧开始和面,她不仅像那户人家借了药壶,还借了一口锅子,现在用来烙饼最好了。
倒上菜籽油,铺上卷了大葱五香粉油盐,擀好的面饼,烙制到两面金黄,雪胧要多做几个,她等梁渭好一些了还要赶路,可以在路上当干粮吃。
梁渭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被一阵阵香味给扰的睡不着了。
睁开眼睛,就看见包着头发的雪胧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边吃着什么,一边用木铲翻动着什么,然后又提起了铁壶,饭做好了。
雪胧转过脸去,看见梁渭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你倒是会挑时候,我刚刚做好了饭,来,吃吧。”说完,雪胧把熬好的鸡汤还有饼放在了梁渭的手边。
梁渭接过,雪胧笑着说“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只是,觉得不错。”梁渭喝了雪胧熬的汤,只觉火候刚好,又看这火中闪烁,因为没少下功夫熬成这个味道。雪胧又把饼放下。
梁渭皱着眉,问“这不是鱼汤?”
“不是啊”
“鸡汤?”
“恩,是鸡汤。”
“你从哪里找来的?”
“你睡一觉怎么还失忆了,我说了要去附近找些吃的,正好碰到一户人家,给了我一些米面,蔬菜还有一只鸡。本来说要给我两只,但是我看这鸡应该是下蛋用的,所以只要了一只。”
“你付钱了?”梁渭上下看了眼雪胧,觉得她应该有些银两。
“是,把我的一只银哨子给他们了。而且那家人是居然是大夫,快些吃,吃完以后,我熬了药,你喝了以后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他们就会来给你们诊脉。”
“诊脉?”梁渭听了,眉心深皱,这一带的居民应该不是过的富庶的那种,白面,油还有蔬菜,是一家人中最看重的食物,不是给钱就会卖给你的,这地方,尤其是现在的时节,经常一下雪,就封路,人马无法前行。食物就好似人的生命那般重要。
而碗里的鸡,雪胧刚才又说是他们用来下蛋用的。因为天气一冷,鸡就会停止生蛋,为了让鸡保持生蛋,这里的人如同养孩子一般,把蛋鸡和自己的放在起居一起。借由温暖的屋里,让它们下蛋。
牲畜更是比粮食还要珍贵。雪胧要么是遇到了顶好的好心人,才会把这些东西分给她,要么就是那些人另有所图。梁渭自然不信雪胧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会遇到那般好心的人,所以就只有一个猜想,那就是那些人,都是别有所图的。
“那家中父子二人都是行医的,那父亲呢,先说说让儿子帮我把东西送回来,认认路后,明天那个老大夫再来为你医治。可那年轻的像是有什么事情,临时不来了,所以让我写下了路线,他们明天二人一起来。我对这带不熟,只写了个大概,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说着,雪胧把手中的饼泡在梁渭的碗里,这样吃会更香。
“我说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梁渭一听,心中的预感更不好了,立时丢在手中的碗,来发泄心中的不满。雪胧没想到梁渭会突然生气,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那碗被梁渭打翻在地的鸡汤和油饼。
“这些吃的东西,对于冬天的梁国人来说,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的卖给你。而且因为这里气候寒冷,人心也因为面临着寒意而冰冷无比,怎么可能会因为好心,什么你的那个破银哨子,来给你这么多东西。你知道吗?他们肯定有别的目的,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雪胧从来没有过这么委屈的时候,冲着梁渭大声的喊“破银哨子?那哨子是我的好友送我,吹响可以召唤我跟我夫君用来通讯的鸽子,那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可以得到他的消息,而是更重要的,我知道他在那里的一个重要的依存。那个哨子上面的宝石,不说别的,买下刚才那个村子里所有吃的都不成问题。我换这些回来,我很满足,因为这鸡汤对你有帮助,可以让你恢复元气,你因为失血过多,营养跟不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抽筋。我心里十分的欣喜你喝了这个,肯定会好起来的。什么人心寒冷,不是所有人的心,面对寒冷的时候,都会变得坚硬无比的,人的心又不是轻飘飘的水。是,我承认是我考虑不周,可是我刚进村子的时候,那村子里的人把我当做鬼怪那般看待,我生怕我去下一家,没人换东西给我,所以,我才一时失了心神。换了这些东西来。但是,你可以不吃,可以说有别的意图,但那都是别人的意图。我对你的意图是好的,请你不要践踏。”说完,雪胧抹着泪跑了出去。
梁渭看着雪胧的背影,有些后悔刚才的话。再看洞中,只有自己刚才丢出去的那一个碗用过,看来她从回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是在准备晚饭,为自己熬药。
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她对自己的意图,心意都是好的。而自己,确实践踏了。
但是现在已然不是能在这里愧疚和自责的时候,梁渭扶着墙,站了起来,忍着疼痛,走到了门口。
之间月色下,雪胧背对着梁渭,虽然粗布棉衣,但是依然身姿窈窕,美的自带亮光。
而梁渭没时间欣赏这些。
“喂?”
“我不叫喂。”雪胧以为梁渭来哄自己,头更加撇着了。
“那你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雪…我叫玲玉。”
“雪…那个雪?还是薛?”
“薛玲玉。薛之遥,薛韶主的那个薛。”
“那好,薛,玲玉姑娘。”
“什么事?你不必跟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等明日那大夫来给你诊脉过后,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就要走了。”
“好,走吧。”梁渭见雪胧跟自己想的一样,立刻就说道。
“你说什么?”雪胧转过脸去,却看见梁渭正在原路返回。一点要给自己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你说要走啊,走,我们现在就走。”
“走去那里?”
“盈都,这里骑马去盈都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我们今夜出发,日夜赶路,后日一早就能到了盈都。”
“我说我自己,要走。”
“是啊,你自己,我的马就在附近,一会收拾好东西,我就去把它唤出来,我们一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