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你?做你的老婆!”红娘子痴痴地看着云昭,眼中突地流下泪来.
“怎么啦,妙妙?”看到红娘子突然泪水长流,云昭顿时慌了手脚,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她脸上的泪花,一边道:”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乱了.你要是不愿意呢,咱们再商量,行不?”
“谁说不愿意啦!”咚的一拳打在云昭的胸膛之上,红娘子手劲更不小,这随手一击,打在毫无防备的云昭胸膛之上,哎呀一声,云昭疼得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
“你没事吧?没事吧?”这一下红娘子也慌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力气大小,瓣开云昭捂着胸膛的手,那里已是赤红一片.
“都是我不好!”轻轻地抚摸着这片印痕,红娘子心疼地道.
使劲地将红娘子搂进怀里,轻轻地托起她下巴,”妙妙,等这一战结束之后,我们就成婚,好吗?”
“嗯!”红娘子使劲地点点头,靠在云昭结实的胸膛之上,闭上眼睛.
半晌,红娘子轻轻地问道:”云昭,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想问什么?”
“你会生气吗?”
“不会!”云昭笑道.
“你心里还想着柔娘吗?”红娘子坐了起来,两手扳着云昭的头,”你实话实说,我不会生气.”
云昭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看着红娘子半晌没有说话.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忘不了她,毕竟你们青梅竹马,在一起近二十年,真说忘了她,我还不喜欢呢!”红娘子摸了摸云昭的头发,”对不起,我不该提起她.”
云昭摇摇头,”不是,你这一提醒,我一时之间有些错愕.”眼睛看向别处,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云昭看着红娘子,”说来你不要笑话我,我在想柔娘的模样?”
“啊?”红娘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要这么惊讶!”云昭苦笑着道:”当年刚刚出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柔娘,鹰嘴岩的时候,也一直想着要报仇,要找回柔娘,那时候,柔娘在我心中的样子是清晰的,是鲜活的,闭上眼睛,她就好象仍然活生生地站在我的身边.”
红娘子点点头,当初云昭在鹰嘴岩的状态用癫狂来形容也不为过,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开始喜欢上他的吧,自己喜欢他的执着,喜欢他的疯狂,喜欢他不顾一切的那个劲头.
“后来,天天打仗,为了生存而奔波,有了自己的军队,有了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势力,这个念想便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但柔娘的样子自己还是记得很清楚.再到了后来,势力越来越大,地盘越来越大,要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想起麾下这么多的军队要吃饭,要饷银,脑袋便觉得大了,除了这些,还得想着如何击败敌人,如何扩充力量,如何让治下的子民越过越好,让他们越来越拥护自己,每天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双眼一睁,便又有大堆的事情等着我,想柔娘的时候便越来越少了.”云昭缓缓地道.
“刚刚你问我,我有些惊恐,我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柔娘的样子了,我使劲地想,想回忆起来,但是柔娘的样子在我的脑子里竟然模糊了,我想不起来了,也许有一天,我看到她的时候,我会认不出她来了!”云昭握着红娘子的手,慢慢地道.
看着云昭,红娘子抬起手来,将他的头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对于云昭来说,忘掉柔娘,也许会是一个更好的结果.轻轻地拍着云昭的背脊,这个男人,从现在开始,应当是属于自己了,从鹰嘴岩开始,自己便想象着能有这一天,但那时,在他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占据着更重要的地位,现在,这个敌人消失了.红娘子决定,和离书的事情,自己没有必要再向云昭坦承了.
五更鼓响,沉睡之中的云昭霍地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身边睡眼惺忪地红娘子支起半边身子,”天还没亮呢!”
“习惯了!”云昭拍拍她的肩头,”你睡吧,征北军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然后开始出训,出训完毕毕之后吃饭,上至我这个都督,下至普通士兵,无一不能例外,即便是文职官员,只要他身在军营之中,便也得遵守这个规矩.”快手快脚地穿上衣服,顶盔带甲,提起易水寒,背上破军,向红娘子挥挥手,大步走出帐去.
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红娘子听着外面云昭与谁在低声说话,听声音,似乎是昨天接自己过来的那个吴凡.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红娘子将下巴搁在双膝之上,默默地听着外面整齐的脚步声渐渐地汇聚在一起,听着号角之声,军鼓之声,但就是没有听见人声的嘈杂之声,征北军的军纪这样森严,想起昨天那个拦住自己不放行的征北军校尉,云昭能有今天,绝非幸至啊!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从地上找到自己的衣裳穿了起来,掀开帐门走了出来.
“燕将军!”吴凡迎了上来.”都督说,让您好好休息.”
看到吴凡,红娘子的脸不由红了,好在天还未亮,在火把的映照之下,不那么明显.
“我也是长年呆在军中的人,听到号角,鼓声,那里还睡得着呢!带我去看看吧!”红娘子道.
“是,燕将军,请!”吴凡微笑着道.
两人一步步地向着大营辕门走去,走到一半,三眼虎打着哈欠也走了出来,看到红娘子两人,不满地道:”真是的,天还没亮,就这样鬼哭狼嚎的,练兵练兵,也不用天不亮就开始吧,大白天不是有的是时间吗?”
“虎爷,我们这个时辰出训,到不是真得想要士兵练出点什么,只是要让他们养成一种习惯罢了.”吴凡看着三眼虎,解释道.”大军出训就在辕门口,燕将军与虎爷不妨登上哨楼看吧!”
“好,好,去看看征北军到底是如何练就的!”红娘子道.
说话间,仍有一队队的甲士全副武装,从他们的身边沉默地跑过,冲出了辕门.
两人在吴凡的陪同之下,登上了哨楼,哨楼之上,有数名士兵正持刀扶枪,面向辕门挺身而立,闻得声响,转过身来,吴凡摆摆手,示意不必管他们.三人走到哨楼边沿,扶栏而立,辕门之外,已有数千士兵列成了十数个方阵,而两边左右大营还有一队队的士兵正列队而来.
人越来越多,除了单调的鼓点声,听闻不到一点人声,人越聚越多,一个个方阵在红娘子与三眼虎的注视之下形成.
马蹄声声,有骑兵自营内而出,一队队穿插进方阵的空隙之间,勒马驻足.
“这是卢城营!征北军部队之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吴凡为两人解说道:”他们是以原卢城边军的底子打造的,几乎参加了都督所领导的所有战役.”
三眼虎轻轻地哼了一声,对于孟姚,他始终是心有介蒂.”这个孟姚据我所知,见利忘义,亦能打造出如此强横军队.”
哨楼之上,三名征北军士兵霍地转过头来,对三眼虎怒目而视.三眼虎暗自懊恼,真不该多嘴,这话要是传到孟姚耳中,不免横生枝节.
“闭嘴!”红娘子斥道:”人是会变的.三眼虎,你忘了索文海索先生,刚来之时你不是也百般看不惯么,最后你不也是对他刮目相看.”
转头看着吴凡,”三眼虎就是这个性子,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事,吴统领别见怪.”
“不怪不怪!”吴凡笑道.”卢城营是我们征北军中战功着著的部队,深得都督看重,是第一人获得特赐营名的荣誉部队.凡有大战,苦战,都督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们,这几天说不定就会与蒙军交手,到时候,燕将军便可以看到他们的风采.”
红娘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在她的前方,是一支清一色的身穿铁甲的重装步兵部队,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宛如一片黑色的从林,笔直的队列,整齐的方阵,肃穆的神情,仅仅列出一个阵形,一股浓洌的杀气便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红娘子从军多年,对这种气息最为敏感.
“征北军的装备都这么好?”她问道.
“这是征北军重步兵的标准配备!”吴凡道:”分为长枪兵,刀盾兵,弓弩兵,远程攻击兵,骑兵.除去他们特定的装备之外,每人都配备铁甲,短匕,骑兵还配备骑弩.在征北军中,除开重装步兵,还有轻步兵.骑兵.后勤辎重兵,民兵预备役等!”
红娘子点点头,民兵预备役这一路行来,她却是见得多了.
说话间,鼓声已止,远处也再没有士兵行来,显然,集结已经完成了,红娘子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前后也就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心中不由暗惊,目测超过两万的士兵,竟然在不到半个时辰之间便已经集结完毕了.
鼓止,上百柄牛角号同时鸣响.三声号毕,一名校尉服饰的军官纵马自步兵队列之前纵马驰过,手中一面军旗在夜风之中猎猎作响.
“闻鼓不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起来.随着他四个字出口,巨大的声浪在场中响起.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最后一个斩之如同炸雷,哨楼之上的三眼虎不由一个哆嗦,在他身边,三名哨楼上的士兵亦在齐声高呼.
“这是犯那门子的病?”三眼虎又羞又恼.
“虎爷,这是在背诵军纪!”吴凡道.
下边的声浪仍在滚滚传来.”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
听着下面的滚滚声浪,三眼虎不由汗流浃背,”这么多斩?”
吴凡微笑,”征北军军律,共有七禁令五十四斩,但犯一条,必斩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