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会是囚禁这人的凶手么?
其他两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杜继征却打断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出受害者和凶手,而是出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暗角落里突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三人围作一团,面朝三个方向。
只见手电打到的地方,就有什么苍白的东西一闪而过。虽然它们速度很快,但杨潮雨看清楚了。
“是之前那些残骸。”
怎么认出来的,因为她看见了之前包围她的那半个人影。
她不合时宜地思维跑偏。
阿北曾说她被恶鬼缠身,有很多冤魂跟随。后来她去了琉瑭六栋,得知李就水身上寄生着周洳生。当时跟着她的冤魂,就是因为周洳生而死的人。
那此刻这个病院里出现了这么多残骸,是不是意味着……
杜继征所说的那个姓李的变态,成为了逝者?
它们暂时没有攻击的意图,杨潮雨便扭头快速看了一眼那具干尸。
她问:“杜司,你之前说的那个被带来这里的变态杀手,是个魁梧壮汉么?”
杜继征回忆着资料上的信息,说:“不,中等身材,偏瘦。”
“他选择的目标,是女性么?”
“有男有女。”
“他选择的男性,身高体格?”
“基本跟他体格相当。”
说到这里,杜继征悟了。
而同时,原本观望等待的逝者也蜂拥而至。虽然杜继征防御很强,也将一些逝者打飞出去,可他不许其匪筮再用能力,而周围逝者源源不绝,没一会他们就被包围了。
杨潮雨一点都不慌。
因为从杜继征给出的信息,她得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假如,操纵这些逝者包围他们的恶鬼是那个李姓变态,那这个变态狂不会立即弄死他们。
因为他选择的目标有男有女。
女性因为身体体质的原因,很容易下手,是大部分案件的主要受害人。
这一点不必赘述。
但如果罪犯选择的对象还有男性,这就很值得考虑了。
首先,据杨潮雨了解来看,罪犯对男性下手,大概率上是想要通过折磨杀死对方,来彰显自己的力量、权威。
其次,之前杜继征又告诉他,这个变态狂惯用的武器是绳索。
绳索跟一般利器的区别,在于致人死亡的速度。跟让人溺水而亡一样,其能够控制对方的死亡,并延长受痛苦的时间。这代表着,变态狂逝者不仅想要拥有权威,还非常享受对方死亡前挣扎恐惧的表情。
这可能会带给他愉悦。
也就是说,比起死亡本身,他更享受的是折磨。那么他们被抓到后速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他们还有生机!
但这也只是一个如果。
也有可能,控制这些逝者的恶鬼,并非那个姓李的变态,而是其他什么人。
可这种情况,是最有利于他们存活的猜测。
最后一点,是他选择的对象。
他选择的,并不是过于高大强壮的男人,而是跟自己体态相当的,说明他不会冲动冒险,比较谨小慎微。也许,他在下手之前,会偷窥、跟踪受害者,最终在恰当的时间下手。
但这又有一个矛盾点:
为什么之前病院都风平浪静的,刚刚却给他们下了连环套?
杨潮雨暂时还没有想到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变态狂绝对是个胆小鬼。而只要是胆小鬼,那心灵打击比**打击更为致命。
除此之外,如果她的判断没错,这里并不是这个变态狂逝者的一言堂。
他们有“观众”。
只是,怎么说服“观众”成为“援兵”,就要看她的口遁之术。
想到这里,杨潮雨略微有些紧张。
以前有乔乔他们的保底,还有婆婆们的加持,她根本不担忧口遁能不能成功,可现在,她……
必须成功!
而想要打动对方,最好的方法便是直击要害。
就像香芋那样。
她和杜继征放弃了挣扎,其匪筮很懵逼,但他很相信杜继征,也顺势装作不敌。没一会,他们就被一堆残骸淹没。
很不舒服。
杨潮雨忍了忍。
然而忍着忍着,她感觉到莫名地委屈,鼻头一酸。
不等她抬手去擦眼泪,就骤然感觉到脖子被人猛得勒紧。杨潮雨反应迅速,扣住那条手臂猛地抓住。
她对着杜继征道:“抓到了!”
那条手臂混在一堆残骸中间,听到杨潮雨的喊叫,下意识要逃,可杜继征早就戒备着了,闻言迅速靠近,也一把揪住了对方。可就在他们要齐力将之“打捞”出来时,他们骤然感觉身体一轻。
杜继征扭头就对其匪筮道:“不许动手!”
这一分神,下一刻那种飘忽的感觉消失,但擒住杨潮雨的那条手臂也骤然淡化,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那家伙撤了实体,逃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残骸。
杨潮雨:……
杜继征肉眼可见地烦躁了。
杨潮雨想掏出手机看时间,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不见了。之前他们被困在楼道里的时候,手机还在的。
那就是刚才趁乱被摸走了。
杨潮雨很生气。
虽然那手机用了三年多了,很卡很久,屏幕还摔坏了一直没钱换,但要买新手机,又是大几千。
“啊,好烦啊。”
她之前还想走,不做这个任务了,这里又不是必须要完成的直播任务。
但现在,偷她手机再次点燃了她的怒火。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有什么能比花钱更可怕的?!
其匪筮本来因为刚才擅自行动,有些怕杜继征骂他,但杨潮雨的一番动作,吸引走了杜继征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她猛地起身,站到洞口下面。
“你们应该都知道他是谁。”
其匪筮很懵逼,下意识想说:我们并不知道。
杜继征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静。其匪筮这才明了,杨潮雨这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可周围一片寂静。
好似他们周围什么都没有。
杨潮雨微微眯起眼睛。她能感觉到,周身有微弱的凉风轻轻拂过。这种感觉就好比在寒冷的夜里凑近窗户边,人感觉很轻微的气体的流动。但有些许不同。
杨潮雨笃定,她身边绝对有逝者。
她决定加大砝码。
“你们将他关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防止他在陷害别人吗?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仅没有镇压,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了。你们在生前要看着他折磨无辜的人,死后依旧打算无所作为么?”
来到这里,带给杨潮雨最大的疑惑,就是一开始那些连番的惊吓。
那些惊吓毫无章法,像劣质惊悚片里刻意的吓人镜头,似乎没有意义。比如,还没进门就听见的孩童音,进门之后多出来的脚步声,一晃而过的人脸等等。如果对方真的想弄死他们,就该像刚才那样连番设计,像是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但正好相反。
杨潮雨觉得,对方只是在驱赶他们。
一开始连番的惊吓并没有让杨潮雨他们退缩,所以在脚步声音消失之后,逝者们将她和杜继征分开了。她被关进监禁室,杜继征遭遇袭击。
这种差别对待,体现了一种性别优势——女性遭遇的伤害较小。
虽然她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家具的撞击,可因为她攀上电灯,没能看清身后的状况,只能听出家具并未撞在一起。既然没有撞到一起,那可能就不是为了伤害她,而好像是起惊吓作用。
之后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如果被关进来的女性并不像杨潮雨这样“经验丰富”,被这么一吓,又看见门被打开,应该会立即跑出去。可杨潮雨没有。她甚至都没有被家具吓到,所以对方就想要强制附身,让她离开。
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对方的意图。她才笃定,这个病院里有一部分逝者是好意。
至于杜继征为什么会遇到袭击……
可能一开始他跟1号大个逝者对峙中,他没有落下风,被试者们标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所以对方会用比较强的逝者来对付他,强迫他离开。
那以此作为前提,他们第二次进入病院的时候,不久后就打算暂时撤离了。这是在杜继征二次被3号逝者袭击之后。
他们的举动,应该是顺了那些逝者的意思。
可他们却被楼梯绊住,然后又在走廊二次被绊住。
这就好像,原本想让他们离开的逝者,改变了主意。
他们最终逃离,应该跟他们在走廊听见的冷哼有关。
那声冷哼,解除了危机。
如果对方真的是在玩弄他们,那没必要整这么复杂,把杨潮雨他们困在病院,来回惊吓玩弄才是真有趣。
除非,逝者分两拨。
也是因此,她才笃定自己能够说服那些心存善意的逝者。
也是因此,她才敢大放厥词。
那这病院里的一部分逝者,为什么要阻止他们进入?那势必是因为有一个强力的不受控的暴力狂——他们刚刚遇见的那般,百般挽留他们。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并阻拦他们,估计是他之前被其他逝者镇压着,或者是像他生前捕捉受害人那样,偷偷观察、伺机下手。
其能力,应该就是类似空间延伸或者幻术一类。
如他们经历的楼梯和走廊。
如果真是如此,那……
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小半——这里之所以能形成涡,根源很可能就在这个变态逝者身上。
只要解决了他,一切都好说。
但首先一条就是,取得一部分逝者的帮助!
杨潮雨在心里苦笑:果然啊,她还是要靠逝者帮忙。
嗐。她叹气。
不过,她之前在2-104房间试过一次,得到的回馈是冰冷的附身。
既然温和的劝说没有用,她就来锋利一点的说法。
俗称:激将法!
可,好像没什么用?
“在来这之前我看过有关精神病的纪录片,里面有一句话是说:精神病院里关着的人,不是极其聪明,就是太笨。我觉得没有那么极端,精神病人跟普通人一样,有聪明的也有笨的,甚至有些人的感情可能比普通人更加丰富,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表达。他们的思维方式很与众不同,只是这样而已。”
她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博取所有逝者的喜欢。
她只需要打动其中一个就行,就是这些逝者的领头。她比较倾向于,院长本人。
在来这里之前,病院没有任何负面消息,跟速美中心和纯心寄宿类似,但她不会再心存侥幸,反而是以最恶意的想法去猜测怡然病院的。可就目前他的经历来看,院长这人应该是偏好的。
在他们那个年代里,院长思想先进到不会以有色眼光来看待同性恋,就足够让杨潮雨敬佩了。
另一点,则在病房里。
如果病院里的病人受到了虐待,或者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那么墙面床板等一些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应该会有挣扎的痕迹。但那个房间很干净。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住户走后,护工等人员清理了那些痕迹,并粉刷了墙壁。
这就……
另一个无法解释的事,就是水叔所说的线索。
这个病院曾经高价卖出,但最终却又流回原主手里。杨潮雨并不是相关机构的人,杜继征也不愿利用职务之便,所以无法得知这个怡然病院的院长是否拥有这片地方的产权。
这件事,也就并不能作为判定院长好坏的依据。
而且,水叔的线索本身有不确定性,可能存在夸大,甚至虚假的可能。
杨潮雨只能在心里祈祷:院长一定要是好人啊。
可她等了很久,逝者们都没有给她回应,反而周身的冷意越来越强。好像那些无形的逝者,正在逼近。
压迫感十足。
其匪筮咽了咽口水,挡在杜继征之前。杜继征拉了一把杨潮雨。
三人聚在一起。
杨潮雨不死心,加大砝码:“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明明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们却在最近苏醒?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在根源上,就是在解决你们的问题。”
她这话,像是一道雷。
炸得杜继征和其匪筮纷纷转头,看向杨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