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家期待的眼神看着，杨潮雨有点慌，也更坚定了。
她道：“收集齐所有线索，然后脱离任务。”
舟舟本来提起的气顿时散了，他说：“可是，门徒就在外面，要收集剩下的线索，就得面对她啊。这不是死局么？”
美美迟疑道：“而且……”
“你们在面试首秀里，集齐所有线索可能会脱离涡。但正式直播时，有一种特殊情况会发生。”她说到这，突然顿住，又道，“这种概率很小……算了，我们就找线索吧，至于门徒，我和银钉会尽量阻止她伤害其他人。”
美美说完，首先往门外走。
银钉看向众人，说：“与其真的坐着等死，找线索是最好的选择。”
舟舟也跟着她往下走，一边说：“那就去客厅坐着聊吧。”
杨潮雨下楼时，乍然看见歪在厨房门口的东西时，差点吓得跳起来。
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那是阿正。
阿正全身焦黑，像是被狠狠烧过一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古怪的焦肉气息。但比起烧焦的皮肤，他的身体更为古怪。他的躯干颀长无比，几乎是常人躯干的三倍还多，却非常瘦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杨潮雨猜，之前没看出来，大概是因为阿正一直弓着背，将身体折叠起来，藏在西装里。这样，他看起来胆小如鼠，但其实是在伪装而已。
至于他身上类似烧伤的痕迹，大概是马文斐的手笔。
看着阿正被电得脱框的眼球和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身体，杨潮雨感觉有点反胃。
她说：“去客厅还不如在三楼。”
美美道：“总是要下来的。”
“出门之前，先复盘一下所有的线索。”银钉站立，靠着沙发座椅道，“顺便说说自己的猜测。”
杨潮雨起了个头：“按照MN分发的线索编号，第1条线索是过道尽头的告示板，上面主要是五位女主人之间的龃龉。但我认为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和最亲近的人住在一起时不时都会发生口角，何况是五个家世背景、人生经历、性格爱好都完全不同的五个人。”
舟舟接口道：“按照浪浪的说法，4号线索厨房刀具、5号欧思雅的捐赠历史及责问书信、8号有关非法募捐机构的投诉文件、9号宋甦的复健治疗机器、10号宋甦的鸡汤书、11号宋甦坠崖的报道、12号习丽桦跟爱犬的照片、14号龙国顶尖音乐杂志封面女郎、15号习丽桦被毁掉的乐谱、20号装着郝茗从姐妹那得到的各种礼物的小箱子、21号关于郝茗高龄产子的报道、23号郝茗女儿的过敏诊断书都不是重要的线索。”
“比较重要的几项，之前复盘过一次。”美美道，“舟舟，你来说。”
舟舟正要开说，豆腐突然打断。
“我的线索我还没看呢，先让我看一眼。”豆腐说着，翻开了一直拿在手上的笔记本，“是日记本啊。”
又是日记本。杨潮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正这么想着，却听豆腐很快惊呼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是什么？”杨潮雨凑了过去。
“这一间别墅，算是五个人合资一起建造的。”豆腐指着日记本某处，“在这对双胞胎女儿的笔下，五个老婆婆互帮互助相亲相爱，还对她们俩也很好。虽然偶尔有争执，但基本上都是为了大家着想。”
马文斐不以为意：“这种日记本都是要上交给老师批改的，当然要往美好里写。”
豆腐摇头，说：“不要以你一个成年人的观念来揣测孩子的心里世界。”
舟舟十分赞同，说：“我还记得我小学写的一篇作文，写的是我妈打我爸的记叙文。当时还被评优了呢，都没被认为是家暴。”
杨潮雨：……
豆腐吐槽：“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吧。”
“我的意思是，小孩子不懂那么多的，他们看见什么，学到了什么，就会写出来。”舟舟认真地说，“他们更像是成人世界的镜子。成年人看到他们，照出的是自己的样子，却以为孩子学坏了，不懂事。真可笑。”
“偏题了。”美美道，“豆腐你继续，你刚为什么说‘原来是这样’？”
豆腐抬头看众人，道：“葛莼不是佣人，她也是别墅的拥有者之一。”
“哎？”美美一愣，“可是，她房间里那些打扫工具是……”
“按照日记本的说法，是因为葛莼曾经帮助过郝茗，郝茗为了报答她，在跟其他人商量后，决定共有产权。葛莼的份额，应该是分走了郝茗的部分份额而来的。”豆腐摸着下巴说，“至于为什么有打扫工具，可能是葛莼觉得自己得出点力，于是担任保洁员的角色吧。”
“写得这么详细？”马文斐不相信，凑过来看。
“没，我猜的。”豆腐将日记本给马文斐，“我家里有人办过这个共有产权，所以我知道一点。”
舟舟说：“还有其他的线索么？”
几人又将彼此的线索整合了下，重新整理。
“现在比较重要的线索有：2号捐赠海报、3号餐厅冰箱里的剩菜、欧思雅卧室里的套套、习丽桦新编的歌谱……”
“关于这个歌谱，我有一点想法。”美美说，“之前我跟银钉说，这个歌谱，似乎是在歌颂孝思给了她一个家。但我查了习丽桦，她本身是结过婚的，还生了孩子。按理来说，她就算不跟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也该住在附近。血浓于水，母亲年纪这么大了，母子总不该异地两居的。”
舟舟插嘴道：“我不这么认为。”
美美一个眼神过去。
舟舟：“您继续，我闭嘴。”
他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的，但我们家每周都会聚一次，能来的都会尽量来。我家叔伯姑嫂也都住得近，最远的也只是在临市而已。”美美接着道，“这两年，我爷奶身体越发不行，他们也都尽量空出时间来陪着，以防老人出事的时候，没人在旁边顾着。”
银钉道：“我们家家庭关系简单，我爸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带着一家人回老家。并不像你家那么注重仪式感。”
豆腐也悄悄点了点头。
杨潮雨不知为何，就想起白天看到的新闻。
孤寡老人死了很久，才被人发现遗体。
她说：“会不会就是因为没有人能顾着她们，她们才选择住在一起的呢？比如，儿子不想管她之类的？”
“但以习丽桦的身份地位，她的财产应该很多，就算没有儿子，也能住进高级养老院里安享晚年，为什么选择住在这里？”美美又问。
“因为……钱被儿子败光了？”舟舟小声问。
他问完，没感觉到寒冷，觉得自己又猜对了。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美美道，“一号欧思雅是个大总裁，一生没嫁，但资产基本捐空了。二号宋甦是富家女，遭人背叛，坠崖后各种手术治疗费用奇高，虽然因为私奔跟家里闹得很僵，但看她依旧能给非法募捐集团捐款，就知道家里人并没有放弃她。三号就是习丽桦，早年歌唱家，很久之前就隐退了，多年杳无音讯。四号葛莼未知，但看她写字和卫生习惯，很可能是农妇。五号郝茗是退休教师，因高龄产子而遭人闲话，退避此处。她们真的很不一样，人生轨迹几乎不可能交错，又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杨潮雨又想起了司机的话。
他说：“那五个老大姐啊，都很有故事。”
他说：“她们的经历都是真的，你觉得夸大了，是因为你这小丫头活得舒服，没经历过太多苦……”
从司机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以为杨潮雨不相信那些故事，是因为她没经历过苦。也就是说，所谓的故事，其实是五个女人的苦难。
二号宋甦的苦难，很清晰明了。
五号郝茗的苦难，就是她女儿意外过世，她伤心难过至极，不管亲戚朋友的劝阻，依旧尝试各种办法，最终生下一对双胞胎。在经历了剧烈的妊娠反应，濒死的分娩，她还要面对独自养大两个孩子的各种艰辛。
除了这两位，其他三人的苦难就很模糊了。
一号是个功成名就的女总裁，又很有善心地捐款多年，虽然最终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捐款，但也算名利双收？没见到什么苦难。
三号习丽桦就更是顺风顺水，几乎是个人生赢家。
四号疑似自闭症，留下的书信也模棱两可，不知所谓，可至少她衣食无忧，也没有什么……
杨潮雨猛然意识到不对：“当时我们去五号郝茗女儿们的房间时，我们的第一反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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