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萌站在谢原晟身后眨眨眼。
几目对望,院里的气氛一时有点沉寂。
秦征抱着胳膊一脸郁闷:“为什么拒绝我是正常的？我有那么不好吗？”
呃……这个嘛。
陆萌转转眼珠准备想点委婉的台词安慰下他。
“我想听真话。”秦征一眼看出陆萌想敷衍的想法，皱着眉头说道，并且表情也是一副不聊不罢休的样子。
“唔,那……你对李倩同志是怎么从不喜欢变成喜欢，甚至还想跟她结婚的啊？毕竟你的态度转变的还挺突然的。是不是因为当伴娘那次，让你突然发觉她也是好看的？”陆萌问了个她疑惑很久的问题。
秦征他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说道:“有一点吧,虽然以前认识很久了，但好像对她的印象都不够深刻,那次她当伴娘时,低眉对我笑的那一瞬间，才真的让我对她有很深的印象,好像一下就走进心里似的。”
这样听着还不是颜狗突然发现人家颜还行呗……陆萌心里嘀咕一声。
虽然女孩子口头说着自己要变漂亮惊艳男孩子,但真因为这个吸引了以前不喜欢自己的人,又会患得患失并哀怨的觉得对方只是喜欢自己的颜,而不是诚心喜欢自己这个人。
“除了外在,李同志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秦征肯定的说道:“她下地干活很能吃苦，做饭好吃,干家务又麻利又勤快还特别细心,是个很适合当妻子的女孩子。”
陆萌哼哼两声:“你说的这些保姆也能做，把这些算作优点，到底是找妻子还是找保姆啊。”
“我觉得吧,人家确实适合当贤妻良母,但你不一定适合当24孝好老公。”
说着她还视线瞟向身后的谢原晟，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心，在单身狗面前秀了一把恩爱。
没办法,在她心中，谢原晟就是模范老公，对她超好超好的。
秦征:“……”
他看了眼腻歪的老谢和陆萌，想想平时老谢恨不得拿陆萌当祖宗伺候，当闺女疼爱的样子，比较下来自己好像确实差点有点远。
“要是按你前面的说法，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形象的缩影。比如长的漂亮这样的形容，一抓一大把，贤惠又勤劳的女孩子，乡下也多的是，如果你只是想找这样的对象，多相几次亲总能遇到的。”陆萌看着秦征说道:“但你有没有去试着了解李同志的情况？她的经历、她的爱好、她个人的特点？不是一个单纯的漂亮贤惠的形象，而是独属于李同志，非她不可的理由？”
秦征愣了愣，有点茫然。
李倩之前拒绝的意思也是觉得他没有真的了解过她，不知道真实的她是什么情况，只凭着一腔喜欢就去追。
所以他得更用心才行吗。
秦征若有所思的反省了起来。
“当然如果你觉得对象差不多就行，就不用花心思了解这些。”陆萌又补充说道。
毕竟这个年代不是每一对情侣都讲究爱情，很多都是觉得合适就会结婚搭伙过日子。
吃饱穿暖的物质需求大过精神需求。
而外表文静内敛的李倩同志显然内在是个飞蛾扑火追求爱情的性格。
她应该不喜欢凑合。
谢原晟看秦征陷入了沉思开口说道:“先吃年夜饭吧，两位老人家还在等着呢，吃完饭再聊。”
原书麒也说道:“对啊，无论如何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秦征眉头皱的死紧，但也知道不好为了自己的事耽误大家过年的气氛，犹豫几秒，还是跟着出了房门。
只不过被拒绝的不甘让他一路上视线都盯在陆萌身上。
陆萌边走边努力忽视身后怨夫的视线，对谢原晟抱歉的笑了笑，要不是自己多嘴嘀咕了一句，也不会多出这些事端。
谢原晟则是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揽着她走进了堂屋。
卢翠花和田宝珍连忙招呼几人找位置坐下去。
一桌丰富的年夜菜早已摆好。
“新年快乐！愿新的一年平安健康，事事如意！”
陆萌端着冰糖雪梨水，对着卢翠花和田宝珍两位奶奶碰杯，又跟谢原晟、原书麒和苦着脸的秦征依次碰杯。
“都乐都乐，你们乐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乐了。”卢翠花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看着你们都好好坐在这里，我这心里就熨帖。”田宝珍也感慨道。
两位老人家乐呵呵的给孙子们和孙媳妇夹菜，陆萌也帮两位老人和老公夹。
大家都体贴的没有再提秦征告白失败的事情。
秦征也勉强收拾起自己的表情埋头狂吃，想要化悲愤为力量。
陆萌看了他两眼，怕他把自己喜欢的菜都夹完了，也忍不住加快速度。
“慢点吃。”谢原晟给她递水。
“嗯嗯。”陆萌鼓着腮帮子嚼着东西说道。
“麒麒工作很忙吗？怎么来的这么晚？”田宝珍看了大孙子原书麒一眼，想起来关心问道。
“还行，最近单位事比较杂，有点动荡。”原书麒夹了一筷子鱼肉，想着房子里的情况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工作忙你的个人情况什么时候解决？安娜那边怎么说的？你看你弟弟都结婚了，你也该赶紧注意注意了。”田珍宝不由得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对于大孙子的催婚她和原母从来没停过，只不过因为找到小孙子的事消停了一阵子，现在小孙子都找到对象婚姻美满了，田珍宝的视线不由得又转移到大龄未婚的原书麒身上。
“奶奶，我跟柳同志真没什么，她有她自己的缘法，您和我妈就别乱起哄了。”原书麒差点被鱼刺噎住，咳了好几声。
田宝珍哼了一声，给他盛了一碗汤说道：“大过年的就先放过你。今年你可一定要上心啊，不管你从哪骗个小姑娘，婚事得赶紧解决了。”
原书麒赶紧接过汤点点头，转头找谢原晟转移话题聊起大队开春地里要实验的化肥情况。
他现在情况复杂的很，也不方便考虑个人问题。
田宝珍看两个孙子聊起正事，干脆扭头跟卢翠花一起关心陆萌，两人一人一筷子往她碗里夹菜，陆萌来者不拒，都吃进嘴里。
大过年的难得吃一次油炸食品，感觉特别美味特别快乐。
这次年夜饭，两位奶奶负责投喂，陆萌负责吃，谢原晟和原书麒秦征三个人聊着聊着就喝起酒来。
原书麒打算吃完晚饭就骑车回队里，所以克制着没喝几口，而秦征则是失恋伤心加成下，桌上的酒一杯杯往肚里灌。
吃完饭陆萌抱着画板给卢翠花画肖像消磨守岁的时间，醉鬼秦征搬着小板凳坐在陆萌身边，嘀嘀咕咕不停歇的说着:
“陆同志我不会放弃的！”
“哦。”陆萌唰唰唰的给奶奶打好形体，老人家的特征跃然纸上。
“我已经忘不掉李同志了，就是她了！”
“行，那你加油。”陆萌调整了一下形，准备上调子。
“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成功的！”秦征大着舌头，挥着胳膊嚷嚷道。
“好好好，你往那边去一点，胳膊挡着我视线了。”陆萌挪了挪小板凳，继续画着肖像。
屋里收音机放着革命节目，院外队里有零星鞭炮声传来。
不远处原书麒帮忙收拾好饭后的桌子，就跟田宝珍和谢原晟提出了想回县城的想法。
田宝珍诧异道:“这么晚了还回县城？外面天都黑了，晟晟也早就给你把空屋子床铺收拾好了，住一晚再走呗。”
原书麒歉意的说道:“奶奶，我县城那边真的有事，下次闲了再多来玩两天。”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着家里的情况越发焦急。
“可是外面还在下雪，黑漆漆的你走夜路，万一摔着栽进沟里怎么办？县里离队里那么远，骑车还要好久呢。”田宝珍还是不放心。
“奶奶，我会小心点走慢点的。”
谢原晟看堂哥好像真有急事一定要走的样子，扯上外套穿上主动说道:“那我送送你吧。”
田宝珍看劝不动孙子，只能拿饭盒给大孙子装了些饭菜当夜宵，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到院门口。
“你们哥俩一定要小心点啊。”田宝珍恨不得自己去送人。
谢原晟推着自行车:“奶奶你先回去，我把堂哥送出村就回来。”
原书麒也弯腰对老人家鞠了一躬说道:“奶奶，真对不起，我晚两天就过来。”
两人各骑着一辆自行车走。
积雪路面和刺骨的寒风让队里的土路十分不好走。
谢原晟骑着自行车把原书麒送出村，走上去公社的主干道后，原书麒就停车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晟晟你先回去，家里奶奶和弟妹都等着你呢。”
“书麒哥，你看这雪下的还不小，真的要回去吗？”
“家里有事，没办法啊。”原书麒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意。
他长腿撑着自行车问道:“以前你刚知道陆同志的身份的时候，害不害怕？”
“不害怕，萌萌很可爱。”谢原晟虽然奇怪堂哥怎么问起这个，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决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害怕未来吗？”
“不怕。我更怕没有她的未来。”风雪中，谢原晟的眉眼充满了认真。
原书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
谢原晟回到卧室里的时候，放弃守岁的陆萌已经像个蝉宝宝一样把自己裹起来躺在炕上睡觉了。
他走到炕前脱下身上的衣服，甩了甩有点醉意的脑袋，把手哈热口后，才翻身上炕从背后一把抱住小妻子。
“萌萌……”谢原晟声音嘶哑，想做点羞羞的事情的意图十分明显。
辞旧迎新的新年夜，他们不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岂不可惜？
谢原晟的胳膊在陆萌被子上摩擦，试图伸进被窝里，脑袋里也开始计划着想尝试新的姿势。
“唔……好困呀。”陆萌迷迷糊糊的挣扎了一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她打赌写对联赢了，打定主意要放假不要上夜班。
“就做一次好不好？”谢原晟看陆萌困的蔫哒哒的样子，伸头过去在她耳边低声哄骗道，还轻啄了一口她可爱的耳垂。
“可是真的好困啊……”陆萌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唧唧的。
“好萌萌，现在才十点，平时你不是还闹着画画听故事精神的不行吗？”谢原晟疑惑的问道，有点怀疑小妻子是不是不想做装困逃避，毕竟她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就是困嘛……”
陆萌为了逃避胡乱说道:“说不定是怀孕了才那么嗜睡呢，大姨妈都好几天没来了。”
谢原晟:“！！！”
他停住作乱的手，一下翻身坐起来。
算了算陆萌的小日子，好像……好像真晚了几天？
这么一想他的神经一下更紧张起来，手也颤抖的摸上她盖着被子的肚子。
陆萌也在被窝下把手伸向肚子，觉得她现在这么困，前阵子他们又做的那么频繁，怀孕也不是不可能嘛。
两人隔着被子把手搭在肚子上。
谢原晟想着妻子的小日子每个月其实并不是很准时，只用这个判断的话不一定很准确。
可是万一呢？万一真有孩子了呢？
想想萌萌最近胃口是挺不错，能吃能睡还没来小日子。
谢原晟想的心头火热，重新躺下来的时候也不敢伸手乱抱她了，反而小心亲了一口她的侧脸后就拉开了距离，怕睡得太近晚上压到了她的肚子。
没有谢原晟的骚扰，陆萌想了一会就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谢原晟躺在离她两个人宽的位置看着她的背影，酒意早已经被吓清醒，脑子里乱糟糟的，连孩子名字都忍不住去想一想。
睁着眼睛熬了大半宿，到天快亮时才微微眯了一会。
相反陆萌却一觉精神饱满的睡到天亮。
她翻了个身一脚蹬开被子，伸了个懒腰思考大年初一穿哪件衣服，扭头时，就看到谢原晟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青黑的眼圈。
“哎呀，老公你怎么了？”陆萌被他这样吓了一跳。
谢原晟揉了揉脸，坐起来说道:“在想我要怎么照顾你和孩子才妥帖。”
陆萌:“？”
她疑惑了一瞬，刚想问哪来的孩子，就想起了临睡前自己嘀咕的那句疑似怀孕的话。
没想到谢原晟还真信了啊。
陆萌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对于有没有怀孕这件事，她也完全不知道，只是随口乱猜的，不过嘛……她说不定真的有情况呢？昨晚上她一方面是真的想休假，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困嘛。
谢原晟下炕穿好衣服后一看陆萌摸肚子的动作，赶紧把衣服拿上替她套好，然后把她小心从炕上扶了下来，一路扶到堂屋坐着。
“萌萌这是怎么了？”田宝珍疑惑问道。
“奶奶！萌萌她可能怀孕了！”谢原晟嘴角大大的勾起，整个人都徜徉在快乐的海洋里。
“哎呦喂！怀孕啦？”不远处卢翠花咋呼一声跳过来。
两位老人家围着陆萌团团转，恨不得立马把她供起来。
“怎么样萌萌，想不想吐？”
“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奶奶给你做！”
陆萌被问的晕头转向的，她小心捂着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既不想吐，也不想吃酸吃辣，早上虽然喝点小米粥就行。
疑似怀孕的陆萌被全家人供了起来。
他们计划过几天初几的时候就带陆萌去公社医院找老中医号脉看看情况。
当然这几天也不能放松。
谢原晟不但不敢再碰她了，还恨不得抱着她走，原本年一过就准备回去的卢翠花也推掉回城的火车票，田宝珍更是神经叨叨的学着熬补汤。
陆萌身为重点照顾对象，背负着甜蜜的负担，感觉自己压力山大。
小日子一直没来，一家人也越来越欢喜。
谢原晟名字都起满了两张纸，陆萌自己我忍不住开始给孩子画安胎日记。
初六全家一起去了公社一趟，医生说月份太浅还把不出来，让他们晚点再来。
到了正月十五时，准备去县城医院看看的他们，发现了这是一场乌龙。
原因是一大早准备叫妻子起床的谢原晟发现她床单和被套上染了一片血迹。
吓的他以为是孩子出状况了，一把抱起陆萌，用被子包好，狂奔到队里借了拖拉机，和两个奶奶一起，一家人冲到县城去让医生一看，才知道是正常的小日子到访。
也没有怀孕。
陆萌摸了摸最近被补圆的脸蛋，想了想自己真的休了快半个月的晚上，没有“加班。”
她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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