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尧向来很敬业, 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维持自己大病未愈的人设,进宫只带了三个人,薛弋推轮椅, 梅傲雪奉一长盒, 一个玄衣司负责驾车及开道。
“只带着一个人?还是都藏在暗处?”梅傲雪两三口将蹭来的点心吃下, 抱着希望的看向虞尧, 见他摇头顿时垮了脸, 转头就想跑,被玄衣司一把揪住衣领拽了回来。
薛弋嫌弃的看他,“你跑什么?”
“这摆明了是鸿门宴,我不跑跟你们一起送死吗?我不干!”梅傲雪对自己的从心十分理所当然。
薛弋阴恻恻的看着他,忽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现在跑了, 等会肠穿肚烂的时候千万别来求我。”
梅傲雪浑身一僵,眼睛瞪得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悔不当初的抱着盒子哭, “我说你怎么不阻止我吃车上的点心,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他说着, 摸出剩下的点心一口吞了。
玄衣司转眸看着他, 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疑惑,第一次主动开口,“你明知道有毒还吃?”
“反正吃多吃少都是毒,他总不能让我现在就死了吧。”梅傲雪包着一嘴的点心说话都往外喷渣滓,吃着吃着舔了舔手指上的点心屑, “味道真不错,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吃到。”
别说薛弋和玄衣司一副不懂的表情,连系统都被他给噎到了, 忍不住道:【他这到底是心大还是纯粹的傻?】
“大智若愚吧。”虞尧到底见多识广,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系统却骤然反应过来:【不对!点心上下了毒?我怎么不知道?宿主你也吃了啊!难道薛弋打算连你一起毒死?还是什么时候给你喂了解药?】
虞尧等系统问完了,才不紧不慢的回答,“没有下毒,小弋儿逗他的。”
【……哇哦,真是调皮呢。】系统面无表情的大声嘀咕,【果然学坏容易学好难,这没事骗骗人的德行真是跟宿主一模一样呢。】
虞尧假装没听见。
梅傲雪被点心的美味治愈,很快就从“吃了毒/药”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万分好奇的颠了颠手里精致漂亮铺满花纹的长盒,足有二十来斤重,他挪到玄衣司旁边小声问,“这里面是什么?”
“主子的东西。”玄衣司木着一张脸,倒是开口回答了他,只是这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
之后不管他怎么追问,这玄衣司都不再开口,且似乎嫌弃他过于啰嗦,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梅傲雪假装不经意的打量着盒子,手指蠢蠢欲动,余光瞥见一边岁月静好的两人,到底没敢。他抬头打量了下皇宫,突然感慨了一句,“今日好安静啊。”
原本他随口感叹的一句以为依旧会是没人理,没想到薛弋竟然破天荒的附和了他,只是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是啊,很静,像是进了乱葬岗。”
梅傲雪顿时觉得这安静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鬼气缠绕四肢,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多人啊,主角真是好大的手笔。】由于宿主早已经发现了人,系统说起这些也没有限制,甚至还百无聊赖的展开了一张地图,将暗处藏着的人一个个当红点扫描呈现在图上。
宫门到明德殿的必经之路上一路埋伏了足有百人,正在随着他们的前进呈包围趋势收拢战线。
一路到殿前却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了下来,往常战战兢兢的小太监今日如同小人得志,态度强硬轻蔑地要求卸刀卸甲,连虞尧的轮椅都要扣下。
梅傲雪这个平时粗枝大叶的都看出了问题,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弄得这么反常,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有诈吗?”
“大概是人多势众,自以为万无一失吧。”虞尧站了起来,他走到梅傲雪面前打开了那个长盒,里面躺着一把精铁制成的大刀。
苍白修长的手指缓慢从刀身上掠过,明明刀身铮亮无垢,梅傲雪却只觉得煞气逼人,仿佛已经见到了这刀饮血的模样。
玄衣司垂眸敛目道,“主子病的太久,他们便只记得主子是九千岁,却早已忘记主子是如何成为九千岁的了。”
“你说得对。”虞尧拿起了这把长刀,“都退下吧。”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周围霎时冒出百人,将他们包围起来,梅傲雪余光见一抹雪白的刀光,温热溅到他脸上,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便见骨碌碌的脑袋滚到脚边。
他低头对上了小太监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张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鲜血后知后觉的从他断口处流出。
梅傲雪吓得倒退了一步,再抬头,便见一身病弱之气缠身的闻朝提着那把大刀,似乎只是随意的一个劈砍,便见红色染锋。
鲜血溅落在苍白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吹来的微风有威力,微风能让闻朝掩唇低咳,那些鲜血却没让他眉头皱一下。
梅傲雪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同样都是权臣,朝中敢议论李太师,却甚少有人敢议论闻朝,便连那些武将,也从来只在私底下唾骂一声阉人。
虞尧直接杀进了明德殿,一入殿中,便立刻踏入了铺天盖地的杀气之中,空气中袅袅腾起的熏香烟气和杀意交叠,他目光飞快的在暗处能藏人的地方一扫而过,系统的地图上立刻密密麻麻的出现一堆红点。
“暗探有千余人,外面却不过百来人,原来都在这里。”虞尧愉悦的笑了起来,苍白皮肤染着艳红的血,手中的凶刀仿佛在嗡鸣叫嚣着想要尝更多的血肉。
系统胆战心惊,这个世界宿主总时不时会不正常,但像这样疯到彻底变态的样子还是头一回,系统甚至都不敢说话。
虞尧却只是敛目掩盖眸中的凶残嗜杀,轻飘飘的道了一句“可惜”。
他抬手蹭掉脸颊溅上的鲜血,淡淡的血痕落在眼下正好滑过泪痣,将它都变成了红色。
暗探们没有接到命令只能在暗处窥伺,虞尧也不搭理他们,只大步往里走,薛弋则拿出足量的药往香炉里丢。
顿时烟雾缭绕带着浓郁的香气,梅傲雪从旁走过,差点直接跪地上。
“真没用。”薛弋将熏用的解药抛给玄衣司,清淡的薄荷香气在鼻下一过,效果立竿见影,梅傲雪顿时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绕着香炉往里走。
“九千岁止步!”汪福海拦在外面,虞尧直接一刀将合拢的木门劈开。
中殿内三人惊惧不已,尤其是李太后打眼一瞧见虞尧眼下那颗被染红的泪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色一片惨白,嘴唇抖了抖。
李太师很快就将情绪压下变为不动声色,江云毓转惊为怒拍桌而起,指着虞尧呵斥,“闻朝,你这是要造反?!”
“臣奉命捉拿监察院要犯江李氏,叨扰了陛下,还望恕罪。”虞尧一步一个血脚印,说着叨扰的话,姿态却全无恭敬。
江是皇家的姓,江李氏指的除了太后别无他人。
江云毓强行压抑着情绪,隐怒道,“太后所犯何罪?你奉的又是谁的命?朕如何不知道?”
“自然奉的陛下之命。”虞尧长刀点落在地,鲜血顺着刀锋蜿蜒淌下染红了明德殿铺就的玉石,他缓慢开口,“当年臣接管监察院时,陛下便许了臣监察朝堂内外之能,六部的案子归臣管,慎刑司的案子也归臣管。”
“梅家乃天子之臣,亦是天家之姻亲,六部不敢管,慎刑司亦不敢管,那自然归我监察院。”
梅李两家是姻亲关系,虞尧却偏要点一句天家姻亲,这相当于直接拿捏江云毓的身份,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虞尧顿了下又毫无诚意的说了句,“臣擅闯陛下寝宫实乃事急从权,陛下切勿怪罪。”
这句直接将李太师即将出口的发难给堵了回去,这老狐狸倒也稳得住,眼睛眯成一条缝,转口便道,“监察院抓人也总得将证据吧?”
万没想到虞尧直接笑了,“我监察院向来先抓后审,要什么证据?”
“你!”李太师再好的伪装此时也难以维持下去,眼神如同淬了毒般刺向虞尧,气极反笑,“九千岁好大的口气!这眼中到底还有没有陛下?有没有王法?”
“陛下亲口定下的监察院就是王法。”虞尧不冷不淡的回视,紧接着眼神往旁边一瞥,“若是确无杀夫杀子之事,太后又何必如此慌张?莫非是透过我的脸看到了谁?”
正在此时,梅傲雪进来,因为之前中了药的关系,他还没完全恢复,端着表情的脸微白,没人提醒他溅到的鲜血还挂在脸上。
“啊!”李太后突然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颤抖着手指着梅傲雪的脸,恍然之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那日那人死去之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平静的看着她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很快就会下来陪我,我都等着你。”
“不要,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要死!”李太后忽而神情变了,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这已然说明了一切。
虞尧眼神瞟了一下,玄衣司便已经动了,李太师心中暗骂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打算放弃这个女儿,他没有注意到江云毓眼中划过一丝阴狠。
一条白绫缠上了李太后的脖子,汪福海表情发狠的收紧双手,力气大的几乎都要将那截纤细的脖子拧断,她脸色瞬间憋红涨的青紫,眼睛瞪的凸出来,张嘴吐出舌头发不出任何声音,瞪着双腿,双手死死的抓着白绫挣扎,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在脖子上抓挠出血。
她在挣扎,不过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没人料到汪福海会突然发难,所有人都停滞了一个呼吸,而这一点时间,只要汪福海足够用力,足以将人勒死。
“混账!”李太师暴怒,暗探一脚将汪福海踢翻,老太监滚出去数米装在柱子上,弓着背脊面色痛苦的吐出血来。
白绫散开,李太后的脖子上是一圈用力到出现凹陷纹路的痕迹,已然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估了自己,没想到一章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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