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择不知道自己所猜测的方向是否正确,只知道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地先按着现有的思路和线索查下去,靠证据拼凑出真相。
在店主把密封好了的奶茶和他额外点的小吃拼盘一起打包好了地交到了于嘉言的手里的同时,蒋择他们的问话也基本全部完成了。
于是他们起身,对着一脸懵的于嘉言道:“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先走了。”
于嘉言怔愣着说“好”,眼看着蒋择和刘学武都快走到门口了,才慢半拍地摸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也谢谢你们的请客啊,明明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蒋择没有再接话,也没有回头,所以也因此错过了于嘉言完成任务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的表情。
蒋择和刘学武在跟着校方领导进了监控室之后,才发现教学楼里的那些监控是不开的,问就是在维修之类的莫名借口。
怪不得陈欣敢跟他们说让他们来查监控。
食堂里的摄像头倒是到了饭点就开着。
一面是厨房里的工作人员处理食材的情况,另一面就是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入食堂用餐的情况。
陈欣和于嘉言在跑进来的人潮之后一起进入食堂的画面被监控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他们之后的行为,也正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先是分开去了不同的窗口排队,最后拿着餐盘,兜兜转转地又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期间他们短暂地交谈过。
但基本是于嘉言说,陈欣默默地听着,只偶尔地回应几句,倒是符合于嘉言所说的“只比普通同学熟一点”的情况。
直至这俩人收拾完餐盘地离开餐厅为止,都和他们自己交代出来的内容没什么出入。
“要是能听清楚他们俩当时在聊什么就好了。”刘学武小声咕哝道,却也自知不可能地没有重复。
蒋择挑眉,没接话。
他只是跟领着他们进了监控室,但是却对于教学楼的摄像头一概没开的事表现得颇为理直气壮的校方领导说了句“你们这监控,还是早点修好的好,省得教育局那些人来检查的时候你们说不清”。
蒋择这似劝导又似讥讽的话听得那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假意和善的表情险些就挂不住了。
那人意欲回话,想澄清说这监控就是坏了地还来得及没修,却又怕蒋择让他们现场打开监控验证地噤了声。
最终也只是端正了点儿态度地顺着蒋择的话往下说。
蒋择和刘学武在走出宁城市立第一中学之后,又用警官证敲开了隔壁职业中专的大门。
这不是蒋择第一次来职业中专找人问话。但是他却依旧对于部分教室里,老师把课上得无精打采地仿佛只是为了敷衍教学任务,学生们在底下则要么照镜子补妆,要么拿着手机在玩游戏、聊微信,总之就是基本无人听课的情况感到沉默。
领着蒋择和刘学武进教学楼找人的校领导见状,板起脸来面红耳赤地冲着几个教室训了一路。
无论是里边的老师还是学生都无一幸免。
但是挨了骂的人里却有很多脸皮厚的,嘻嘻哈哈地依旧在做自己原本的事。
权把对方怒气冲冲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那位校领导最终领着蒋择他们在写着国际商务一班的班级前站定了。
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前门,有意地严肃了神情,“叫你们班杨星远出来一下。”
被点到了名字的杨星远自觉地抬眼,放下了手里转着的笔,又“滋啦”一声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往蒋择那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嘴里还混不吝地嚼着口香糖。
站在走廊上的杨星远随意地瞥了一眼蒋择和刘学武,而后收回目光地只问眼前人:“主任这是找我干嘛?”
被叫做主任的中年男人看不惯杨星远这幅拽了吧唧的痞子样,因而用手指着对方,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你昨天在学校打架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就敢跟我吊儿郎当地说话!”
被教育惯了的杨星远对此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地回嘴,“照您这个意思,是如果我主动地先把检讨给写了的话,就能吊儿郎当地跟您说话了呗?”
他那胡说八道似的强盗逻辑把那位主任气得够呛,忍不住又旧话重提地骂。
骂他当初好歹也是以年级前几的成绩进来的,进的也是年级里最好的几个专业班之一,怎么现在就每天混日子似的变成这样了。
杨星远听着,却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耸肩,反驳道:“反正不管是年级第一,还是年级倒数第一,都差不多不是吗?就算你们自己说得天花乱坠地把专科分成了三六九等的,别人也不会认。”
“因为在别人眼里,但凡专科,都是垃圾。”杨星远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位年级主任说道。
句中的重音则听得那人一噎。
那位年级主任最终还是恨铁不成钢地跟杨星远掰扯起了后续还会有专升本和考研考公之类的“改写命运”的机会。
杨星远却依旧只是吊儿郎当地笑着,甚至百无聊赖地倚着窗台挖了一下耳朵。
很明显地摆出了一副“你说吧,我配合地听着呢”的表情。
那位主任见状,也知道自己这一时半会儿地是劝不进去地放弃了。
他有些无奈地摆手,说:“算了,这些事我之后再跟你说。现在你先跟着这两位警官去小教室一趟,配合一下他们俩的例行问话。”
杨星远斜挑了一下眉毛地没拒绝,开口让那位主任该忙就忙去吧,别在他们这儿浪费时间了。
接着又主动地带着蒋择和刘学武他们进了小教室。
走在最后的刘学武则主动地把门给带上了,顺带着还不留一丝缝隙地关紧了窗户。
让人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怕冷,还是要为案情的保密工作以及杨星远的名声作考虑。
“听老王说,您二位是警官?”杨星远问。
他在蒋择点头应声之后有些意外地挑眉,说:“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是想问我什么。”
蒋择也没跟他打哈哈,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陈欣的妈妈死了的事吗?”
杨星远闻言,原本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的坐姿端正了点儿。
他蹙眉,倒是反客为主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陈欣知道这事了吗?她现在情绪怎么样?”
刘学武被对方这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也被对方这不似作伪的反应给唬住了,所以下意识地就要顺着对方的思路回话,开了个头才意识到不妥。
但蒋择却不是刘学武那种刚进这行没多久的小年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星远,兀自总结道:“照你这个说法,就是你对此完全不知情的意思了?”
“当然。”杨星远回答道,“我今天都没见过陈欣,我上哪儿知道去。”
蒋择装作信了地点头,说的却是反驳的话。
“可是陈欣的妈妈是昨天中午死的,大约在十二点半到一点钟之间。”蒋择盯着杨星远地眼睛道。
“而那个时候,你和陈欣就在那儿附近。可能在小吃街的某个店铺里,也可能就在陈欣她妈妈死时的出租屋里,所以我不认为你完全不知道这事。”
杨星远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话地被气笑了,“敢情你们是怀疑我杀了她妈妈?”
“可是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杨星远双手环胸地问。
“你们应该知道的吧?陈欣是单亲家庭。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弃她了。她是被她妈妈一手把她拉扯大的,所以对于她来说,她妈妈比什么人都重要。”
“我讨好都来不及呢,你们却还怀疑我杀了她妈妈?”杨星远嗤笑着说。
他说到这儿,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才继续道:“总不能是我追求她不成功,所以就恼羞成怒的报复吧?可是照你们这个说法,我当时和陈欣是在一块儿的,那我可真是牛逼坏了,居然能当着她面杀人,她还不举报我。”
蒋择打断了对方的跑火车,提出了目前他认为最可能的猜想,“可能是陈欣和她妈妈之间发生了争吵,因为成绩,或者因为你,然后看不得陈欣受委屈的你就气不过地就杀了人。”
就在杨星远打算出言反驳的时候,蒋择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又或者是,真正动手的人是陈欣,是她被气得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平日里积压着的那些怨恨、愤怒,都在那一刻尽数爆发了。”
“至于那些自上而下的砸击伤,其实是你为了她补上去的……理由是,你真的太急于跟我强调陈欣和她妈妈的关系很好了。”
杨星远语塞了一瞬,最终没好气地看着蒋择,又切换回了刚见面时小痞子的模样。
他问:“不是吧,警官?你们是不是影视剧看多了,居然真的相信有人为爱杀人,或者是为爱做共犯?”
他看着蒋择就要反驳的样子,做了个“stop”的手势,继续道:“行,就算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但是那些人肯定不包括我。”
他说:“我这人吧,你们也看到了,虽然每天就是不干正事地瞎玩儿,但是这也不代表我愿意为了一个女的,放弃自由地把自己搭进去。”
“更何况那个女的压根都不是我的对象,充其量也就是我无聊时候用来打发时间地追求着的人罢了。”杨星远笑嘻嘻地说。
活脱脱的一副薄情渣男相。
蒋择盯着杨星远,问的却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演技其实很差?”
“不管是对于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只打算得过且过的小流氓,还是并没有那么喜欢陈欣的样子,你其实都装得不怎么样。”蒋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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