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
张进一如既往地天蒙蒙亮,早早就起来,去了书房早读,而书房里除了张秀才在以外,朱元旦这嗜睡的家伙居然也早早地就坐在书房里读书了,比张进还早到,这却是让张进十分意外了。
也不过只是意外了一瞬,张进就收敛了神情,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书房,笑着唤道:“爹!胖子!”
朱元旦忙起身十分小心客气地唤道:“师兄!你起来了?”
张进点了点头,走到自己桌案前坐下,笑道:“嗯!我这么早起来倒是稀松平常,胖子你能比我还早起来,这就十分稀奇了!你昨晚上也很晚睡吧,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可见这早起早读也不是什么十分难的事情了,只要有毅力有恒心,就连胖子你这样嗜睡的人也跟着能早起了!”
玩笑了一句,张进抬头看了过来,见朱元旦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张进扬了扬眉头,又是忍不住失笑道:“胖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还站着干什么?怎么不坐下?”
“哎!是,师兄!”朱元旦答应了一声,忙是坐了下来,又是小心翼翼地觑着张进的脸色,张进则如往常一样,笑眯眯的,就好像昨日的事情没发生一般,待他也恢复了以往,闲聊说笑着,没有再不理会他了。
这让朱元旦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张进愿意理会他,与他闲聊说笑打招呼,想来这是真的肯原谅他了,这昨日的事情却是真的就这样过去,张进不予计较了。
当然,在大松一口气的同时,朱元旦也是心中凛然了,他这才领教到张进生气恼怒的样子还真不是好玩的,也真不是道歉认错就能轻易揭过去的,他还记得昨儿半夜,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话呢,他牢牢记住这句话,绝不敢再犯这种错了,不然到时候他真觉得,张进绝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原谅宽恕他了!
想着这些,朱元旦也是恢复了以往,厚着脸皮地凑了过来,笑问道:“师兄,我这六七天没来,先生师兄你们温习到哪里啊?我要不要补一补功课?今天早上又从哪里读起?”
张进侧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还真是没皮没脸!罢了!你跟着我读就是了,至于要不要补一补课业,等早读完,我爹自会考教你一番,再做决定了。”
然后,他就把书翻到了昨日早读读到的地方,指给朱元旦看,朱元旦明白的点了点头,就也是把书翻到这一页,不一时两人朗朗的读书声就在这书房里响起了。
他们这一番交流说笑,却都是落在了一旁坐着的张秀才的眼里了,张秀才不由眼里就满是笑意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却是暗自想道:“看来昨儿晚上是我误会了进儿,进儿还是讲情面,有容人之量的,昨日只是太过恼了元旦,才不愿理会他了,如今过了一晚上,气消了也就恢复了往常一般!进儿这人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了!”
张秀才却是这样想张进的,这可真是有些误会了,他可不知道昨半夜朱元旦偷偷去了张进屋里诚恳道歉认错了,更不知道张进就算原谅了这一次,也给予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警告了,反正张进的容人之量可真没有张秀才想的那么大度,更不是什么刀子嘴豆腐心了,他的心冷硬的很!
当然,这些都是张秀才不知道的,所以就成了完美的误会,本来昨晚上同样辗转难眠的张秀才还想着要怎么教导张进宽容大度呢,现在看着张进和朱元旦恢复了以往,他也就打消了这念头了。
这样想罢,张秀才也是放下了心来,同样拿起书本开始早读了,一时之间,这父子师生几个的读书声充满了这书房,充满了这张家小院,迎接着朝阳的升起。
早读完之后,张娘子也是做好了早饭,他们又是坐在了一起吃早饭,张娘子同样也发现,张进和朱元旦又是说说笑笑的,让这早饭气氛颇为热闹,不再如昨日那般气氛僵硬古怪了。
张娘子讶异地看了看张进,想问什么,可又犹豫着没问出来,还是等早饭之后,她才找到了机会悄悄地问张秀才道:“相公,进儿这是怎么了?昨儿还那么恼元旦呢,今儿就像没事人一样,和元旦说说笑笑的。”
张秀才摇头失笑道:“还能怎么了?不过是过了一晚上,进儿就气消了呗,我们是看着元旦这孩子长大的长辈,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们都愿意包容体谅他,进儿何不是与元旦一起长大的发小?这情分也是不一般的,当时可能极为气恼,但回屋歇息一晚上,仔细想想也就能明白元旦这孩子也不容易了,自然也就原谅了元旦!”
“呵呵!娘子,进儿昨儿表现的那么冷酷无情,不讲情面,说话像扎刀子一样残忍,我本来还担心着呢,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进儿这孩子还是有容人之量的!”
张娘子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也是,进儿这孩子是我们一点一点养大的,脾性向来温和懂礼,哪里就是什么冷漠不讲情面的人?看来却是相公误会他了!”
“好了,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昨晚上听相公那么说进儿,我心里也是不安的很,现在却是能够安下心来了!”
张秀才和张娘子如此私下里议论着,而不久那方志远来了之后,看着张进和朱元旦闲聊说笑的样子,心里也是大为讶异,他就偷偷地问了张进,道:“师兄,你昨日不是恼了朱元旦,不愿理会他了,怎么今日又恢复了以往?”
张进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摇头失笑了一声,就道:“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我自有我的道理的,志远你却不用问那么多了!”
闻言,方志远极为疑惑不解,还想追问什么,但他又转念一想,张进既然不愿他多问,他再问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不由的又是闭嘴了,不再多问,但心里始终存在着疑惑了。
可不管是张秀才和张娘子误会了张进宽容大度,还是方志远心存疑惑不解,不管怎样,这张家又恢复正常了,从早到晚的读书声,白日里父子师生几个又是抓紧时间温习苦读,就和去年为童子试做冲刺准备一样,今年他们却是为了明年的乡试尽最大的努力了。
张进他们沉浸于苦读中,也没人再提那日清早的事情了,就好像,那日的事情没发生了一样,一切又都是恢复了以往,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