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朱厚照和倭国使团定下来的比武期限,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朱厚照可以肯定,历史上假若真的发生过此事的话,也会因为孝宗的丧期而取消,可现在的问题是朱厚照穿越过来了,历史上弘治朝发生的妄进药饵案还会再出现吗?
朱厚照到时候是否会眼见悲剧的再次发生吗?面对这个陌生的弘治皇上,朱厚照还真的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继续做太子,还是荣登大宝去当皇帝的选择题。
很快朱厚照就有了决断,与其整天权谋争斗、操心民生,哪有当朱厚照这样的一个皇太子舒服,况且自己还是独子,不存在争抢皇位的事情,皇位早晚都是自己的,联想到历史上正德刚登基时的窘迫,朱厚照还是决定休养生息、慢慢筹备,继续自己的太子大业。
既然决定继续舒服的去当自己的皇太子,那也就意味着弘治皇帝不会因为妄进药饵案而大行,那么比武肯定无法取消,还会继续下去。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将比武的事情解决掉。
不就是个小小的倭国吗,真以为本宫怕你不成。
朱厚照的处事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打残,尔若还犯,斩草除根。
既然已经穿越来了,又怎能傻傻的使用刀枪剑戟去和倭国使团一较高低,既然打,朱厚照就准备把他打残、打废,让他哭、让他痛,让他长记性,而这靠刀枪剑戟等冷兵器,估计很难达到朱厚照想要的效果。
除非是火器!
没错,朱厚照就是想趁着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火绳枪造出来。
朱厚照不懂得怎么制作火绳枪,但是他记性好啊。
依稀记得宋应星在崇祯十年初刊的《天工开物》中说:“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
这种传统铳体的制造工艺一直到晚清洋务运动兴起时才被彻底抛弃,由此可见其工艺的成熟程度。
朱厚照想到就做,直接让谷大用刘瑾他俩拿来纸笔,把宋应星这段话照抄过来,怕到时候工匠看不明白,朱厚照又附上了一张火绳枪草图,当然,朱厚照最爱的军刺也没有忘掉,朱厚照为了画的明白,单单军刺又画了一张详图。
一切都准备完成,朱厚照问道。
“宫中可有制造火器的地方?”
刘瑾还离的远远的,似乎怕朱厚照再给他几巴掌,谷大用上前答道。
“禀太子爷,兵仗局就能造火器。”
“去兵仗局。”
刘瑾一看太子殿下要走,眼睛转了转,想跟着太子爷去,但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挨打,干脆插嘴道。
“太子爷,那些士卒怎么办?”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话,脸色微红,他现在真是不想去面对他们,既然准备用火绳枪,那三段击和队列也得有人传授给那些士卒,看了看谷大用,朱厚照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别的而不说,就这身肥肉也不行啊,一个向后转都能把自己转倒。
再看向刘瑾,朱厚照是实在受不了刘瑾这个受受的眼神,可是没有办法,无奈的冲他摆了摆手,刘瑾一脸谦卑的走到了近前。
朱厚照一边教导着刘瑾做动作,一边开口讲解着。
“立定。”
“稍息。”
“齐步走。”
“向左转。”
……
朱厚照一板一眼的教授着,刘瑾一脸谄媚的配合着太子爷的教导和指令,旁边的谷大用则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叹。
太子爷这么快又想到新的玩法了?
顺带着谷大用看刘瑾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悯,可是刘瑾却丝毫没有反感的模样,依旧是一脸阿谀。
动作简单,很快刘瑾就学会了。
“很好,刘伴伴你负责把这些教授给那些兵丁。”
“令行禁止,服从指挥。”
“这就是本宫的要求,刘伴伴先让他们把这些基本动作练熟就好。”
朱厚照表情严肃的对着刘瑾吩咐着,说到最后的时候,朱厚照突然双手按住了刘瑾的肩膀,凝声说道。
“刘伴伴,我看好你啊。”
刘瑾原本以为太子爷是在和自己玩耍,可是没想到,太子爷居然是想让他把这些东西教给那些士卒,一想到到时候那些士卒看向自己的眼神,刘瑾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可是当听到太子爷说看好自己的时候,感受着肩膀传来的力度,刘瑾突然感觉自己像吃了兴奋药一般,面色潮红,浑身充满了力量。
“奴婢定不辱使命,肯定会完成任务的。”
朱厚照和谷大用看着刘瑾的表现,心里恶寒,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这边目送走了刘瑾,谷大用和朱厚照也朝着兵仗局走去。
……
兵仗局内。
一个双鬓有些花白的老太监立于院中,公公姓李,大家都称呼他为李公公,是兵仗局的掌印太监,此刻的李公公看着眼前的这堆铁管一脸愁容。
在他的面前是一堆一头带尖的铁管,管长六尺左右,细看的话铁管侧壁上有一块是没连上的,通过这条贯通头尾的豁口,可以清楚的看到铁管管芯。
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到老太监前面,屈膝跪下,面带怯色。
“禀告公公,奴婢刚才去问询过了,孙福说今夜不停,也还需要明日上午才能全部造完。”
李公公脸上的怒意越来越不加掩饰,一脚踹在了小太监身上,一边踹还一边叫嚣。
“孙福呢?首席工匠?首席个屁,他人呢?怎么不来见我?”
小太监咬紧下唇强忍着疼痛,即不敢叫出声来,也不敢躲闪,就这样承受着,听到李公公问询,赶紧回答道。
“孙师傅也下手干活了,所有工匠全在抓紧炼制。”
李公公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悲戚,踹小太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连孙福都上手干活了,可见这回真是赶制不出来了,那自己当初在皇上面前夸下的海口,就成了一句笑话,难不成自己这回真是在劫难逃了吗?
李公公想去托人求情,可又一想,此事换做他人或许还有通融的余地,可那是皇上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谁又能站出来为自己求情?
李公公想到此处,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向远方,竟然隐隐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口中还悲呛的不停嘟囔道。
“完了,全完了,这回咱家玩完了。”
“当初皇上让咱家造这检测粮仓之物,咱家怎么就答应了三天可以完成呢?咱家当时一定是昏了头啊。”
“萧公公这回也帮不了咱家了,咱家玩完了。”
“谁来救救咱家啊。”
小太监慢慢的爬到了李公公身边,想上前安慰又不敢靠近,只能跪在一旁,李公公嘟囔的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西北大旱,原本临近春种,可是老天爷半分雨也未下,皇上为防旱灾,欲派出巡查御史,清查各地粮仓,看是否存在贪腐舞弊,于是孙福出策造出了此物,李公公则去承献给了皇上。
听闻皇上开口要了百十多支,说要全国同时彻查粮仓,而李公公为了讨好皇上,竟然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三日内就可以将这百十多支制作完成,可现如今,说好的三日马上就要过去了,明日即将交差了,可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也才仅仅造出了六十多根罢了。
就在李公公和小太监瘫坐在地上的时候,院外,谷大用领着朱厚照也寻到了这里。
小太监看到有人推门进来,猛然发现是太子殿下,看了看身边还在呆滞状态的李公公,猛的拽了李公公一下,李公公被小太监这么一拉,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他也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太子殿下,吓得身体一哆嗦,赶紧伏在地上磕头行礼。
“不知殿下到来,奴婢未出门远迎,望殿下恕罪。”
李公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更是暗自哀叹不已。
‘这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许诺皇上的活还没有干完,又来了一个好玩闹的太子。’
‘上回太子爷做的刀剑刚拿走不久,这就又来了,期望这次就别再让做什么东西了。’
‘否则这回,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差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