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微笑着评价道:“口感恰到好处,这是你酿造的吗。”
“并不是,小姐。”珍珠马上回答:“我只是帮忙送酒的。”
“没关系,我希望能再预定一些。”
“当然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珍珠。”
“你能走近一些吗?”
珍珠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她看着少女的蓝色双眸,两人对视了一会。
“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坐在少女对面的男人问道。
“我喜欢她。”少女回答:“你能做我的女仆吗?”
“这······”珍珠一时语塞。
“我们会在这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我需要一个女仆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会付给你报酬的。”
“我的荣幸,小姐,可是我的女儿她年龄还小······”
“不需要占用你很久,每天上午,还有一些需要出席特别场合的时候,剩下的你可以自由安排。”
“您真的太慷慨了。”珍珠需要这样的机会,她可以赚更多的钱,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难得了。
珍珠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酒馆老板,老板对于她带来的订单惊喜不已,老板娘答应了在她离开时帮忙照顾安娜,这一切都非常顺利。
那个首座的男人是弗雷德里克伯爵,次坐的男人是位军官,而少女名叫萨洛米,是伯爵的表妹,她是以社交游玩的名义跟随而来的。
服侍萨洛米的工作非常简单,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仅仅是每日清晨的梳洗打扮,和一些舞会上的装扮。
大概在一个多月以后,珍珠与她熟络了不少,萨洛米开始带着珍珠出席各种场合,让她做一些更细致的工作,甚至还带她去过其它城市,似乎是把她当成了亲信。
珍珠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萨洛米给予的报酬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多,在一次返城的途中,珍珠在马车上向萨洛米袒露了心声。
她讲述了自己痛苦的经历,暴虐的丈夫,以及决绝的情人,并非想要获得什么同情或帮助,只是忍不住找一个人倾诉。
萨洛米听后,沉默了许久,开口对珍珠说道:“如果给你一个报复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我是说如果,逝去的时光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如果是三年前的我,肯定希望能亲手砍下他的头,这样心里才会痛快,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还有安娜贝儿,日子过得很满足,这就够了。”
“你并没有真正走出来,才三年而已,真正深刻的伤痛是不会被一点时间磨平的,三年不行,三十年、三百年也不行。”
珍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萨洛米,坚定而决断,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怎么样才能真正的走出那些痛苦?”
“彻底的改变你自己,把那些烙印在心脏上的疤痕,用另一种利刃剜去,用新的痛苦清洗掉旧的,不用怕,那是雕琢你的刻刀,你会获得新生的。”
这些话让珍珠感觉惊魂未定,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内心深处还有点说不出的兴奋。
“做完这一切,你还要发誓,永不回头。”
永远不向那个畏缩、脆弱、不幸与哀伤的自己回头,永不回头。
马车并没有回程,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珍珠并没有询问萨洛米的意图,因为中途改变行程的事时有发生,只是第一次如此漫长,整整走了几天。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珍珠从马车上下来,眼前熟悉的景色让她有些腿软。
她又回到原来的村子了。
顺着山坡向东前行,穿过一片杏仁树林,就是她曾经的家。
········
“晚餐我可以为您提供面包、炖梨和苹果酒,这是我们家最软的一张床了,而您的女仆可以睡在门口的另一张木床上。”农妇吉娜慷慨的介绍着。
她们并没有回到珍珠原来的家中,而是找了另一户人家留宿,因为萨洛米出手阔绰,吉娜表现得相当殷勤,恰巧是,她是三年前刚刚嫁到这个村子的,所以并不认识同行的珍珠。
“你知道这有一个妻子出逃的人家吗。”萨洛米询问道。
“你说的一定是阿道夫,几年前她的妻子带着女儿跑了,但我也只是听说,那会我还在娘家住呢,据说那孩子是她女人和士兵偷情生下的,可怜的阿道夫。”
珍珠难以忍受的捂住了胸口,阿道夫可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
“他现在怎么样了?”
“每天坐在屋前暗自伤神,连土地都荒废了,那女人实在是太坏了,为此村子里还为他进行了募捐。”
萨洛米似笑非笑的看向珍珠,珍珠眼中已经被悲痛浸满,她不是真的在意别人说些什么,只是这些话揭开了她曾经痛苦的回忆。
“别再浪费钱币了,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们为他付出。”
“什么意思?”吉娜不解的问道。
“我是说,何不来一场狂欢呢?你去准备吧,邀请所有的人,就在今晚。”
萨洛米看着吉娜的双眼,她变得呆滞了起来,又突然兴致勃勃的跑出去了。
“不,我不能和他见面。”珍珠纠结的说。
“你应该好好看看,看清这些人的面孔。”
入夜之后,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点燃了篝火,村民们都惊喜于农妇吉娜的大手笔,地窖里的好酒和库存的熏肉,平日里连自己都不舍得享用,这会却拿出来宴请全村的人,她一定是发大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人客气,大家都围在空地上享受着,喝醉的人们聚拢在一起欢呼雀跃。
有酒的地方一定有阿道夫,萨洛米和珍珠站在远处,看着阿道夫慢悠悠的从林子中走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酒桶边上,好像周围人都不存在一样,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其他人似乎是习惯了阿道夫这副样子,并没有多做理会,有几个跳着舞的路过他时,还跟他碰了酒杯。
“看清楚了。”萨洛米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递给了珍珠。
她走进人群,从一个醉醺醺的人手里拿过了酒壶,对着喝了几口,就把壶扔了出去。
珍珠看着阿道夫的身影有些出神,时间并没有磨平过去的伤痕,埋藏已久的恨意再一次侵占了大脑。
一声刺耳的尖叫在人群中响起,大部分人都停了下来,珍珠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在萨洛米的怀中慢慢的倒了下去。
珍珠担忧的冲进了人群,她以为萨洛米也受伤了,但离近后才发现,萨洛米满是鲜血的的嘴中露出了尖牙。
她一定是看花眼了,朝夕相处的人嘴里有两颗尖牙,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萨洛米看着珍珠,咧开嘴笑了,她抓住了一个金发女孩,不顾对方的挣扎,在脖子动脉的位置咬了下去。
这一次,尖叫声响彻了整片空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只有珍珠和阿道夫还在人群之外。
“她是个恶魔,必须杀了她!”有人大喊道。
一个男人冲上去试图制伏萨洛米,却被瞬间扭断了脖子,人们开始四散逃开,萨洛米却像摘苹果一样,将他们的脖子一个个扭断。
一些胆大的男人拿来了务农的工具和武器,他们壮着胆子冲上前去,却连进攻的机会都没有,只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心脏脱离了身体。
萨洛米有些厌倦了这种反复的杀戮游戏,她操纵了一个拿着斧子的男人,很快男人就把武器挥向了自己的同胞们。
农妇吉娜蜷缩在桌子下,看着一具具尸体在自己眼前倒下,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周围的喊叫声越来越少,她大气也不敢出,只希望自己闭上眼睛,就能在这可怕的噩梦中醒来。
萨洛米正喝的尽兴,转而却看到了不远处撕扯在一起的珍珠和阿道夫,珍珠毕竟是个女人,她被阿道夫揪住了头发,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试图反抗,却又痛击了肚子。
萨洛米瞬移了过去,盯着阿道夫的双眼说道:“停下!”
阿道夫听话的放下了双臂,但嘴里仍旧不住咒骂着:“你这条不要脸的母狗······”
“闭嘴!”萨洛米再次喊道。
阿道夫瞪着萨洛米,他好像没有恐惧,更不知道什么是收敛,那副样子令萨洛米感到反胃。
珍珠满眼是泪,她说不上有多了解萨洛米,但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惧怕这位展现出变异一面的雇主,反而产生了更多的信任和亲近,她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萨洛米是来帮助她的。
“有的人活了几十年,把无耻写进了血液里,他永远不肯直视自己令人作呕的嘴脸,只会用肮脏和下流去浸污他人。”萨洛米的声音平缓,调子并不高亢,却使阿道夫怒火中烧,他想撕烂这个女人的嘴,马上!
萨洛米将一旁还在四处砍人的男村民叫了过来,从他手中接过了斧子。
阿道夫的眼中终于浮现出惊恐,他还是怕死的,只是这种惊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酗酒的关系,表现的有些迟钝。
萨洛米把斧子递向了珍珠,珍珠愣住了,她疑惑的看了回去。
“拿起它,这将是你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