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擂台上空传来三道钟鸣,姜昆跑上擂台,数了数场上站着的人数,随后又看了看那些倒下的人,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姜昆从怀里掏出一开始的那扇小旗子,举高之后道:“第一轮比赛结束,墨北、牧云、君伶、黑娘、青水、青云、羽鹤、羽白…等十人胜出,另有二十三人受伤,六十七人当场死亡,明日如期在此处举行第二轮比赛,请各位掌门还有参赛选手注意按时到达。”
姜昆宣布完这些事,立马给戒心递过去了一个你好厉害的眼神,随后对着墨北拱手作揖,最后下了台。
戒心从他那眼神中大抵能瞧出他对九昧真火的崇拜,不过当时拿出九昧真火权属无奈,牧云一招比一招狠辣,她若不用九昧真火那便用符咒,然而她的符咒画法天下独一份,特点太过鲜明,墨北很有可能当场认出。
“贱女人,你给我等着。”
身后,牧云的桃花眼不停流泻阴沉的杀意,他不甘的威胁了她一番,众目睽睽之下,最终屈辱的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残发以及光裸的上半身迅速退场。
擂台下早就有云中阁的门徒等候,其中一人见牧云下来,连忙小跑几步,凑到跟前,三两下连忙脱下自己的上衣,讨好的递给牧云。
牧云接过,很是嫌弃上面的味道,然而为了不裸奔,他也只能忍着恶心暂时穿上身,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贱女人所赐,想到这一点,牧云简直恨的牙根痒痒,临走前又心有不甘地瞪了戒心一眼,其眼神蕴含的意思大抵是什么诅咒。
戒心对着他所在的方向,不屑一笑,紧接着轻飘飘的移开了目光。
牧云艳丽的面庞狠狠地扭曲在一起,阴沉着脸走了。
先前那个用蛇蛊保护自己的黑衣妇人,黑娘,此时下去的时候路过戒心,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那笑声粗糙沙哑,音调纷杂,像是受过伤,难听又刺耳。
“女娃娃,明天第二轮比赛你可要小心了哦,刚刚你得罪的可是牧云,那小子在南疆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咯咯咯,你方才当着那么多人让他难堪,接下来的两轮中他必定会伺机报复,咯咯咯,届时若是不敌,可来请我帮忙哦,我很乐意帮你的。”
戒心眼睛微眯,一会,唇角一勾,勾出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多谢,不过,像这种来自陌生人的突然关心,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黑娘面纱之上的双眼冷了一下,似乎在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好生狂妄,然而转瞬又重新充满了慈祥的笑意,仿佛先前那股冷意根本不存在,“咯咯咯,以后你就会来求我帮忙了,我等着你。”
说完,走了,戒心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身体重量大部分全都压在左腿上,右腿刻意地减轻了负担,似乎…残了。
左眼带疤,嗓音受伤,右腿残疾,脊柱弯曲,寻常人哪会有这么多伤,这黑娘,当真是诡异莫测。
墨北倒是比前两位作风凌厉,直接翻身下台,并未再来找她麻烦。
其余几位第一轮的胜利者中,青水、青云,身穿青衣,出自青山派;羽鹤、羽白,身穿黑衣,出自缥缈殿,其余几个出自其他小门派,皆是一副仙风道骨、年轻俊俏的好模样,然而此刻望着戒心的目光却是忌惮到了极点。
可不是么,第一轮获胜的十个人中,八个出身门派,唯有黑娘还有戒心是散修,黑娘在南疆早已名声在外,她能获胜,其他人并不感到稀奇,奇怪的是戒心这个横空出炉的散修。
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修为、武功、法宝,只知她身怀九昧真火,天赋异禀、深受上天宠爱,她性格从容淡定,有仇必报,她拥有令所有南疆的人或虫或鬼都惧怕不已的九昧真火,轻易将他们之间的平静打破,她太神秘了,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对她打量揣摩…
于是那些门派子弟纷纷跟她保持着一种很远的距离,不停地用眼睛探索她,好似这么看着便能看出她的修为。
戒心并未理会这些无关人等,她瞧见了台下的傅剑,注意到了他那异常的脸色,赶忙一个翻身,站定后,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奇怪的问一剑:“不烫,没发烧,那这是怎么了?”
一剑没有像往常那般抱着他的剑,而是跨在腰间,剑身不停的颤抖,极其兴奋,一剑右手按住剑柄这才没让它出鞘。
“不知道,可能是担心你。”
一剑有些不自然的回了这么一句。
这时傅剑恍惚的望着她,晃晃头,回了神,他眼底那抹苦涩此刻被他藏到了眼底深处,已不见丝毫端倪,他嘴唇微微勾起来,似乎恢复了往日那副高冷的模样,“师姐,我没事。”
戒心却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是么,你们两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傅剑牵起她的手,“有么,有的话也是被你的九昧真火吓到了,师姐,你怎么从未跟我说过这点呢。”
果不其然,傅剑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戒心尴尬的笑笑,“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拿出来说,不过是机缘巧合下得来的,你若想知道,我回去再同你细说。还有啊,从现在开始直到咱们离开天蛊阁,你先别喊我师姐了,我刚刚跟他们说我是散修,演戏演到底,散修可没有师弟。”
傅剑:“那我唤你…”
戒心想也没想,黑色纯真的眼眸一弯,脱口而出,“唤我阿伶好了。”
说完傅剑的瞳孔狠狠地震了一下,一股莫名复杂的感觉从脚底一鼓作气冲到了大脑,而后…
砰!炸开!无数根细密的针在他狭窄的血管之中横冲直撞,让他痛的几乎快要呻吟出声。
那双纯真善良的眼睛,那张多年亦如往昔的脸庞,一下子勾出了他心底潜藏的记忆。
阿伶,阿伶,她是阿伶,即使失忆,也依旧知道她是阿伶
戒心见他一副复杂不已的模样,却是有些反应迟钝,“阿伶…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突然,她想起来了,震惊的看向傅剑,“阿伶不就是你之前一直找的那个女人?”
傅剑望着她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思绪复杂成一团乱麻,“是,一直在找。”
不过…早就找到了,但,她却已经忘了我。
戒心终于从他那深沉的眸子中瞧出了一丝痛苦,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后,登时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巴撕了,师弟对阿伶如此讳莫如深,肯定跟她关系匪浅,方才墨北问你名字之时,你随便起一个什么名字不好,怎的非要带‘伶’呢,不知那阿伶对师弟多么重要么,你还偏勾起人家的伤心事,唉…
“呵呵呵,阿伶既是你熟人,那这名字便不好再用来唤我了,还是继续唤我师姐好了。”
傅剑却很是坚定,一副不改口的模样,“阿伶,以后都是阿伶。”
啊,看来阿伶这个人是师弟的敏感点,不能随便碰,戒心看着他越发深沉的眸色,生怕激的他疯了,于是赶紧安抚道,“阿伶,对,阿伶,恩…挺好的。”
侠客声音冷淡:“你太敷衍了。”
戒心额角三条黑线,侠客都看出来了?那师弟肯定也能看出来啊,她的演技这么差的吗?
于是乎,戒心在这几天之内不是护国寺弟子戒心,成了散修君伶。
当晚,天蛊阁阁主举办了一场宴会,大请第一轮比赛的胜利者以及各派掌门赴宴,他们三人也在列。
夜晚的大殿宏伟宽阔,几十颗夜明珠将殿内照的亮如白昼,各桌摆放着纯金镶宝石的酒盘器皿,在夜明珠莹润的光泽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辉,十几名美貌的奴婢身着柔软的白色纱衣,轻盈的在场内为在场的宾客倒酒,酒香醇厚,盈满大殿。
当真是好一副纸醉金迷、奢靡浮华的人世景。
戒心三人的位置在中间,入座之后见此富庶之景,开眼之余,心下没忍住,情不自禁地拿天蛊阁这金碧辉煌气派霸气的大殿跟自家护国寺对比了一下,对比之后的结果让她微微挫败。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家那座建在破山头上的破寺庙都是拿不出手的,甚至连天蛊阁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其她家护国寺之所以那般穷破,完全是有原因的。
第一代护国寺住持,建立护国寺之后,曾留下一道规矩,护国寺各代住持以及弟子需得清净修行,不得向信徒主动索取香火,助人不可收取报酬,日常开销只能来源于信徒的主动捐赠,另外前殿内佛祖的金身需得每年镀一次金粉,保其宝相庄严。
于是乎,进少出多,护国寺便从那第一代穷到了现在,可谓是,一穷到底,从来都没富过。
如果有人问他们护国寺的弟子,看到对门清心观那规整高雅的厢房门墙羡不羡慕,看到其他名声不如他们的小寺庙香火钱收到手软眼不眼红,天天住下雨漏水的房子,日日吃没有油星的素菜枯不枯燥…
那回答必然是肯定的。
但,住持师傅,各位师兄却从未违背第一代住持的规矩,她,也从未动过投机取巧的心思。
穷便穷,穷有何惧,可惧的是心无信仰,身无清静,灵台不纯,护国寺几百年来践行了普济众生这一点,是因,众生有情,尊护国寺为天下第一寺,是果。
天蛊阁有钱,可那钱全是从弟子身上收巨额学费,从帮人中收取天价报酬、贩卖蛊虫所来,跟他护国寺境界相去甚远。
所以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可介怀的,于是戒心全乎释然了。
酒席之上很是枯燥,掌门一辈排列在前,他们年轻一辈排列在后,墨北、牧云不知为何没来,其余人全数到齐。
南疆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门派之间互相熟悉,掌门们谈论今日比赛的情况,吹捧你派弟子优秀,年轻一辈有样学样互相恭维,并道明日第二轮请对方手下留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就连傅剑、一剑大侠都有女弟子前来搭讪,虽是脸红着来,脸白着走…可到底有人搭理。
不同戒心,从落座之后便没人跟她说过一句话。
但席间,却是有不少人一直偷偷看她。
直到舞姬跳完一手热情火辣的南疆舞蹈之后,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瞥她,幸亏戒心心理素质异常坚硬,很是淡然的将席间饭菜一扫而光,说实话,天蛊阁这群人虽然对她抱有敌意,但是厨子做菜还是很绝的。
嗝…
一不小心吃撑了。
天蛊阁阁主坐在最上面,闻声,朝她看了过去,威严的面庞不怒自威,“君小友。”
众人诧异又惊讶,天蛊阁阁主向来严肃,不苟言辞,而且,极其看不起那些散修,说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就是这样一个鄙视散修的大派阁主,此刻竟是主动跟那籍籍无名的散修说话。
戒心正低着头吃一道甜点,这甜点柔嫩多水,甜而不腻,极其爽口,吃的她真是心情愉悦。
众人见戒心竟头也不抬,只顾专心消灭手中的甜点,反而把天蛊阁阁主晾在一边,登时觉得这散修简直是胆大包天。
天蛊阁阁主脸上那为数不多的和颜悦色骤然消失不见,周身的气压变低,但他又耐心的提高音量喊了一遍,“君小友。”
这次戒心听到了,只不过‘君小友’,谁是君小友,反正她不认识,于是依旧头也不抬,将那一盘甜点扫荡干净,同时拿起了一颗草莓,打算来点饭后甜点。
“君伶!”
这次天蛊阁阁主的气压低到都快化成实质了,声音之中掺杂着怒气,众人纷纷不敢出言。
戒心听到君伶二字,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喊自己,抬起头,只见所有人都一脸难以表述的表情看着她,戒心顶着嘴角的一颗甜点残渣,道:“阁主在喊我?”
天蛊阁阁主冷哼一声,“原来君小友不是聋子,老夫喊你三遍,现在才回应,不是聋子,那便是对老夫有意见了,是么。”
戒心一挑眉,“我为何要对你有意见,我与你又不熟。”
天蛊阁阁主气结,那严肃古板的脸都绷紧了几分,“君小友不愧是九昧真火之主,这般狂妄,不知,君小友修炼的是何种玄术,小鬼、蛊虫还是符咒、武功?”
戒心心里暗自一声冷笑——怪不得纡尊降贵同她讲话,感情是想打听她的底细。
戒心嘴角一勾,心生一计,坦荡道,“实不相瞒,在下修的是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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