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宋远桥搀扶着双目聚光的太师于左侧,他们身后数列或红色或紫色官服的官员,声声附和;
而右侧,唯有太后的几名心腹还在负隅顽抗,为宁远侯府开脱,可对方太过声势浩大,这小小的反抗,还不如碎石扔进水里反应大。
太后脸色疲惫,“住口。”
当即,所有人都禁了声,一同看向太后。
太师的拐杖敲击地面掷地有声,“太后,万万不要忘记先帝之托。”
太后咬牙:“哀家永不敢忘先帝稳固江山之托。”
太师微微咳嗽一声,看起来好不苍老,可那双眼睛却是咄咄逼人:“傅武傅珮两人谋害皇帝其罪当诛,太后一再拖延处斩之事,恐乱社稷,如今边疆已有战乱之兆,当务之急乃是速速发兵镇压。”
太后一惊险些从凤椅上站起来,勉强才保持了镇定可那微微不安的神态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弱势:“哀家怎么没收到消息?”
“那便要问您了?草民一届山野村夫都收到了风声,您身为一国太后,竟毫无察觉,若不是宋丞相及时请我出山,岂非大军压境,太后才肯肃清宁远侯府满门?再派兵奔赴边疆?届时只怕出兵也为时已晚,金陵朝百年霸业早已落入蛮荒之徒手中!先帝生前为扩张版图何等殚精竭虑,假若看到那一幕,必定气的从皇陵之中爬出来!”
这话句句在理,句句都捡着肺管子狠劲儿地戳,太师虽死板,可人脉广,他说的话必定不假,如此,边疆肯定已经乱了。
如此,太后就是有心为了女儿的婚事帮傅剑拖延,现在也不能了,儿女情长跟整个朝堂,情情爱爱与权势比起来,微不足道。
太后拍桌:“来人!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即刻将傅武傅珮当街处斩!”
“太后英明!”左侧所有以太师宋远桥为首的臣子跪了一地,右侧那些方才为宁远侯府开脱的臣子瞬间安静如鸡。
太师脸色不见缓和,依旧严肃且一股教育人的口气:“太后决断明确,草民拜服,可谋害皇上罪当株连九族,太后不如一起将整个宁远侯府都发落了,省的日后落人口实。”
太后一口拒绝:“太师有所不知,哀家早已将施淇公主许配给了傅剑,下月便能完婚。”
宋远桥对太师轻轻点头,示意此事不假,太师不依不挠:“这么巧?如此说来,傅剑便是皇家的驸马了,他可免去罪责,可其余人等可不是皇家的人,太后还是公平处置得好。”
太师乃帝师,皇帝都得尊敬着,说话便习惯带着一股子发布命令地高人一等的傲气,太后在后宫一手遮天,自先帝去后,再也没被人这样命令过,心里好不舒服,当即便要反驳。
“太后娘娘,微臣以为太师所言极是。”
太后对宋远桥还算有好感,“哦?那你说说。”
太师示意他解释,宋远桥这才道:“斩首傅武傅珮后,想必太后娘娘便该派兵去镇压边疆,金陵朝虽说重武轻文,可真正能镇压边疆的不过宁远侯府与沈府而已,如今宁远侯府只剩下一位宁小侯爷,按您所说下月他要与施淇公主完婚,此时自是不能撇下公主,那么便只剩沈府能当此大任了。可是娘娘,这沈府先前因宁远侯府死了一个女儿,沈将军也因此官降一级,微臣以为,用将当安其心。”
太后沉思了许久,宋远桥便没再说话,方才咄咄逼人的太师也静静等着。
朝堂之争最终以太后妥协落幕。
宁远侯府,最终只有傅剑能名正言顺的活下来。
宁远侯府满门两百九十二人,被处死的那天,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包成了大粽子,从斩台上看去,密密麻麻一片黑黝黝的人头。
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鲜血流成了河,好多老弱妇孺都不忍心的别过了眼去,无数汉子哽咽留下了热泪。
宁远侯府保家卫国数十载,还是死在了皇家刀下。
狡兔死走狗烹,权势中心里,没人能永远高高在上权势永固,就连皇家,不也是一代代厮杀,一次次改朝换代么?
宁远侯府门前的金匾被扔在了街上,一人一脚,早已看不清当初那威风凛凛的几个字,大门红漆斑驳,围墙早已被拆除,昔日里门庭若市的侯府,不过才一月,早已被杂草侵盖。
时间很快来到了长公主施淇与傅剑大婚那日,婚姻并未如期举行,傅剑自请跟随升了官的沈大将军沈聪去了边疆,以前锋的身份。
沈聪记恨宁远侯府,今后傅剑在他手底下,必定没有好果子,更何况他如今是罪人之后,又军衔微末,没人知道傅剑为什么放着养尊处优的驸马不当,非得跑去沈聪手下受罪。
施淇公主盼了好久的婚事推迟了,为此伤心的三天没吃的下饭,眼睛都哭肿了一圈,没法见人,太后为此大发雷霆,最后只能说两人先以夫妻名义对外,至于婚礼,等傅剑回来再补。
所以傅剑也算是正儿八经的驸马爷了,施淇公主这才心情好了些,肯进食了。
赤鸾偷了戒心的一魂一魄之后便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了一处安逸舒适的小院子,开始给戒心不停的修补魂魄。
他灵力充沛,一个月下来这才没力尽人亡,可每日这么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灵力效果很是小,如今他灵力眼见便要枯竭,戒心原本小小的两团魂魄却只是从一个指甲盖变成了两个指甲盖大小,可以说毫无进展,更令人着急的是,魂魄原本还有一些光,如今不知怎的,越发暗淡,似乎有立刻消散的趋势。
赤鸾坐不住了,当即想起云中阁有一处血泉,可以用人血养魂。
但是戒心魂魄虚弱万不能坚持舟车劳顿,于是赤鸾当即决定在院子里造一处血泉。
之后的一年,京城神秘失踪了上千人,任凭衙役官差满城寻找,就是找不到半个影子,一时间,满城人人自危,白日也不敢出门。
直到第二年,才没有出现过有人失踪的事,人们这才安心了一些,重新生活起来。
第二年冬天,赤鸾看着床上那个面容普通的‘人’,说是人,也不是,半人半鬼吧,身子虚虚实实地,身上没有伤口,却从内而外一股子邪恶的血腥之气。
赤鸾冷冷的站在床前:“你是谁?戒心呢?”
床上的女孩睁开了眼,跟戒心清冷的长相完全不同,她生了一张甜美至极的脸蛋,看着赤鸾的目光依恋而又乖巧,她笑着亲昵的喊道:“阿鸾~”
整个屋子在赤鸾的怒气之下灰飞烟灭。
他搞错了,这个魂魄根本不是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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