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给我一串最大的,是三文钱么?”有人问货郎要了一串冰糖葫芦,语气里带着嗫嚅,正打算给钱,而她局促的样子让货郎眼睛一亮,对方觉得这个姑娘是个软柿子,好占便宜,便伸出了五个手指,“如今不止这个价了,得要五文钱了。”
“喔……我很久没有出来了,不知道行情了……”
“姑娘年纪小小,还是少一个人出来,这外面坏人多的很,这些年来很多姑娘都莫名失踪了,你长得那么好看,还是早早嫁人的话,要是被恶徒惦记上了,可就遭殃了!”货郎好言提醒着,拿出一串最小的冰糖葫芦,上边的糖浆已经干裂,看起来已经不新鲜了。
“大伯,多谢你的好意了。”市侩的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有人当是关心体贴,信任了对方。
初冬抬头看着跑在前面还没有玩尽兴的两人,皱起了眉头,她这时想的是:如果卫初晴在这边,那么这个无良的货郎必然会遭到一顿打击。那么有人就不用被骗了。
“这是五文钱,你拿好……诶!恩公,你怎么拦着我?”娉妗手上的五个铜板,并没有落入货郎的手里,她讶然地问着初冬。
“他在骗你。”初冬冷冷盯着货郎,硬生生地吐了四个字。货郎目光闪烁,赶紧从把子上抽出三串冰糖葫芦塞给娉妗,眯着眼睛善笑道:“姑娘,我看你面善,便多送你几串,那个你们慢吃哈!”他说完转身就跑,还不断地撸。着脑门上的冷汗,生怕对方会追上来,连钱也不打算要了。
无良商贩对危险的察觉很敏感,他已经嗅到了初冬身上的血怒气息,如果他不装傻充愣,而是狡辩的话,很难安全地走出这条街了吧!亏了几串冰糖葫芦算他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走错了街道,遇到了横人。
“我不吃这个,你拿着。”初冬把冰糖葫芦塞给了娉妗,目光从她手指上划过,伸手轻轻碰了下对方大拇指的指腹,然后凝滞了眼色,默默地收回了手。
娉妗只感觉指腹被触摸了下,像是有只滑滑的蚕宝宝在她手指上滚了滚,又慢吞吞地爬走了。
“恩公,多谢你了。”她已经知道了货郎在骗自己,而一直不理睬自己的人却出面揭穿对方的谎言,她内心欣慰,初冬没有不理自己。
“别相信这些人的话。”初冬说完了这句话,大步朝前走去,她这时已经没有耐心了,打算抓回前边跑闹戏耍的两个家伙。
可她还没有去逮人,婧婧已经拿着破烂的纸鸢慌急地跑过来,巴巴地问道:“小无耻不见了,她没有追上我,你有没有看见她?”
她嘴里的小无耻便是指卫初晴,这是从刚才卫初晴又对某人玩猥琐,得到的昵称。婧婧跟小无耻跑进巷子里,出来以后,在茫茫人海中再也看不见那个不要脸的人了。
她叫了一路都得不到回应,心想不对头,急忙赶了回来与初冬接头,看看人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可初冬也是在找这个不要脸的人,两人一碰面就知道事态不对了,卫初晴凭空消失,到底是被人劫走了还是自己上哪贪玩去了?
这个头痛的人总是惹来一堆让人心烦的事。婧婧与初冬分两路寻找,约定好如果东西南北街都找不到人,便回王府通知王爷。
初冬在东南两条街上找人,身边带着娉妗有些不太方便,便将对方安置在了茶馆,她的脚力好,身法快,很快便能搜寻两条街。不过半个时辰,她又返回了茶馆,寻找无果,她打算回王府向淳于澈告罪。
“你说什么?刚才的姑娘走了?跟了什么人走?”好好坐在里边的人,怎的就不见了?初冬抓着伙计问话,眉眼本是清明,看似无害单纯,可看着人的时候,就像睥睨一切的神,感受到她眼里的煞气,伙计颤颤抖抖的说道:“小的就看到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对那位姑娘说了几句话,貌似是什么“姑娘要等的人,就在我家少爷的府上。”然后那姑娘很是欢喜地跟着去了。”
“什么府?”
“京兆尹陈大人的府邸,那陈少爷与户部尚书的公子交好,姑娘,你还是三思为妙……喔!当小的没说……女侠你慢走。”伙计知道那个陈少爷不是个好玩意儿,好言相劝着初冬,莫要招惹这些官家子弟,可对方不领情,把他甩出了房间,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世上有很多人在别人即将不幸的时候冷眼旁观,在别人落得凄惨下场的时候来同情叹息,既讽刺又苍凉。为什么他们那么懦弱?不会真心地去救人,只会唏嘘别人的悲痛。
既然自顾不暇,那就自私个透顶,何必假惺惺做出虚伪的嘴脸?真实那么难以寻到么?
初冬看过最可怕的人心,最龌龊的场面,心早已麻木了,可此刻又忍不住酸涩。她又很久没有怎么难受过了,比吃一筐梅子还要酸胀,此刻对世情更是厌弃了。
“你们这群傻逼,把我带到戏台做什么?这里边有人要成婚了么?难道你们帮主要娶帮主夫人了?请我来喝喜酒?”
卫初晴此刻正在城南处的一座大花园里,在戏台门前转悠着,对着身边的丐帮弟子说笑着。
“大小姐,你对俺们说话粗俗一些没大碍,要是待会儿帮主出来了,你稍微矜持一下可以么?”左俭德不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可听着一点都不文雅,换做傻瓜二字比较恰当,合适她的形象。
“呦呵!今儿个你们帮主不忙么?特意请我过来,如果只是为了请我吃饭什么,以表达对我的谢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先回家了。”卫初晴撩着马尾辫,说得潇洒帅气。
左俭德与一众丐帮弟子尽都默然了,心里一致地感慨道:这真是个奇女子啊!论不要脸,他们自叹弗如。
“喔?乖徒儿,你替师傅做了什么好事?可以让为师向你表达谢意?”戏台的大红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怪痞的女乞丐,头上扎着一把乱发,精致的鹅蛋脸一尘不染,白皙光滑,美艳的五官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展露着芳华。
“师父父,刚才定然是听错了,徒儿是特意前来拜见的,奉上一片孝心。”卫初晴在胸口比了一个爱心,送给了对方,随后小嘴对着空气嘬了一口,甩了个飞吻过去,这就是她真挚的礼物了。
左俭德搓着双臂,看着这样的情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大小姐已经把无耻炼得炉火纯青了,也不知帮主能不能压得过她?
“好徒儿,你那么有孝心,为师很欣慰啊!今日为师想与你行个拜师礼,上回太仓促了,为师连个红包都没有给你,这次一并补上吧!”苍琊背负双手,靠近着卫初晴,她的腰腹露在衣服外,透着小麦色,紧致的肌肉透着诱人的味道。
“那个,师父父,徒儿今日约了朋友了,拜师礼什么的,咱们改日再行吧!徒儿,想先回去……诶……师父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卫初晴看对方挨近,急忙后退,可她越退,对方便越近,她慌张了,努力装着镇定,对着苍琊拱着双手,恭顺地说道:“师父父,如果你想要徒儿替你办事儿,大可以说出来,徒儿会尽全力替你做到。”所以别再逼她了,不然会出意外的。
她的鼻尖都可以触到对方的下巴了,身体朝后仰成一道弧形,再下去,她就可以翻个空心跟斗耍猴戏了。
“好徒儿,师父父怎么会让你冒险呢?那些刀山火海,伤天害理的事儿,为师不会让你做的。为师会让你做件积德的事,修个善缘。”苍琊抓住她的肩头,身子后退一步,板正了对方的身子,随后掸着肩头上的灰尘,似乎在安慰。
“善缘?积德?师父父要徒儿做什么好事?”卫初晴一头雾水,她坏事做多了,忽然做好事,有点儿不适应。
“乖徒儿,去替为师勾搭一个女人。”苍琊搂着她的脖子,亲热地说道。
“啊?勾搭女人?师父父,你高看徒儿了,这种事你亲自出马比徒儿有效得多。我要是有撩妹的本事,早就坐拥美色,独霸红粉帐了,还用得着被小妞算计,痛揍,责骂。”卫初晴觉得这件好事太考验个人经验,她什么也不如苍琊,对方怎么不自己挂帅上阵,派她一个喽啰兵去打关系,是不是用错战术了?
“你比我更合适,这脸蛋还算不差,打扮一下,也能扮个风流人物。”苍琊掐掐她圆润的两腮,感觉像荔枝肉一般柔嫩,不由用了点力,摸着对方的骨相,其实卫初晴如果瘦一些,脸蛋,子会更有风味,如今尚差了气候。
“嗳!为什么是我呢?”卫初晴泄气地垂着脑袋,她好想拒绝啊!
“乖徒儿,待会儿好好搭戏呦!不要中途逃跑喔!不然为师改日去你的店铺登门拜访,诶!听说徒儿是开玉器铺的,咱们丐帮的弟子也很想见识一番。”
“师父,徒儿忽而觉得这种涉及儿女情长的事儿,必然需要一个情怀高尚的人去完成,此事非我莫属了。”卫初晴默哀自己的节操,信誓旦旦地对着苍琊打着保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