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冷冷地掀唇,手里的箭射了出去,咻地一声穿过了苍琊的劲窝,刮断了她肩头上的布袋带子。布袋落地,洒了一大堆的干果,莲子红枣桂圆还有肉脯,这不是大小姐送她的拜师礼么?
“师傅……”大小姐不舍地唤了她一声,想要追上去与她告别,又垂下了脑袋,有些丧气地低喃道:“你明明是好人,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坏?诶……你,你回来是为了我罢……”
苍琊似乎是没有听到,可是离着大小姐最近的明钰听得很清楚。
是啊!苍琊从前处处算计这个徒弟,先是把她丢下楼,又威逼利诱让徒弟去勾搭有夫之妇,后来还要徒弟替自己追女人,还与徒弟狼狈为奸做采花大盗,这个师傅很不地道,专门把徒弟往歪路上带,一点儿都没有为人师表的自觉。
“不许让犯人走!你们给我上去!”宁温舒见放箭够不成苍琊的威胁,命令官兵们去合围。
官兵们围了上去。大小姐拦着明钰再次的出手,对宁温舒手下的虾兵蟹将倒没在意。
“你你给我上来!”
“不嘛!不嘛!”
明钰听着她嗓音不对,很敷衍地念叨了句:“我打你了。”
大小姐还要耍赖,忽而身子一弓,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
明钰这时下马去看她的脸色,也不顾人多嘴杂,把大小姐抱在怀里柔柔地安慰道:“我说说罢了,不打你,你别动气。”
大小姐咳出了血沫子,还是像个肺痨病患似的喘着大气。明钰紧张了,看她容色依旧很好,那双眼睛还是清亮得像汪温泉,不由纳闷她怎么会这样?
“我们回家罢。”大小姐蹭着他,缓和着发冷的身子。
“好。”明钰不再管苍琊了,最重要的是这个把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女人。
他抱起大小姐上了马,而苍琊那里发生了情况。
“那是什么鸟?”大小姐指着天空。
夜色本就浓重,现在更是没有一丝亮光。那些如鸦翼般黑压压的物什并非是鸟,而是蓝营的神机队。
“师傅!”大小姐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你别过去。”明钰也下了马,拉住那只流露着孺慕之情的小母猫。
“你要救她!她是你大师姐。”大小姐焦急地抓着他袖子恳求道。她眼里泪光点点,眼波一动便能溢出水来。
“我都是为了她才挨饿受罪,不能白费……不能前功尽弃……”大小姐捂着眼睛,狠狠地把眼泪压回眼眶。
“你别急,看她怎么选择。”明钰紧紧箍住大小姐漠视着苍琊的险境。
苍琊自是斗不过这些蓝营的神机队,虽说来的只有一百二十人,可比宁温舒手下的二百弓箭手有能耐多了。
只见村口的小树林上空排列着十队弓箭手,他们犹如穿梭在黑暗里的蝙蝠,有着敏锐的视觉与凶猛的攻击力。今夜无星无月。灰蓝色的天空盘旋着一团团乌云,仿佛是从树里钻出来的厉鬼孤魂。
“怎么选择?她回去也是死。”大小姐见那些长箭如飞蝗一样包围着苍琊想起了那日在桃花园也是同样的情形,不由惊痛。她不是个冷静自持的女人,她疯狂起来就什么也不管了。
“你已经替她做了很多,何必如此?这是她自己要回来的。你给我清醒些!”明钰知道大小姐的个性,此刻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不知羞耻。”宁温舒看得眼红。他身边的燕平西觉得这个钦差大人怎地阴阳怪气的?
“哼!”宁温舒沉郁着脸色,从官兵手里取过大小姐丢下的那把剑。
大小姐正在明钰怀里抓狂,已经挣出了一身热汗,实在憋不下去了,她气恼地踩着他的脚背:“你怎么那么没有义气!一点儿也不够意思!”
明钰揪着她耳朵,告诫道:“你除了陪她一块死,拖累一大群人,还能做什么!你这算什么义气?舍生取义,你这个奸商是想要血本无归么?这件事不能意气用事。”
“谁是奸商了!不跟你说这个!我要去救她,就算死了也是个勇士。”
“本事不够还想逞英雄!你这个瓜子仁脑子!你再一意孤行,自作主张,我就把你……”
“你要先弄死我?”大小姐的小脸皱成了菊花,偏头过去道:“你太坏了,我不给你生孩子了。”
“胡说什么?”明钰强自按耐暴躁的情绪,把她摁在怀里。
大小姐闷闷地在他胸口絮絮叨叨着,最后狠狠咬了他一口,她恨极了。
“你个没种的家伙……我费尽心机为你得了个种子,你居然要弄死我,你不是人!我不要孩子了,反正我也活不长了,留她伶俜一人多可怜啊!我要带她走。”
“你说我什么?”明钰恶狠狠地咬着她的耳朵尖。
“真话不说二遍!难怪你那么不行,让我守活寡,原来是个懦……”大小姐把最后一个字含在嘴里呷了呷,然后不要命地附在他耳边嚼了出来。
轰!明钰最后的忍耐被她一挑再挑,终于不存在了。
“你跟我过来。”明钰不顾如狼似虎般窥视着自己的宁温舒,把大小姐带到了人群外,不久,他们已经看不到苍琊殊死搏斗的场面,而是来到了一处马厩。
“你个死人,你臭不要脸……”大小姐被压在稻草堆上遭受着狂风暴雨的洗刷,她的上衣被推到了胸口,那对酥,乳遭受着揉捏,她羞愤地捶着身上那个侵犯自己的家伙。
“你当初不就想我这样对你么?口是心非什么!让你守活寡,好啊!一齐补上好不好?”明钰的嗓音微微起了些变化,让大小姐露出了些惭愧之色。
是啊!她以前贪恋着他的美貌,这世上只有他一个天生媚骨的人,对大小姐来说就是一颗春药诱惑无比。
“不不,我……我没这样写,你弄反了……”检讨书里不是这样的内容!本小姐才是总攻大人!是你臣服我才对!大小姐急着辩解,不过小嘴立马被另一张檀口含住了。
**之火登时烧灼着二人的理智,也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淋漓畅快。他们焦虑,他们心急如焚,他们都在宣泄着自己的苦闷,所以拼了命地在对方身上找着慰籍。
大小姐的指尖触到一片温软的肌肤,不由惬意地吐出一口绵长的叹息,然后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包容着对方。
明钰见身下的人主动了,放缓了动作,只是让她不断在自己耳边哭泣着,到了最后她已经缴械投降像只小猫儿缩在他怀里睁着朦胧的眼睛犯痴。
癫狂了数回,大小姐的胸脯像是绘了一幅牡丹图,她朦胧着双眼无辜地伸手捂住牡丹图里两枚花蕊,过了一会儿忽而抓了把身下的稻草抽了抽挨着自己的明钰。
“你太卑鄙了!你快把衣服给我!”大小姐光溜着上身根本无处可逃。
“再不听话,就这样子把你关在家里。”明钰奔波了三日,一路上担忧焦虑惊怒害怕,这份痛苦更甚于他从前的噩梦。有些东西得到了就容不得放弃,他怎么能让这只小猫横死家门外。
“你真的愈加坏了。”大小姐趴在他身上,肚子里的气已经消了,只是懒洋洋地咕哝一句。
“跟我回家。”明钰梳理着发鬓戴着抹额环。
大小姐抱着胸一脸窘迫地点点头。
非要被剥光了衣裳才老实。明钰把她扒拉进怀里,扫着被他撕成碎片的布料,把自己的中衣给大小姐围上。
“你刚才是不是特别生气?”大小姐感觉刚才明钰就像只恶狗,差点把她咬死。
“谁听你瞎扯。”明钰佯作不在意,把自己的衣裳穿得严实,高高的立领把他的脖颈修饰得愈加修长。
“小宝贝,不生气了,我刚才是想气你的,别上我的当,不管你是长怎么样子我都会疼爱你。”大小姐讨好地跪在他的膝盖上环住他的腰。
“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我早知道了。”明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大小姐又露出了笑眼。她亲了亲军师大人的手,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未几,大小姐在明钰的监视下再次回到了村口,苍琊仍旧在突破着重围,围观的百姓没一个敢回家睡安稳觉,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官兵捉贼的场景看下去。
“绾绾,你不能救她,即便你狠得下心对自己无情也不要辜负你师傅的委托。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罢?”明钰观着战局,这回放软了口气给大小姐分析事情的轻重。
大小姐羞愧地说不出话。师傅把帮主之位传给她便是把数以万计的丐帮弟子的性命交待给她了。
她可以舍生取义,可以不要孩子,也可以不顾卫府上下奴仆,更可以刻恩寡义对淳于澈见死不救。
但是她要是不顾一切与师傅同生共死,那便要负尽整个帮派的人,这个罪责她生生世世也还不清,简直就是造孽!
“勇士之所以为世人敬仰崇拜,是由于他担起了多数人的生死。你有颗火热的心,一个人若是自私自利又怎能待人热烈如火,这就是我为何中意你的缘由。”明钰拥着她怜惜地吻着她的发鬓,他没有看错她,这是个勇敢的女孩。
“一边是刀光血影,一边是如花美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尖酸的戏谑插在两人之间。
明钰与大小姐都朝同一个方向望着后面。
“打扰二位的风花雪月了么?”宁温舒挂着邪妄的笑容。
这个钦差大人生得俊美不过却有副女人般的蛇蝎心肠。
“别理他。”明钰把大小姐的脑袋拨了回去,再也不想看身后人第二眼。
“他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哪里都很欠。”大小姐嘀咕道。
“放着至亲至爱的师傅不管,倒是与小情郎如胶似漆,卫大小姐你果真是个薄情女子。那日在花神庙里你被群芳团簇真真羡煞了旁人,想不到她们待你如珠玉,你却弃她们如蔽履。”
宁温舒酸溜溜地说道。
“你给我滚。”明钰喝了一声。
“本大人是钦差大臣,受命于天子,除了陛下无人可以对我颐指气使。”宁温舒盯着大小姐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卫大小姐,你看你师傅已经走投无路了,不过是困兽之斗。”宁温舒倒也不是危言耸听,大小姐早就看到了战局,已经揪紧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