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觉得我顾祈晟会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舔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好一个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梁晗站在顾祈晟面前,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大街上,难堪至极,浑身冻得发抖,而顾祈晟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就是刀子,一点点的将她的自尊和骄傲凌迟。
她低着头,单薄的背脊挺直,哑着嗓子问他:“你为什么救我?如果不是心里还有我,你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订婚礼救我?”
如果不是他义无反顾的救她,她不会让自己过来自取其辱,如果不是他给了她希望,她不会丢掉自己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过来求他回头!
他看着她把自己给毁了,还残忍的在上面落井下石!
梁晗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一开口,声音嘶哑的吓人,像是八旬老妪,却还是努力的扯了嘴角:“我从来……从来没把你当成一条狗,你救我,是因为你心里有我对不对?你只是生我的气,生气我太任性,太不把我们的婚姻当回事……”
她努力的帮顾祈晟找着各种理由,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冷淡,看着她的眼神犹如局外人一般,竟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看到你出事,下意识就跳了下去,就跟人眼睛掉沙子会下意识闭眼,跌倒在地时会迅速伸手扶地。”
“是身体的肌肉反应,跟脑子没有任何牵扯,梁晗,能不能别再自作多情,这些只能证明一件事,”他拄着拐杖,身子微微靠墙,高大的身子在梁晗身上覆下一片阴影:“那就是我以前究竟有多愚蠢,将你的安危刻在了骨子里,以至于现在还能做出下意识反应。”
梁晗最后一丝残余的希望被顾祈晟一把捏破,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放进了一台绞肉机,将她的心口搅的一塌糊涂。
良久,她才轻笑一声,声音浅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彻底散的干干净净:“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顾祈晟看着她踉踉跄跄离开,冷淡的面上一片幽深。
“顾总还真是绝情,看梁小姐这模样,恐怕是被你伤透了心吧?”
奚滕卫从一旁走过来,两只手还小幅度的拍掌,眼里兴味颇浓。
顾祈晟将视线从梁晗身上收回来,并不看奚滕卫,拄着拐起身,身上的病号服衣袖被他挽了一截上去,动作之间露出精瘦的小臂和上面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这难道不是奚总您也想看到的?”
奚滕卫并没有因为他的顶撞生气,甩了甩手,走到他面前,盯着他在光下略微成浅色的瞳孔,半晌突兀的扯了唇笑了出来:“顾总确实很识实务……只是不知道,你这识时务是真的识相,还是装出来给我看的?”
顾祈晟和奚滕卫对视,两人眼里的算计跟防备不带半分掩饰,坦率的很。
“那奚总,您希望我是真的?还是演的?”
这个问题又被抛了回来,奚滕卫眼神微闪,对顾祈晟,他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可是,顾浩达瘫痪,顾祈晟是唯一继承人,而顾家在海外的产业现如今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这次……恐怕还真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不管你是真的,还是演的,只要你跟楠楠结婚,其他的,我不关心。”
奚滕卫退开两步:“顾祈晟,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想要利用奚家帮顾家脱离困境,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娶了楠楠,不要给我搞什么花样,否则你可拿不到可以救顾家产业的资金。”
他说完冷哼一声,往病房里走,三月的青市,颇有些春寒陡峭,哪怕站在太阳底下仍旧冷的慌。
“楠楠醒了,你别在外面耽搁太久,早点回去陪她,这是你欠她的!”
等奚滕卫彻底走了后,不远处拿着报纸遮脸的男人这才将报纸放下来,露出了方才被遮的严严实实的真容,大步朝顾祈晟过来。
“顾总,奚滕卫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咱们的计划要不要提前终止?”
韩秘书上前扶了顾祈晟一把,奚滕卫最近行事小心了许多,恐怕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站的太久,左脚受伤的部位隐隐的开始有刺痛感,被韩秘书扶着往旁边坐了下来,顾祈晟冷声开口:“继续,不用管他。”
韩秘书迟疑了一秒:“可……”
顾祈晟抬头,一双琉璃色眸子像是玻璃片儿似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冰,一瞬间让韩秘书心咯噔了一下,成功的将要说的话彻底给忘了个干净。
“就算他察觉到了,可这么大一个顾家,再加上C&K集团,值得他奚滕卫冒这个险。”
“他已经上了赌桌,我就不会让他有机会下来。”
韩秘书也咬了咬牙,应了下来:“那我继续让老顾总那边的心腹接单子,顾总,国内这边,就得靠您了。”
说实话,韩秘书现在也是忐忑的很,现在国外那边都听说了老顾总瘫痪,顾家产业要进入夕阳期,股民们纷纷开始抛股。
结果顾总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公关,而且还高价回收那些被抛售的散股,甚至还不断的接大单子,行事越发的高调,这么一番操作,成功让那些股民觉得顾家夕阳产业是最大的谣言,又纷纷用比抛售更高的价去买顾家产业的股票。
就是这么极端的法子,还真让顾家撑过一段时间。
赌就赌吧,总归现在一无所有,输了也是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韩秘书匆匆从医院离开,顾祈晟才垂了眸,面上露出几分疲态。
尽管他表现得一派镇定,可是这场战,要是真的输了,他独门独户也就算了,可是跟他一起赌的韩秘书,和帮顾浩达管理国外产业的老管家,也会跟着倾家荡产。
李叔今年也快八十了,外公活着时就一直跟着,如今他被自己拉了进来,若是破产,他这个做晚辈的,万死不足以平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