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简清吟忙道。
医生点头,“还流血吗?”
简清吟摇头,“没有了。”
“那就好。”医生笑了笑,低头在记录本上记录。
“医生,”简清吟问,“我能下床吗?”
医生合上本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想下床做什么呢?”
简清吟道,“比如洗脸,刷牙什么的。”
医生点头,“当然可以,你现在不流血了,不用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了,可以适当的下床活动活动,但不要做剧烈的运动,以免动了胎气,引起先兆流产。”
这一段话有些长,简清吟瞅了季蔚然一眼,季蔚然抿唇一笑,立马化身翻译。
简清吟被他笑得脸有些红,没办法,她英文水平一般,只能简单的交流,要流利的对话,可就有些难度了。
听完季蔚然翻译的,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立马点头如捣蒜,“恩恩,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然后还不忘胜利的朝季蔚然瞟一眼,一副“你看我就说可以的嘛”的神情。
季蔚然被她傲娇的样子弄得忍不住一笑。
医生走后,简清吟立马去了洗漱间洗脸刷牙。
神清气爽出来时,季蔚然问,“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简清吟眸光闪烁了一下,“我想吃酸辣粉。”
季蔚然扶额,“菇凉,咱能适当的考虑一下这是新西兰么?”
简清吟撇嘴,“新西兰也有中餐馆的。”
季蔚然试图说服她,“早上吃酸辣的东西不太好吧?”
简清吟却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他,“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她摸了摸肚子,道,“准确的说,是你儿子想吃。”
一听到儿子这两个字,季蔚然立马就飘飘然了,他打了个响指,“ok,等我二十分钟。”然后风一样的出了门。
简清吟的笑,终于在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垮了下来。
对不起,蔚然。
……
季蔚然跑了好几家中餐馆,终于有会做酸辣粉的。
店主一边让大厨给他做,一边跟他聊天,“新西兰这边没有人吃酸辣粉,所以这边的中餐馆几乎都不做这个。”
季蔚然笑,“没有办法,我太太想吃。”
店主看他跑得一头大汗的样子,心想这真是一个心疼老婆的好男人。笑了笑,道,“太太好吃这一口?”
季蔚然点头,“嗯,她怀孕了,胃口不太好。”
“哦哦,”店主恍然,热情的道贺,“恭喜你了。”
“谢谢。”季蔚然笑得一脸灿烂。
酸辣粉终于打包好了,他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可是,当他打开病房的门时,看到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简清吟不在,洗手间里也没有人。
他出了病房,拽住一个路过的护士,“这里面的孕妇呢?”
护士道,“哦,她已经出院了。”
季蔚然脑子里轰的一下,有点懵了,“出院了?什么时候?”
护士道,“半个小时前,刚办的手续。”
季蔚然脸沉似水,简清吟,你真是好样的。
酸辣粉咚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他大步流星的下楼离开。
……
简清吟刚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酒店时,就听门咔嚓一声,季蔚然用备用门卡打开了房门,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行李箱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她以为这边应该不会有人吃酸辣粉的,即便有,要找到的话肯定也很费时间,所以她才偷偷的回到酒店收拾东西,但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季蔚然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有点害怕。
季蔚然沉着脸,一步步向她走来,“怎么,不准确给我解释一下吗?”
简清吟被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逼人气息给吓得后退了一步,“我……”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季蔚然继续逼近,最后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压迫感,“嗯?无话可说?”
简清吟低着头,声若蚊呐,“对不起。”
季蔚然冷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谁能理解当他兴冲冲的买好了她想吃的酸辣粉赶回医院时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并没有想象中开心笑着迎接他的场景时心里的感受?最可气的是,她居然就想这样偷偷的离开他,带着他的孩子,不声不响的就走掉。想到如果他晚来一步,她就这样消失了时,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还怀着身孕呢,医生都交代了要好好保胎,她竟然就这样说走就走了?
“简清吟,”他咬牙切齿,“是我太纵容你太宠着你了吗?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我……”简清吟不敢说话。
季蔚然一脚踢开了她的行李箱,脸色铁青,“该死的,你是不是又打算回去找顾商陆?”
简清吟慌忙摇头,“不,我不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就压根儿没有想过回到唯安身边。她答应了半个月后会回去跟唯安结婚,可她又不能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这样对他,对季蔚然都不公平。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谁也不跟,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离他们远远的,这样,就不会陷入两难境地。
季蔚然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简清吟,你这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做的?都是浆糊吗?难怪人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真是傻得够够的了。”他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额头,恨不得拿锤子敲醒她。
简清吟垂着头,不敢看他。
季蔚然强行挑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我问你,你打算这样一走了之,走到哪里去?n市吗?你父亲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还顾得了你?你妈住在康复中心,更加指望不上。那么,你要到哪里去?”
简清吟躲闪着他的杀人似的目光,不敢吭声。
季蔚然怒极反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随便找个地方,只要不跟我们再有瓜葛就行了?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带大?”
简清吟被他说中了心思,脸色有些尴尬。
季蔚然冷笑:“那么,我问你,你怀着身孕,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干家务,谁来帮你?等肚子大了,不方便了,谁又来照顾你?孩子生下来,户口又上到哪里?跟你姓简,还是跟我姓季?姓简的话,将来孩子大了,你怎么跟他解释他跟妈妈姓?姓季的话,你又怎么跟他交代我的去向?是跟他说我死了?还是说我们离婚了?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万一心里有问题怎么办?将来你若想再嫁,带着个拖油瓶,条件好一点的谁敢要你?条件不好的,你舍得让孩子受委屈吗?简清吟,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你怎么不多为孩子想一想,他怎么办?你真忍心他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从小就在缺失父爱的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从小就被人笑话没有爸爸吗?”
简清吟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和一句句一针见血的质问逼得彻底崩溃了。他步步紧逼,她狼狈后退,最后干脆抱着头捂着耳朵呜呜的哭了起来,心里防线轰然倒塌,心里难过自责的不行。
季蔚然说的这些,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她只想着逃离,只想着自己走了,就会解决了三人胶着的困境,可没想到,这样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连累到无辜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要跟着自己受苦。
是她太幼稚了,思考问题不全面。季蔚然骂得对,她就是太自私了,总想着自己,全然没有考虑到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迭连声的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蔚然看她哭得伤心的样子,也知道她已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心里的怒气,也就消失了大半了。他深吸一口气,一闭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再也不放开。
“傻丫头。”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你更对不起的,是自己啊。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呢?为什么躲到我的羽翼下让我来保护你呢?你明明有我可以依靠,你所担心的问题,我也可以帮你解决,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让我替你分担把一切都交给我呢?是质疑我的能力,不相信我会把事情处理得更好,还是你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不是的,不是的,”简清吟使劲的摇着头,摇得满脸都是泪水,“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只是不想伤害你……”
“傻瓜,”简清吟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凝视着她,“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流泪,我也不例外。我不知道你承诺过顾商陆什么,但从现在开始,你答应我,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简清吟垂着泪,“我只是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