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可怕的猜想在她心里弥漫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简清丽道,“帮我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过来。”
简清丽顺手就给她递了过去,随口道,“姐,今天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你不知道,当我看到爸爸被撞飞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简清吟没去听她讲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手里的手机上,迅速地搜索了一下有关血型的问题,重点是父母跟子女那块的,然后,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答案:父母都是ab血型的,生下的孩子要么是ab型,要么是a型或b型。
没有o型。
不可能是o型。
那么,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是o型的?
手机从简清吟的手里滑落,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脸色苍白无比。
简清丽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由问道,“姐,你怎么了?”
简清吟虚弱的摇头,“没事。”然后慢慢地把头埋进了双膝间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先出去吧,晚上辛苦你照顾爸爸了。”
简清丽想说姐夫今晚上守着爸爸呢,但看简清吟不想再说话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得道,“那你好好休息。”然后走出了病房。
房间门被带上的那一瞬间,简清吟的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
根据车祸现场的监控记录,再加上群众提供的车牌号码,肇事司机很快被抓捕归案。当季蔚然告诉简清吟撞他们的是苏娇娇时,简清吟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她的心里凉飕飕的,全身彻骨的寒。
她真的没有想到是苏娇娇。她知道她一向嚣张跋扈,一向目中无人,但她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车撞人。小小年纪,就这样心狠手辣目无王法,心思这样的歹毒,让人不禁后背发凉,不敢置信。
沉默半响,她道,“她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季蔚然淡淡道,“恐怕她这辈子都别想闻到高墙外的空气了。”
简清吟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他。“你是想让她……?”坐一辈子的牢?
季蔚然轻笑,声音却很冷,“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不是吗?”苏家就是再有钱,再有手段,这次也保不住她了。听说那女人刚进去的时候还大喊大叫,嚣张跋扈得很,但很快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听说自己出去无望之后,她还一度以自杀示威。不过,他又怎会让她如此轻易的死?他已经向相关部门打过招呼了,这辈子,苏娇娇都别想从牢里走出来了。而且,她这个牢,他也不会让她坐得安生,监狱里,多的是比她厉害比她能折腾的女囚,到时候,她想死,都没门。这辈子,她注定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在牢里呆着了。
至于苏家。季蔚然的眸中迸发出一种嗜血的光芒。他有的是手段让苏家灭亡。有人暗中帮忙又如何?那笔资金,他季蔚然还没放在眼里。跟他斗,也太自不量力了一点。
简清吟并不想为苏娇娇求情,虽然她觉得,这惩罚未免也太大了些,但她知道,对付这种人,不能心软。她差一点就失去了亲人。她只是有点担心唯安,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
季蔚然看她愣神的样子,轻轻地吻了吻她,“在想什么?”
简清吟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季蔚然道,“那你躺下睡会儿。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嗯。”简清吟点点头,顺从的躺下。她闭上眼睛,但睡意全无。
半响,季蔚然的声音沉沉地传来,“他不是苏唯安。”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也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
简清吟下意识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季蔚然定定地看着她,道,“顾商陆,他不是苏唯安。”
简清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呐呐地道,“你怎么知道?”
季蔚然淡淡道,“我查过他和顾夫人的dna,证实他们是母子无疑。如果他是苏唯安,又怎么会是顾夫人的儿子?”
简清吟彻底的呆住了,“怎么会这样?”顾商陆不是苏唯安?怎么可能?如果他不是唯安,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们之间的那些隐秘的事,他又怎么会一桩桩一件件那么熟悉信口拈来?
季蔚然蹙了蹙眉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以苏唯安的身份接近你,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苏唯安,他就是顾商陆。至于他为什么要冒名顶替,我也不清楚,也还在查,但目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查到他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祟。这股力量,”他看了看简清吟,“我怀疑是真正的苏唯安。”
简清吟这个时候已近乎诡异的平静,她静静地看着季蔚然,道,“也就是说,真正的苏唯安并没有死?而是躲在了背后,把顾商陆给推了出来?”
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季蔚然,因为,他没必要骗她。那么,就是顾商陆在撒谎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编造出一个整容的幌子来骗她?如果只是简单的知道她和苏唯安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倒也罢了,但她在跟他接触的过程中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没有刻意营造的虚假,而是发自内心的情感流露。好似那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上似的。那么,这些又怎么解释?
简清吟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人为的精心布置的网里,怎么也看不到出路。
“先不要想这些了,”季蔚然亲亲她的额头,“你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照顾好我们的宝宝,至于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好不好?”
“嗯。”简清吟缩进他的怀里,乖乖的闭上眼睛,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
简父在重症监护室里度过了难熬的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转进了普通病房。说是普通病房,但也是季蔚然为他安排的vip病房,享受的是医院最好的服务。让人欣慰的是,他苏醒后,医生给他检查并没有脑震荡等后遗症,只是肋骨被撞断了几根,腹腔遭到猛烈撞击导致大出血,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出院了。
知道季司令的亲家出了车祸,前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季蔚然都让医院给挡了回去,那些人连简父所住的这层楼都没有机会上。
简清吟身体好些了之后,便去看望了父亲。看到父亲虽然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但脸色已好多了,精神也很好的样子,她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如果不是父亲推她那一下子,可能此刻躺在这儿的人就是她了。
“爸,谢谢你。”她伏在床边,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尤其是查了血型之后,那种感动而又复杂的情绪就更甚了。
“傻孩子。”简父摸着她的头发,慈爱的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嘛呢?再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不要哭了。”
“就是就是,”简清丽在一旁笑嘻嘻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爸爸是有福气的人,还要跟着姐姐吃香的喝辣的呢,哪有那么容易倒下,爸爸你说是不是?”
“你这丫头,”简父哭笑不得,“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简清吟也跟着笑,但神思却开始恍惚。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清丽笑起来竟然跟爸爸一个样?而且他们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不像她,从小就被人说长得跟爹不像,跟娘也不像。妈妈也不喜欢她,在她的印象里,她几乎没给过自己几天好脸色,永远都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对清丽,却永远都笑意吟吟,温柔得让她羡慕,家务活也从来不让她干。小时候,她以为清丽是妹妹,所以母亲才格外宠她,现在看来,恐怕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想到血型的事,她的心里堵得发慌。
简父察觉到她有点失落,不由关切的问,“清吟,怎么了?”
简清吟想说没事,但不知道怎么的,出口的话却变成了,“爸,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她看了看一旁的简清丽,“清丽,你能先出去会儿吗?我有话想单独跟爸爸说。”
简清丽撇撇嘴,“哟,还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啊。”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听话的很快出去了,并贴心的给他们带上了门。
“怎么了?”简父看女儿脸色凝重的样子,不解的问。
简清吟踌躇着,忽然就脱口而出,“爸,我是在哪儿出生的?”她到底还是没能直接问出那句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来,因为她怕万一答案真的是她心目中想的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承受得住。
简父怔了怔,似乎也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按说,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神竟然飘忽了一下,然后才道,“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