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凌晨三点。
简清吟是被一阵水声突然惊醒的。她睁开朦朦胧胧的眸子,在床头灯柔和的橘黄色的光晕里,循声望向浴室。那里,磨砂的玻璃门后面,有健硕颀长的身影隐隐约约。伴着花洒落下的哗哗的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柔撩人。
终于还是,回来了吗?
简清吟的睡意醒了大半。
这一刻,说不上是什么心理,似乎百味杂陈,有欣喜,有雀跃,又带着一点点的忐忑,一点点的酸涩。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她拥着被子,怔怔地坐在床上,望着浴室的方向,出神。
没多会儿,浴室的门开了,男人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用一条浴巾裹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宽肩,窄臀,小麦色健康的肤色,比例完美的身材,六块诱人的腹肌,引人喷血的人鱼线,上帝给了这个男人值得骄傲的资本,即便是看过无数遍他光裸着的模样,此刻,看到俊朗迷人的男人带着一种沐浴后的清香一步步向她走来时,她依然还是会脸红心跳,晕生双颊。
“醒了?”男人看一眼她,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嗯。”她垂了垂眸子,敛去眸中的惊艳。她穿了件黑色的小吊带丝绸睡衣,两根细细的带子松松的垂挂在肩头,橘黄色的光晕下,她胸前如凝脂般的肌肤发出莹白的光芒,衬着那张如玉的脸,美得不似真实。
季蔚然眸中的光芒变得幽深。他擦干了头发,毛巾挂好,然后光着脚走到床前,微微俯下了身子,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微张的红唇吻了下去。
“唔……”简清吟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由着他去了。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只想由着自己的本能,放肆的和他共赴这一场巫山**,鱼水之巅。
激(蟹)情过后,季蔚然点燃了一根烟。
简清吟躺在他身侧,抱着他精瘦的腰身,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那里面传来的扑通扑通的跳动的声音,这一瞬,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手怎么样了?”安静的空间里,男人忽然静静地出声。
简清吟闭着眼睛,“没事,一点皮肉小伤。”
“以后小心点。”男人的声音淡淡地,似乎并不将之当回事。
简清吟没有说话。良久,才嗯了一声。
季蔚然抽完了烟,将烟头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缸里。“睡吧。”他说,然后躺下来,一条手臂打横。
简清吟熟练地枕上去,双手抱胸,将自己蜷缩成妈妈子宫里婴孩的姿势。
男人摁灭了床头灯,然后侧过身子,将她软若无骨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抱得很紧,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黑暗中,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蔚然。”
他没有搭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不早了,睡吧。”他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简清吟却忽然没了睡意。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黑暗中,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耳旁,似乎又响起了那道温柔恬静的声音“他不方便接听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转告给他?”
也许是因为夜太安静的缘故,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如潮水般的奔腾着,久久无法平静。
耳旁已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和轻轻地鼾声。她眸光一转,心里繁复纷杂。忽然就有些恼他。她还在这儿纠结不宁,他却能安然入睡。实在是太不公平。她忽地就忿忿起来,一只手已不安分的探了过去。
“别闹。”他忽地捉住了她的手,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我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后,又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回枫林别院,时差没倒过来,再加之刚刚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性(蟹)爱,他的确是有点累了。
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就是说,这几天他根本没在国内?所以,他的电话打不通,并不是故意的?简清吟怔了怔,乖乖的松了手。再没有小动作。
男人却忽然吻住了她,低沉的声音魅惑的轻笑,“是不是还想要?”
简清吟满脸通红,将头扭到一边。她很想说不是,但又觉得这种事怎么好拿到台面上来讲。
季蔚然翻身覆住她,低低地笑道,“我就知道,一次怎么能喂饱你。”以往他们在一起,哪一回不都是好几次?
“滚开。”简清吟羞恼地推他,男人继续低笑,“真的不想再要了?”
呢喃的声音宛如水般流泻在她的唇边,又如同暗夜里响起的低沉华丽的大提琴声,明明说着最羞人的话,却偏又温柔得让人沉醉。
简清吟的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这一次做完,简清吟终于再也没有精力跟他掰扯其他,她累得跟全身散了架似的,很快就沉沉入睡。
黑暗中,季蔚然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摸索着她姣好的面庞,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失眠,最后还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折腾她,最后把她折腾得筋疲力尽,累得直接睡着,才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三年,她和他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他对她依然有冲动。他觉得,她是对他下了什么蛊了,所以才让他这样的放不下。这样的迷恋,这样的,欲罢不能。
可是简清吟,蝴蝶,真的飞不过沧海吗?
蝴蝶飞不过沧海。这句话是他偶然一次在她的电脑上看到的。当时,她正在发呆,偌大的文档上,只打着这么一句话。他经过,只瞥了一眼,她就惊慌的关掉了文档,神色仓促的样子,让他不忍直视。
心,忽然就像被针轻轻地一扎,有点微微的疼。
再无睡意。
他起下面床,夹了一根烟,准备到阳台上去抽。
简清吟这时翻了个身,喃喃呓语了一句:“蔚然。”
他以为是自己动作太大,吵醒了她,唇角一勾,正要安抚她,却听她又呢喃了一句:“唯安,对不起……”
季蔚然唇角的笑,瞬间凝固。
原来,不是“蔚然”,而是“唯安”。
她在睡梦中,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人。
他想要抚(蟹)摸她脸的动作,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一颗心,急速地下沉。
简清吟,“唯安”才是你的曾经沧海,是吗?
……
简清吟早上起床的时候,季蔚然已经走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家吃早餐,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恍惚中有种错觉,好像他昨晚根本没有回来过一样。可身体的记忆,却告诉他,他昨晚,真的回来过。
而像这样一大早就一声不吭的走人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她有点怔忡。以至于上班的时候,还在愣神,想着昨晚他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的话,那么,是看到了她发过去的手指杀鱼受伤的微信图片,才赶回来的吗?
可又想到他询问她手怎么样了时轻描淡写的样子,又觉得不可能。他似乎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丝关心她的样子,而且,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受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伤就坐十几个小时赶回来?
坐在办公桌前,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最近事太多,脑子忙坏掉了,这样的不可能都能想出来,实在是太天马行空了。
她强自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将思绪放回工作中。
这时,办公室敞开的玻璃门被叩叩轻敲了两下,“简秘书。”
她抬头,前台小妹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走了进来,“简秘书,有人给你送花。”
“谢谢。”简清吟接过,有些意外。刚进公司那会儿,不少男同事都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天天都有人给她送花,但由于她性格孤傲,难以接近,慢慢也就没人敢追她了。没想到还能收到花。
助理凑过来,笑嘻嘻地道,“清吟姐,是你男朋友送的吧?真漂亮。”
简清吟淡淡一笑,“不是。”
其实关于她,公司同事有诸多猜测的,有人说她有个神秘的男友,却从来不露面,有人说她被人包(蟹)养了,所以才拒绝了公司男同事的追求。有人说她是百合,对男人不感兴趣,才总是对人冷冰冰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她从来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助理是个小姑娘,刚毕业,还在实习期,被派来做简清吟的助理,嘴巴很甜,一口一个清吟姐的叫着,让人都不忍拒绝。
“还说不是?红玫瑰配情人草的花语可是情有独钟呢。”小姑娘眨着眼睛。
简清吟淡淡一笑,道,“去做事吧。”
助理识趣,坐回自己的办公桌。
简清吟没找到卡片,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于是随便把花放到了一旁。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却是季蔚然的电话。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划开接听,“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