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父话说得很直白,也很难听,但季蔚然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
他沉默片刻,看向依旧做人肉背景摆设的简清吟,口气清冷的道,“这也是清吟你的意思?”
简清吟慢慢地抬起眸子,波澜不惊的道,“季总又何必多此一问?”
季蔚然隐忍的笑,“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向简父,“伯父,季家虽然有钱,但从不拿钱当筹码交易婚姻。我也不是在跟你做买断,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女儿,想跟她重新开始,请你成全。”
“你说你喜欢她?”简父嗤笑,“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我见多了,哪个不花心?哪个不滥情?今日还一口一个爱得死去活来的,明天就一个转身喜欢上了别人。你们的喜欢,太廉价,太不值一提了。再说,”他冷冷地看着季蔚然,淡淡地道,“就算你喜欢她,你能保证,你的父母也会喜欢她吗?喜欢一个当过自己儿子情人、出身平民的儿媳妇?他们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就真的没有门第观念吗?”
季蔚然皱眉,“伯父,我承认我是生在有钱人家,但我的钱,都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跟我的父母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已经跟我父母说得很清楚,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不会让他们插手的……”
“什么都别说了,”简父摆摆手,“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自打知道他们的关系后,简父的心里就死缠了一个疙瘩。他对季蔚然让简清吟做他的情人这事始终不能释怀。如果说第一眼看到季蔚然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的话,那么自从知道他在那样的情况下逼着女儿做他的情人之事后,再多的好感也都荡然无存了。他能想象,三年前清吟离开n市孤身一人来到无依无靠的青城时有多么的无助和落魄,唯安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当时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吧?而季蔚然趁人之危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不屑。哪有人在那样的时候,逼着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做自己的情人呢?这种品行不端的男人,做不了他简文秉的女婿。虽然说忘记一段爱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他也不希望女儿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苏唯安而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但他绝不同意女儿跟一个衣冠禽兽在一起。
“伯父,”季蔚然还想再说什么,简父已打断他,“季总,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你们季家在青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希望你不要做出有损自己身份的事来。另外,清吟会跟我回n市,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就这样。清吟,我们走。”说完,他推开椅子,起身。
季蔚然的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这个顽固不化的死老头,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冥顽不灵。要知道他季蔚然可是从来都没有跟人这样低声下气过的。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要把人带走?
他冷着脸看着简清吟,后者似乎也有些意外,“爸?”她什么时候说要回n市了?
简父沉着脸,“爸爸刚刚决定的,你现在就回酒店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n市。”这姓季的一看就不好惹,再由着她继续呆在青城,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来呢。
季蔚然站了起来,不悦的道,“伯父,你不同意清吟跟我在一起就算了,何必还要把人带走?”这老头还真是蛮横不讲理。
简父漠然道,“季总,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不要插手。”
季蔚然被噎得半死。
简清吟还想说什么,简父已打断她,“回去再说。”说着已转身朝门边走去。
简清吟只得将想说出口的话吞进肚中,然后默默的跟了上去。
经过季蔚然身边时,男人长臂一伸,一把抓住了她,低低地道,“简清吟,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做了这么多,为了她一再打破自己的定律,她真的感受不到吗?
简清吟心里一痛,咬牙,“放手。”
季蔚然默默地看着她。
女子一脸的隐忍,眸中却如冰刀霜剑。他下意识的手一松,她已轻轻地从他身旁走过。
包间的门被打开,很快,她挽着简父的手,消失在了门外。
季蔚然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还维持着抓她手臂的姿势,那双素日里幽深如海的眸子,此刻却是那么的空洞。
rose走进来,“总裁,他们已经打车离开帝宫了。”她让司机送他们,都被简小姐拒绝了。看到总裁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心里实在是不忍。
季蔚然挥挥手,“我知道了。”然后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根烟,闭了闭眼,深深的吐出一口烟圈,“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总裁。”rose闻言轻轻退了出去。
情之一字,果真害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总裁这样失落失态的表情呢。
当晚,简清吟回枫林别院收拾自己的东西。
白天在帝宫和季蔚然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回到酒店,简父的态度很坚决,决意要将简清吟带回n市。如果她不跟他回去的话,他就从酒店窗户跳下去。
简清吟沉默半响,不得已只能点头答应。
简父让简清丽陪她去枫林别院拿行李,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简清吟让妹妹在车里等她,她自己一个人上去。简清丽其实很想去看看季蔚然给姐姐买的房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但简清吟坚决不让她同去,她尽管不乐意,也只能作罢。于是百无聊赖的在楼下等她。
按密码,进入楼道,坐电梯,上楼,开门,进屋。
这一系列的动作,简清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屋子里一片漆黑,看来,季蔚然依旧没有回来。
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打开客厅的灯,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刚走进客厅,就被吓了一跳。
季蔚然竟然在。
和那次一样,他依然坐在沙发里抽烟,被一室的寂寥包裹。身前小几上的烟灰缸里,已聚集了不少的烟头。看样子,他已经在这儿等她等了很久。
听到动静,他连头都没有抬,依旧维持着手握香烟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幽深而又漠然。
简清吟站在客厅里,久久无声。
半响,她才转过身,默默的往楼上走去。
她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收拾起来其实也很快。一只很小的旅行箱,足以塞下她所有的行李。她只装好了自己一些私人物品,季蔚然给她买的那些名贵的衣服和化妆品,还有首饰,她一样都没有带走。
季蔚然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卧室门口。他斜倚着门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直到她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吧嗒一声扣上旅行箱的箱盖,他才幽幽的道,“这就要走了?”
简清吟挺直纤细的背僵硬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季蔚然只觉得心被揪了一下,“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吗?”
简清吟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拉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波澜不惊的看着他,“麻烦让让,谢谢。”
季蔚然下意识的侧过身子。
简清吟拉着拉杆,义无返顾的往外走。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她拉着拉杆的手。
简清吟心里咯噔一下。
“简清吟,”季蔚然叹息般的声音幽幽的在耳边响起,“你怎么能走得这么干脆呢?”
简清吟努力伪装的表情瞬间被撕裂,她抬起眸子,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他难道又想临时反悔,强留她下来?
她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眸子略带戒备。
季蔚然缓缓转身,认真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当然。”
季蔚然定定地看她。
他见过很多的女子,美艳的,温柔的,活泼的,娴静的,但像简清吟这种美得让人牵肠挂肚的,还是头一个。她就像这山林间的妖精,美艳而又魅惑,让他心动,迷乱。
他想,这个女子,终究是世间独有的,若是就这样放过她,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遇到比她更让他心动的女子?
他看着她,有些出了神。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高领白色打底衫,外罩一件冰蓝色小香风的修身小西装,笔直得体的黑色小西裤,勾勒出她完美玲珑的身材,显得优雅而又端庄,知性而又冷艳。
季蔚然的目光,缓缓的从她那柔软的腰线起始的髋骨和笔直的长腿上扫过,越过她小西装遮不住的胸前起伏的山丘和修长的宛如天鹅一样的颈子,深沉的落在她美丽而又略带苍白的脸上。
然后,他幽深的眸子浮起一抹氤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既然已经决定好聚好散,不如,一起睡个散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