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少原苦着脸,不敢离开。
屈夫人叹口气,“你说你们两个,每次提到这个事,你们都不耐烦。你们到底有没有把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啊?”
屈少原赔着笑脸,“妈,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嘛……”
屈夫人看他一眼,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道,“秦家的二姑娘回来了,你知道不?”屈少原对秦家二姑娘织雨的心思,屈家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点破而已。
秦织雨回来了?屈少原神色怔了怔。
屈玲珑笑,“二哥还不知道吧?织雨姐姐回来有些日子了,听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小时候你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她回来没告诉你吗?”
屈少原苦笑。
屈夫人瞟他一眼,继续道,“这阵子我看她跟季家走得挺近,听季夫人的意思,有意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呢……”
季家,儿媳妇。
这几个字词眼一直在屈少原耳边萦绕,直到他离开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几个字眼还一直都在困扰着他。
心神不宁的在屋子里呆了会儿,他索性拿起外套出门。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秦家的小楼外。
“少原?”一道温婉的声音在不远处柔柔的响起。
他遁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子微笑着站在一棵樱花树下,眉目宛然,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此刻,风一吹,樱花纷纷落下,有几片花瓣落在了女子的肩头,衬得女子更加容颜如玉,语笑嫣然。
这幅画面实在是美极了,他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见他没反应,秦织雨又唤了一声,“少原?”
她刚从外面回来,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小楼外,定定地望向院内,神色惘然的样子。
屈少原回过神,“织雨。”
这两个字吐出来,像酸酸甜甜的味道,缭绕在唇角舌尖,一时竟让他心生惆怅。六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记忆中那个哭着要他赔白裙子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
“你回来了。”他的脸上浮起一抹欣喜,微笑着朝她走过去。
秦织雨一只手拎着手袋,一只手温柔的抚了抚额际被风吹乱的头发,笑了笑,“是啊,回来有一阵子了。”她上下打量着他,“咱们也都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还是这样温婉的模样,还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才是他心目中女神的形象,这样的女子,才称得上美人倾城。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都喜欢秦织雨,而秦织雨,眼里却都只有季蔚然,这个,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六年前,要不是季蔚然带着白梦芸去了美国,织雨也不会伤心之下,跟着母亲去了海外。他想不通,这样贤淑美丽的女子,怎么就入不了季蔚然那家伙的眼呢?他真看不出那个简清吟哪里好,怎么就把他勾得五迷三道的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问秦织雨,“你回来的事,季变态知道吗?”自打上次在武道馆被季蔚然狠揍一顿之后,他就一直管他叫季变态。
秦织雨怔了一下,“季变态?”
屈少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就是季蔚然那家伙。”
秦织雨掩唇笑,举手投足之间非常古典美人的样子,“他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外号了?”
“呃,”屈少原也笑,“不过是我们几个之间取着好玩的。”
“哦。”秦织雨点头,“你们几个的感情一向挺好的,你这么叫他,想必他也不会介意的。他那个人,好像对什么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说起季蔚然,秦织雨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羞涩的风(蟹)情。
屈少原看得有些心酸,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她应该还不知道季蔚然和简清吟的事吧?她以为季蔚然好似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所谓,若她要是看到了他对简清吟的态度,恐怕要大跌眼镜吧?
连他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是他认识的季蔚然。
不过好在,他跟那个简清吟分了,听说那女的今天的飞机,离开青城。也许,这对织雨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吧?
正神思游移间,就听秦织雨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说,蔚然有女朋友了?”
屈少原一怔,“你听谁说的?”
秦织雨坦然的看着他,“他自己承认的。”
屈少原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嗯,”秦织雨点头“前几天我去拉斯维加斯,他跟我说的。”
屈少原的心也有些伤感。你一回来就直接跑到拉斯维加斯找他,而我,却是连你回来的消息也不过是刚刚得知。织雨,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还一直都装着他,这让我情何以堪。
秦织雨的神色有些惘然,“没想到,六年不见,他变化好大,好像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准确的说,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本来听到白梦芸和他分了的消息,她还暗暗高兴,要不是学业还未完成,她早就想跑回来找他了。好不容易再熬了三年,再回来,却是听到他已另结新欢的消息。他的身边,始终没有她的位置可留。
想想这些年她的付出,她只觉意难平。
“少原,你见过那个叫jane的女孩子吗?”她仰起脸,期待的看着他。
没想到连她都知道季蔚然和简清吟的事情。屈少原迟疑了一下,本来想说没见过,但一看到她用那双美丽的带着隐隐的哀愁的眸子看着他时,他就什么顾忌都抛到了脑后。
“那个女人今天离开青城。季蔚然和她已经结束了。”最后,他这样说。
……
青城机场。
播音员在一遍又一遍的广播着飞往n市的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登机的消息。
简清吟拖着行李箱,站在进闸口,最后一次望了望身后的大厅,眸中的黯然一闪而过。
他没来。
早就想到的,他不会来。
可她还是隐隐地期盼,以为他会来。
毕竟在一起三年,送一程,也是情分。
但,也许他并不这么想。
他说最后一次,就真的是最后一次。
那一次结束后,他们两个之间,就真的是缘分尽了,曲终人散。
那她还在期待什么呢?他来了,又能代表什么?
他真要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又该说什么?
唇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简清吟啊简清吟,你总是这样,拿得起却放不下。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有所改变?
简父已经在前头催促,“清吟,你还磨蹭些什么?我们该登机了。”
简清吟回神,“哦,来了。”然后赶紧快走两步跟上。
她没有再回头。
如果她再回头,就会发现,季蔚然正从一面巨大的指示牌后面缓缓的走出来,他黑超遮面,唇角清冷,灰色的风衣无风自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肃穆和忧伤。
上了飞机,安顿好行李,找到位置坐下,简清吟照顾着第一次坐飞机有点不适应的简父,简清丽静静地坐在一边,扭头望着机舱外的风景,脑海里却浮现出季蔚然将支票推到她面前的一幕。
她知道登机前姐姐在寻找着什么,也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通往女人心脏的位置是阴(蟹)道。
她觉得这句话真是说得对极了。姐姐和季蔚然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她就不信,他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次要不是爸爸态度坚决,以死相逼,姐姐一定还在犹豫不决,也不可能会这么快的跟他们回n市。
她知道季蔚然一定会来送机,就在机场的某个角落里。
因为,就在他们来到候机厅后十分钟,她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她借口上洗手间,来到了电话中说的咖啡厅。然后,她见到了季蔚然。
那个男人给了她一张五十万的支票,他没有说他为什么要给这笔钱,但简清丽心里很清楚,这笔钱,他是给姐姐的。他不过是借了她的手而已。
简清丽忽然很羡慕嫉妒姐姐。她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一个苏唯安,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这一个,对她也并不赖。虽然说跟姐姐结束了关系,但还是牵挂着她,知道简家的情况不乐观,又怕姐姐会拒绝,所以才借了她的手给这笔钱。
她为什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呢?
简清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包,那里面,有季蔚然给的支票。她看着姐姐这段时间明显憔悴了的容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支票的事告诉她。
飞机轰鸣而起。
三万英尺的高空,简清吟戴上眼罩,将心彻底放逐。
……
魅色。
依旧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花间”,季蔚然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酒,很快,便已半醉。
屈少原见状叹了口气,他蹙着眉,看着季蔚然,“不就一个简清吟嘛,你至于的吗?这么要死要活的,可不是你季蔚然的风格啊。”
季蔚然虽已微醺,神智却异常的清明。“谁说我是为她?”他淡淡地瞥他一眼,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只是最近事多,想好好放松一下而已。”
屈少原不以为然,“死鸭子嘴硬,你敢说你心里不难受?”
季蔚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怎么会不难受?心脏的位置,明明好像缺失了好大一块,空洞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