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站在那儿, 别动。”
四爷胤禛不愧是习武之人,动作迅捷,猛地后撤几步, 与云禩拉开距离, 以免云禩的【智商下线卡】贴在自己的头上。
云禩也真是醉了, 所以忘了这种卡片, 其实是可以在系统里直接选人贴的,不需要真的贴在便宜四哥的头上。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云禩一本正经的板着嘴道:“便宜四哥, 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胤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道:“是你在晃。”也晃得我头晕。
云禩醉得一塌糊涂,站在原地自己晃,平地摔, 左脚拌右脚, 突然“啊”了一声, 胤禛怕是有诈,所以与他远远的保持着距离, 并没有走过去。
云禩“呆呆”的瞪着眼前的虚无,其实是在瞪着系统面板, 缓缓的道:“啊……卡片, 用了……”
“甚么?”胤禛心头一跳,急忙问道:“智商下线卡?”
云禩缓缓地摇摇头,胤禛松下一口气, 道:“那是甚么卡?”
云禩又缓缓的道:“万人迷卡……”
胤禛听的一头雾水:“万人迷?”
他说着,主动查询了一下系统,系统有搜索功能,点击放大镜就可以自行搜索, 方便快捷。
四爷这么一搜索,发现竟然还有这样的卡片,群加周围人的好感度?
咯噔!
四爷心中一动,立刻打开自己对云禩的好感度查询起来,果不其然……
胤禛→云禩:97%
好感度明晃晃的97%,之前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这会子又贴了一张万人迷卡,好感度自然更加升高。
胤禛:“……”
胤禛头疼欲裂,揉着额角道:“你怎么有那么多卡片?”
云禩认真的回道:“嗯——做任务给的。”
胤禛又道:“为何我的任务那么困难。”好不容易给同盟卡10张,还是如此简单的任务,结果云禩还爽快的拒绝了自己借钱的事情。
云禩又回答道:“嗯——因为你笨。”
胤禛:“……”
四爷心中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和醉鬼较真儿,无需一般见识,因着这个醉鬼醒过来很可能会断片儿,到时候气的只有自己个儿一个人,不值得不值得。
胤禛狠狠深吸了两口,平服自己的心情。
云禩无声的咂咂嘴,又发出“啧”的一声,似乎很是不耐烦,淡淡的道:“可惜……”
“可惜甚么?”胤禛没忍住发问。
云禩微微摇头,一脸惋惜,道:“可惜浪费了这一张万人迷卡,周围只有便宜四哥一个人,这分明是一张……群加好感度的卡。”
胤禛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道:“你还想给谁加好感度?”
他本是一句冷笑嘲讽罢了,奈何醉鬼根本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所在,云禩反而认真的掰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数着,嘴里念念有声儿:“唔……太子?太子的同盟卡要到期了,增加一些好感度有好处,还有大爷,大爷总是暗戳戳的试探我,增加一些好感度也有好处……还有小十三小十四,小十三正直小可爱,可爱,嗯,小十四心机小可爱,也可爱……”
胤禛:“……”
正直……小可爱?
心机……小可爱?
胤禛从今天起,要开始重新认识十三十四弟了……
“唔……”云禩突然捂住嘴巴,脸色难看起来。
胤禛眼目一眯,道:“你做甚么?”
云禩艰难的道:“我……胃里难受,想吐……”
“不能吐,”胤禛连忙道:“忍一忍,快去歇息,睡下就不吐了。”
“想吐。”
“不许吐。”
“想吐……”
“不能吐,忍着。”
“想吐!”
“都说了不能吐,往后再不许你饮酒了。”
……
云禩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睡了饱饱一觉,真真儿是睡到自然醒,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打算抱起被子继续睡,哪知……
云禩一伸手,抱住了“被子”,但总觉得被子怪怪的,一点儿也不软,还有点“块状”,一大坨。
云禩顺着“被子”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一向云淡风轻的八爷瞪着眼睛,吓得一个激灵,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哪里是被子?自己身边儿竟然有人,还是便宜四哥!
云禩左右看了看,这不是自己下榻的帐幕,而是空间里,在空间的茅草房桃花坞中,小床榻很窄,将将躺下两个人,平日里高冷严肃的便宜四哥,此时正“小可怜儿”一般“蜷缩”在床榻的角落。
云禩眼眸微动,似乎在回忆昨天的事情,可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只能依稀记得“智商下线卡”“万人迷卡”“想吐”“小可爱”等等的词汇,但是怎么也串联不上。
简而言之……断片儿了。
云禩扶着自己额头,感觉头疼的厉害,“嘶……”了一声,赶紧翻开自己的背包,【智商下线卡】还有,幸好,但是【万人迷卡】真的没有了,云禩查询了一下系统,系统有【历史记录】这一瞧,自己昨天真的用了。
“亏大了……”云禩低声道,真是亏大了,周围只有便宜四哥一个人,也就是说,这张卡片只加了5%的好感度,而且还要承担很多分支的风险。
云禩头疼不已,一转头,更是头疼不已,便宜四哥躺在榻上,没穿外袍,而他的外袍此时此刻正晾在屋儿里的屏风上,一看就是洗过的。为何浆洗?肯定是被某个醉鬼给吐了罢。
云禩深知便宜四哥一向是有洁癖体质的,只不过他平日里不说出来而罢了,自己昨儿个醉酒,给四哥贴了一张万人迷卡,还吐了他的衣裳,实在罪过。
云禩已经想象得到四爷那黑黝黝的脸色了,一想到这里,云禩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起身,轻手轻脚的摸下榻去,轻手轻脚的准备开溜。
“去哪里?”
云禩刚刚下榻,才迈出一步,结果便听到身后传来“阎王”的嗓音,幽幽的,仿佛来自地府,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极大的起床气。
云禩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胤禛醒了,不过胤禛那模样儿,似乎不是刚醒的,应该是早就醒了,但是起床气太大了,所以一直没动而已。
云禩展开一个“万人迷”的优雅温柔笑意,道:“四哥,醒的好早啊?”
胤禛根本不接他的“垃圾话”,揉着自己额角坐起身来,目光淡淡的凝视着挂在屏风上晾干的衣裳,道:“干了?”
“我摸摸,”云禩赶紧去摸那袍子,微笑道:“干了。”
胤禛又道:“昨儿个晚上,八弟很是不羁呢。”
云禩:“……”
云禩咳嗽了一声,道:“昨日弟弟醉酒,若有冒犯,还请四哥见谅。”
“冒犯?”胤禛露出一个笑容,堪称是“阴间笑容”,幽幽的道:“八弟怎么会冒犯呢?没甚么冒犯的,咱们兄弟,就该互帮互助,你饮醉了,吐四哥一身,拉着四哥谈天说地,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为兄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果然吐了。
云禩抓到了重点,而且还吐了有洁癖强迫症的四爷一身。云禩还抓到了重点,自己拉着便宜四哥谈天说地,会不会说了甚么不该说的?毕竟他本不是八爷,只是一个“冒牌货”罢了。
云禩试探的道:“弟弟有没有说甚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儿?”四爷又是一笑,笑得相当高深莫测,今儿个笑容似乎免费大放送,好看是好看,但有些太过阴冷了。
四爷淡淡的道:“奇怪的话儿还真不老少,说十三弟正直小可爱,说十四弟心机小可爱,还说……为兄假正经,口嫌体正直,是高岭之花。”
“嗤……咳咳咳!”云禩险些被自己呛着,原自己饮酒之后,如此豪放,果然称得上是不羁了,这些怕都是云禩的心里话儿,平日里只是在心里吐槽,哪知道一饮醉,全都说了出来。
云禩干笑,道:“四哥,想必天色不早了,要不然咱们出去罢。”
胤禛把阴测测的笑容一收,板着脸道:“下回不许饮酒。”
云禩诚恳点头,道:“是,四哥说的正是。”
胤禛瞬间变成了“唠叨的家长”,又道:“这里乃是青海,又不是京城里,不只是准噶尔的使者,便连青海的这些台吉,也都是虎视眈眈,你若是饮醉了,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危险?”
“是,四哥说有的道理。”云禩继续诚恳点头。
胤禛随口道:“往日里你的酒量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怎么昨儿个饮了一口便醉成这个模样。”
云禩眯了眯眼目,已经暗搓搓的将【智商下线卡】准备好,若是胤禛发现了,反手一张卡片贴上去,以免自己掉马。
然……
四爷只是顺口说了一句,并没有深究,道:“罢了,快点整理一下,出去罢。”
云禩点点头,两个人把衣裳整理好,便离开了空间。云禩进入空间的地点是胤禛的帐幕,所以出来的时候也是胤禛的帐幕。
天色还黑着,虽他们在空间里睡了一个懒觉,但这会子空间外面儿还没走多少时辰,已然是夜晚,黑黝黝的一片。
云禩“偷偷摸摸”掀开帐幕的毡帘子,准备偷偷离开,偷偷返回自己的帐幕,神不知鬼不觉,便没人知道云禩撒过酒疯。
哗啦——
云禩轻手轻脚掀开毡帘子,刚要走出去,哪知道迎面便撞到了一个人。
“八弟?”对方也是一脸诧异,眼睁睁看着他大黑天儿的从胤禛的帐幕中走出来。
竟是太子!
不只是太子,他这么一说话儿,隔壁帐幕的大爷也应声走了出来,于是太子和大爷都看到云禩大半夜还在四爷的帐幕之中。
云禩掀着帐幕的手顿了一下,太子和大爷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和四爷在密谋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毕竟大家才散了伙儿,自己就跑到四爷的帐幕之中。
太子果然一脸震惊,随即道:“八弟,你不会在给老四开小灶罢?”
云禩:“……”同盟卡果然是好物。
云禩淡淡一笑,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道:“怎么可能?”
太子道:“肯定是开小灶了,本宫也没食够小龙虾。”
云禩道:“等回了京里,弟弟再做小龙虾给各位兄长,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太子道:“一言为定。”
云禩成功支开了话题,点点头道:“一言为定,天色也不早了,太子、大哥,早点歇息罢。”
太子打了一个哈欠,道:“本宫正要去歇息呐。”
说罢,伸着懒腰走了。
云禩松出口气来,不着痕迹的和胤禛对视一眼,转身也走了。
大爷胤褆则是站在毡帘子旁边,眯着眼睛注目着云禩离开的方向……
第三日一大早,云禩又恢复了“衣冠楚楚”“云淡风轻”的八爷模样,从帐幕里施施然走出来。
他刚走出来,便听到“哗啦”一声,不远处的帐幕帘子打了起来,是四爷胤禛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禩一看到胤禛,莫名想到了“假正经”“口嫌体正直”“高岭之花”等等字眼,人生头一次有些心虚。
“八弟酒醒了?”胤禛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云禩一笑,笑的很是云淡风轻,道:“是了,已然酒醒了。”
“四爷八爷,”罗卜藏丹津身边儿的从者亦步亦趋前来,赔笑道:“三位爷都醒了?世子请诸位前去用早膳呢。”
胤禛道:“就来。”
于是三人便往世子备早膳的帐幕而去,一进去,其他人差不多都在了,各自坐在席上。
亲王世子也在,看到他们立刻笑脸相迎,道:“四爷八爷来了?坐坐,快坐!我准备了一些早膳,都是京城里那口儿,也不知合不合适各位爷的胃口。”
云禩一看,好家伙,大费周章啊,的确都是京城的口味儿,和他们这里的膳食一点子也不一样。
世子笑道:“各位爷,是这样儿的,准噶尔的使者提出了逗留这段时日,想要狩猎。”
“狩猎?”云禩挑眉。
世子点头道:“对,正是狩猎。使者说了,这狩猎只是个名头,他想要在狩猎中和各位爷切磋切磋。”
“我已然拒绝过了,”世子是十分为难的道:“咱们各位爷都是金贵的人,若是磕了碰了,我怎么对皇上交代?因而已然拒绝过了,可是哪知道?那准噶尔的使者却嘲笑大清无人,不敢狩猎!这哪里能成?我一时气愤,就替各位爷答应了下来,答应狩猎之事了。”
“哦?”云禩微微一笑,道:“既然世子答应下来,世子也是大清的台吉之子,那不若世子代替我们比试狩猎,未尝不可啊。”
“这……”世子和策凌敦多布已经商量好了,在狩猎上动些手脚,世子准备了一些说辞,还以为可以“先斩后奏”请他们参加狩猎,哪知道云禩这般灵牙利齿,两句话就给他撅了回来。
世子脸上为难,道:“只是……只是准噶尔的使者,想要与各位比试,我这人微言轻的,怎么好与使者比试呢?”
渊吝也坐在席上,听到亲王世子这般说,他心里清楚得很,必然是策凌敦多布和亲王世子的计策,想要诓骗他们去狩猎,在狩猎之中动些手脚,不只是刺杀公主,扰乱这次的和亲,还想要一举刺杀太子,大清丢了太子,必然会乱成一锅,于是准噶尔才有可趁之机。
渊吝微微垂下头来,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在场众人一眼,仿佛他们讨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
送亲的使团和迎亲的使团左右要在青海待一段时间,世子强烈建议大家狩猎,还说是当地的习俗,用来款待贵宾,众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世子去准备狩猎之事,围猎就安排在后日。
逗留在青海的时候没甚么事情可做,云禩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找找食儿,食完早膳等着食午膳,食完午膳等着食晚膳,食完晚膳便等着就寝歇息了。
云禩实在是无聊,午膳的滋味儿不是太好,准备自己拾掇一些下午茶来。
云禩便一个人离开了帐幕,施施然的往膳房而去。
云禩是膳房的常客了,所以当地的膳夫见到他也是见怪不怪的,请了安,并没有打扰。
云禩走进膳房,正好看到角落站着一个熟人,也是他们使团里的成员,只不过平日里十足低调,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就跟隐形人一样,没甚么存在感。
真是一等侍卫鄂伦岱的庶弟——渊吝。
云禩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草味儿,走过去一看,渊吝在膳房中正在熬药。
这里的膳房也负责熬药,贴着角落的地方摆着一溜儿的药锅。渊吝站在墙根处,盯着冒热气的药锅出神,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云禩注意到,渊吝的头顶上也有文字泡,但是他的文字泡很简单,只有“……”六个点,一直冒着六个点,似乎在思索甚么事情。
云禩走过去,道:“庶吉士。”
渊吝方才果然在走神,这才注意有人走过来,拱手拜礼,道:“奴才拜见八爷,给八爷请安。”
云禩道:“庶吉士不必多礼。”
“这是?”云禩指了指药锅。
渊吝道:“哦,是这样儿。这青海的气候与京城里不同,渊吝身上有一些旧伤,一旦变天就会复发,因此熬些药。”
云禩突然想起来那日里他们喝酒食小龙虾之时,鄂伦岱说起的八卦。其实鄂伦岱和他的庶弟并非一文一武,渊吝从小也是习武长大的,将门之后,加之渊吝便比同龄孩子高大,所以更加适合习武。
但是后来渊吝在参加准噶尔的战役之时,险些丧命,留下了病根儿,再也不能习武,才转而学文,成为了庶吉士,在皇上跟前行走,草拟草拟文书,耍耍笔杆子。
云禩要在膳房做些吃食,渊吝又在给自己熬药,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云禩看向渊吝,打量了一眼,随口道:“你的兄长说,你是怕了准噶尔的人,所以才不喜和准噶尔的人接触,但在我看来,你应该不是出于畏惧,对么?”
渊吝转过头来看向云禩,道:“八爷抬举奴才了,渊吝不过一介匹夫。”
云禩似笑非笑的道:“我见过很多畏惧的目光,你的眼神,可不是畏惧。”
渊吝多看了一眼云禩,随即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说起来仿佛是大话儿,但渊吝并非是怕了准噶尔,只是不想多见罢了。”
渊吝的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他的嗓音慢条条的,说起话来很温和,不像鄂伦岱那般刺棱,仿佛是徐徐的流水,不急不缓,令人舒心。
渊吝生在将门,他是家中的庶子,母亲本是小妾,出身很低,但因着美貌得到了老爷的宠爱,佟国纲自然是爱屋及乌,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
渊吝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因为分走了父亲的宠爱,所以在外人眼中,佟国纲家中的嫡长子与这个庶子关系很差,几乎是有你没我的干系,非要打一个你死我活才少。
但说出来别人可能不相信,其实……
渊吝打心底里很是崇拜他的长兄。
云禩挑了挑眉,别说是旁人,云禩也不相信,因着那日在御花园,云禩可是真真儿亲眼看见,渊吝一直在给佟国维拱火儿,佟国维才那般气愤,让皇上赐死鄂伦岱。
渊吝淡淡的道:“兄长从小便那般夺目,不只是长相,能文能武,是族中的希冀……”
渊吝还小的时候,很喜欢跟在哥哥身后做跟屁虫,鄂伦岱之前也说过,其实早年的时候,渊吝并不是大白莲花,反而很乖巧,十分听话,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了。
渊吝从小崇拜长兄,长大以后,也想像长兄那般夺目。他是听着旁人夸赞鄂伦岱长大的,因此十分有危机意识,一直默默的努力。
渊吝其实文采不好,也没有习武的优势,学东西很慢,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所以只好自己躲起来偷偷练,只为了不被哥哥比下去。
后来渊吝终于出人头地了,康熙要打噶尔丹,渊吝跟随他的父亲佟国纲出征,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便是护送使者前去与策妄阿拉布坦接应,商讨共伐噶尔丹之事。
但是谁知道当时发生了意外,他们被出卖,噶尔丹的人半夜偷袭了营地,使者被戕杀,随行的侍卫们死伤惨重,溃散不堪,就连渊吝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渊吝平静的注视着药锅,注视着腾腾而起的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淡淡的道:“我当时……躺在死人堆儿里,噶尔丹的人恐怕以为我们都死了,满意的离开,渊吝便躺在一堆的死人之中……”
使者被杀,康熙大怒,鄂伦岱临危受命,领火器营前去支援。
当时渊吝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他混在死人堆儿里,已然没有了希望,静静的等死。
身上多处骨折,伤痕累累,不知是不是伤了内脏,疼痛难忍,却因为动不了,连结果自己的权利也没有,就那样静静的,等着生命的流逝。
“那时候天地都是灰的……”渊吝慢慢的回忆起来:“绝望,却死不了,多想有人过来,结果了我,让我能安心的死去……”
他等啊等,等啊等,真的等来了人,而且不是噶尔丹的兵马,而是自己人。
是兄长的火器营士兵!
那些士兵负责搜索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太惨了!
——全都死了!
——要我说,噶尔丹就是狠!
渊吝隐约听见那些士兵在说话,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但是渊吝动不了,嗓子里滚着血,一开口便呛血,也喊不出声来。
——我看没有活着的了,算了,咱们走罢!
——咱们将军的弟弟,是不是也在这里?好歹找一找啊!
——甚么弟弟?不过是个野种罢了!若是找回家,还要和将军分家。反正将军又不在乎,随便找找就是了。
“呵呵……”渊吝轻笑了一声,道:“我当时听到他们的话,只有一个念想,还不如死了呢,还不如死了畅快呐……身为一个庶子,身为一个小妾的儿子,就是这样儿的,唯有向上爬,才能让旁人看到你,否则……就会葬身泥沼。”
“也是。”
渊吝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喃喃自语,哪知道云禩突然应和了一声。
渊吝转过头去,惊讶的看着云禩,道:“八爷竟然同意渊吝的看法?”
云禩道:“野心并没有错,想要向上爬,过更好的生活也没有错,这是每个人选择的权利。”
渊吝似乎没想到八爷会这般说,惊讶的看着他,多看了一眼。
说话的空档,云禩正好做完了小食,这些日子嘴里都是羊肉,难免觉得油腻了一些,云禩做了一些草莓脯,其实就是用糖水浸泡草莓,然后风干烘烤出来的草莓干。
甜滋滋,还解腻,随口叼了一颗正正好儿,也不费事儿。
云禩将做好的草莓脯放在小碟儿中,递过去,递到渊吝面前,微微一笑,道:“饮了药很苦罢?叼一块就不苦了。”
渊吝有些发呆,怔怔的看着那被烤的有些发皱,红艳艳的草莓干,道:“这是……给我的?”
云禩点点头,道:“这是风干烘烤的,不容易坏,能搁时候,不食的时候包起来便可。”
渊吝还是怔怔的,也不知道伸手去接。
云禩将小碟儿塞在他手里,道:“放心,不是毒药,甜着呢。”
渊吝这才反应过来,道:“奴才何德何能,能食到八爷亲手做的果脯?”
云禩道:“客气便不必了,随手的事儿罢了。”
云禩说罢,也没想要渊吝回报甚么,端着自己剩下的草莓果脯便施施然离开了膳房。
渊吝低头看了手中红艳艳的草莓干,捏起一颗来,他的袖袍之下,不小心露出的皮肤上斑斑驳驳,都是伤疤。
那都是死里逃生的证明,只是无人看到罢了。
渊吝小心翼翼的捏着草莓果脯,慢慢放入口中一颗,入口清甜,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开来,比鲜草莓要甜的多,甜味全都被浓缩了起来,甜却清香,一点子也腻口,回荡在唇舌之间,慢慢的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息……
明日便是狩猎了,云禩早早歇息下来。
第三日清晨,云禩起了一个大早儿,换上狩猎行袍,伸了个懒腰,打起毡帘子出门。
云禩走出来,清晨的冷风有些吹人,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劲儿。
云禩刚一出来,便看到了太子等人,太子的头顶上带着一个倒计时沙漏,这是同盟卡最后剩余时间。
沙漏里只剩下一点点小沙子,马上就要漏光了。
太子看到云禩,立刻走过来,道:“清晨风大,八弟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也不知道加个披风。”
他说着,很自然地将自己猩红色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云禩肩膀上,然后给他仔仔细细的系好,简直是无微不至的好兄长了。
云禩笑道:“多谢太子。”
“谢甚么谢?”太子道:“用得着你谢么?我是兄长,照顾兄弟是我该做的事儿。”
嘀!嘀!嘀!嘀!
【空间小提示:【同盟卡】进入失效倒计时!】
【十!】
【九!】
……
【三!】
【三!】
【一!】
叮!
【同盟卡失效!】
太子刚刚给云禩披完披风,前脚才走,不知怎么的,脑袋里突然“嗡”一声,紧跟着……
紧跟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太子一时间也说不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了,风大,吹得慌!
太子摸了摸自己肩头,纳罕的道:“咦?我披风呢?”
身边跟着的从者忙道:“太子,您的披风不是刚刚送给八爷了么?奴才们这就去给太子再取一条披风来。”
“八爷?”太子吃了一惊,被从者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是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隐约记得刚才给老八披上了。
“胡说!”太子呵斥道:“本宫为甚么会把最喜爱的披风送给老八?”
没错,本宫脑袋是坏掉了么?被辎车撵了?为何会把最心爱的披风送给老八?老八可是大爷党,太子与大爷势同水火,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照顾一个大爷党?
绝不可能!
太子这般说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转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披风披在老八的肩头上。
侍从们一脸迷茫,挠着后脑勺道:“太、太子?您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清晨风大,所以把披风亲自披在八爷身上,您看,披风上那个结还是太子您亲手系的呢。”
太子:“……”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可是……
太子一时懵了,怎么回事?为甚么会这样?本宫竟做一些没道理的事儿。
太子摆摆手,罢了罢了,刚要翻身上马,不去想这些晦气的事儿,瞪眼一看,呵斥道:“本宫的马呢?这是甚么东西?骡子么?今日狩猎,为何不给本宫准备皇上御赐的宝马?”
从者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吭吭唧唧”的道:“太子……御赐的宝马,您不是……早就送给八爷了么?”
又送了!?
嘶……好像也是有这么回事儿?
太子越发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把自己个儿最好的东西,全都送给老八了?
“我是有多爱见老八!”太子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太子干脆翻身上马,伸手一抓,怒声道:“本宫趁手的宝弓呢?箭筒子呢?这箭筒子是甚么?那镶了宝石的箭筒子去哪里了?”
从者苦着脸道:“太子,您不是……”
“送给老八了……”太子不等从者接话,已然恍然大悟,自问自答起来。
对了,是了,无错!送给老八了,自己个儿有印象,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全都送给老八了,不管是披风、宝马、弓箭,大到箭筒子,小到牙签筒子,统统送给老八了!
太子:“……”本宫好像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太子浑浑噩噩的,露出一脸迷茫,坐在马上,失魂落魄的凝视云禩。
云禩眼皮一跳,他距离不远,又看到系统提示同盟卡失效了,就知道太子会突然“醒过神儿”来,当即机智的调转马头,来到胤禛身边儿。
四爷胤禛正在检查自己的弓箭,他坐在马上,微微开工,侧头眯眼瞄准,动作干脆又冷酷,毫不拖泥带水。
云禩道:“今日狩猎,弟弟与四哥结伴,如何?”
胤禛见他“凑过来”,道:“为何?平日里太子不都要与你结伴么?”
云禩一笑,低声道:“同盟卡失效了。”
原是如此。
胤禛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太子在“发疯”呢,正找东西,甚么也找不到,因着但凡他可心的东西,全都送给老八了。
胤禛道:“看来八弟的好日子到头儿了。”
之前就是,太子上天入地的与云禩找茬儿,毕竟大爷在朝中的人脉深厚,年纪就摆在那里呢,老八才十七岁有余,头等压不住人,太子自然要找软乎的捏咕,没少“欺负”老八。
这会子同盟卡消失,太子必然又会上天入地的与云禩找茬儿。
云禩笑笑,道:“因而才想跟着四哥,避避风头。”
胤禛冷笑一声,似乎是不想做云禩的“避风港”。
云禩自有撒手锏,立刻掏出一个小纸包来,笑道:“四哥,这是我昨儿个才做好的草莓干和草莓果脯,草莓干脆生生的,吃起来又酥又甜,草莓果脯筋道又嫩,都是甜口的小食儿,四哥尝尝?”
胤禛:“……”贿赂。
“太子,各位爷!”世子也到了,骑在马上,背着弓箭,笑道:“咱们都到齐了,那狩猎便开始罢?”
策凌敦多布擦着自己的长弓,道:“今儿个可是要见识见识各位皇子的功力了?咱们比试比试如何?看看是谁狩到的猎物多。”
云禩是没有争强好斗之心的,况且他本就不会狩猎,太子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冷笑一声,道:“既然使者想要比试,那本宫便奉陪到底了!”
“好!”策凌敦多布道:“爽快!太子是爽快的性子,那咱们就开始罢!”
太子不肯示弱,立刻喝马狂奔而出,身后的从者们带着猎犬紧追慢赶,喊着:“太子!太子爷!您慢些,慢些啊!”
云禩不打算与太子走一路,毕竟今儿个太子的同盟卡已经失效了,自己没道理去触霉头,自然要和他分着走。
云禩道:“四哥,咱们去那面儿转转?”
胤禛一笑,可谓是皮笑肉不笑,故意道:“可是为兄觉得,太子选择的方向不错,一定有许多猎物。”
便宜四哥绝对是故意的,他分明知道同盟卡失效了,云禩想要避开太子,以免惹麻烦,胤禛却偏偏要和太子走一条路。
云禩挑了挑眉,便宜四哥果然是闷骚的体质,看起来正经,压根儿不会开顽笑似的,其实呢?实则肚子里的坏水儿也挺多的,真真儿是闷骚。
云禩却不怕他,笑眯眯的道:“四哥,我这智商下线卡,还没用呢?四哥你帮我参谋参谋,这张卡片该用在谁头上?”
胤禛:“……”
分明就是威胁,奈何胤禛真的“吃这一套”,系统给的卡片可不是闹着顽的,胤禛并不想在关键时刻智商下线,做出甚么奇怪的事情来。
胤禛只好黑着脸妥协,道:“八弟要去哪里狩猎,左右为兄奉陪便是了。”
云禩微微笑,唇角都是得逞的笑意,道:“四哥,咱们走罢。”
太子和策凌敦多布卯上劲儿了,云禩则是悠闲的驱马,在草原与稀疏的林间晃着。
庶吉士渊吝从后面驱马走过来,对云禩和胤禛拱手道:“四爷、八爷,渊吝方才在林子西面儿,看到了一只七彩的花鹿。”
“七彩鹿?”云禩挑眉。
渊吝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七彩鹿突然现世,应该是祥瑞之兆,不知三位爷有没有雅兴,随渊吝去看看?”
渊吝口中这般说着,眼目微微眯起。
今儿个是亲王世子和策凌敦多布合作的日子,他们打算在狩猎围场刺杀公主和太子,渊吝则是知情人之一。
只不过那日里云禩送给了渊吝一些草莓干,让渊吝生出了一点点别的心思。
渊吝从小便是庶子,在家中地位低,出入官场也经常被人嘲笑,基本没有人会看重他这个庶子,尤其他还是一个落下了残疾病根的庶子,更加没有人会正眼看他。
而云禩却送给了他一些草莓干……
世子和策凌敦多布差不多该动手了,太子身边必然是是非之地,若是八爷也在场,唯恐被连累,凶多吉少。
渊吝眯着眼目思虑,甚么七彩的梅花鹿,其实都是假的,不过是渊吝想要支开云禩的法子罢了,等到了地方,便说梅花鹿跑了,旁人也挑不出道理来。
云禩看着渊吝,就见他头顶上又冒出“……”六个点,六个点一直在滚动,好像一直在深思熟虑甚么似的。
云禩多看了渊吝一眼,渊吝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一眼好像要被看穿了似的。
读心术还没有升级,并不知渊吝具体在想甚么,云禩刚要开口同意,突听“叮!”一声。
【读心术三级!】
就在此时,读心术突然升级了,从一级变成了三级,不只是有小表情那么简单,还有文字显示。
但因着读心术还未升到顶级,所以显示出来的读心文字比较简练。
渊吝的头顶上,明晃晃的出现了一片黑体大字——有隐瞒!
不止如此,昏暗的树林间还蹦出更多的文字泡来。
一级读心术除了只能显示小表情之外,同时读心的人数也收到了限定,最多只可读心10人,而三级读心术可读心人数一下增加到100人。
于是林子间冒出更多的文字泡来,那是之前读心不到的人。
——刺杀!
——刺杀!
——行刺!
一个个文字泡都很简练,明晃晃的“刺杀”和“行刺”,旁边还冒出刀枪剑戟晃动的小表情。
云禩眯了眯眼目,刺杀?文字泡那个方向,分明是太子狩猎的方向。
这里是青海,并非是京城地界,人员混杂,各有各的心思,若是有人刺杀也不足为奇,云禩思量了一番,太子容易被激,很容易上当,若是放着不管,说不定刺杀便会成功。
太子若是被刺,使团的事儿便大了。
云禩当即道:“七彩鹿乃是仙鹿,我看必然早就跑了,要不然咱们去那面儿看看?”
云禩指的方向,分明是太子狩猎的方向。
渊吝立刻阻拦,道:“八爷,这神鹿难见,万一还没有离开呢?”
云禩笑眯眯的道:“哦?说实在的,爷对这些不甚在意,若是庶吉士喜欢看鹿,请便便是了。”
一堆“刺杀”“行刺”的文字泡蠢蠢欲动,不停的的挪动着方向,看来应该是伺机行动着,云禩当即对胤禛道:“四哥,咱们去那面儿走走。”
胤禛微微蹙眉,方才云禩分明不想与太子同路,怎么突然便改变了注意?不过胤禛不是多话的人,也不喜欢发问,点点头,催马跟上去。
渊吝眼看着引走云禩不成功,一咬牙,抓住马缰跟随上前。
云禩一行人往太子的方向汇合,果然看到那些文字泡放大了,少说也有十几个文字泡藏在昏暗的林间,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驾!”是喝马的声音。
就见太子一马当先,正快意驰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危险,还在弯弓搭箭,瞄准林间的小兔子追逐。
太子正好朝着那些文字泡跑过去,也就是朝着那些暗藏在林间的刺客而去。
沙沙!!
就在这一霎那,刺客突然行动,猛地从林间的草丛中窜出来,太子吃了一惊,他的马匹也受了惊,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嘭!”一声直接将太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嗬——”太子重重抽气一声,疼得他根本站不起身来,偏生那些刺客已经杀到跟前。
“太子!”
“主子!”
侍从们大喊着,但是太子驱马太快,侍从们都在身后,远水解不了近火,根本来不及保护太子。
云禩眼看着刺客的尖刀就要扎入太子的胸腔,他一眯眼睛,快速思虑,同盟卡已经失效,太子对自己的好感度已经降低,恢复了原本的数值,以后必然会上天入地的找茬儿,自己清闲的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若是不想让太子找茬儿,除非再找一张同盟卡,或者干脆刷高太子的好感度。
眼下,便是刷太子好感度的最佳时机。
云禩之前做任务,得到了一张【金刚不坏卡】,可以抵挡一次致命伤害,倘或自己这时候以命相救,太子对自的好感度能不高么?
云禩的脑海快速旋转,当即一狠心,直接从马背上扑下来,一把抱住摔在地上的太子,用后背挡住太子,竟是要生生拦下刺客的袭击。
“太子?!”
“八弟!”
林间喊声乱成一团,侍从们的喊声,还有一向冷静的四爷的喊声,声音几乎喊劈了。
太子摔在地上,半面疼痛的发木,根本爬不起来,突然感觉被人一把抱住,来人竟然是老八,老八抱住自己,竟然用身体保护自己,那刺客已经到了跟前。
嗤——!!
太子距离最近,他甚至能听到皮肉被尖刀贯穿的声音。
如此真实……
云禩也听到了这一声,但同时“叮!”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
【金刚不坏卡,生效!】
【空间小提示:【金刚不坏卡】已成功抵御一次致命攻击!】
云禩听到声音,但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撞了一下,而且是轻轻撞了一下。
当!
刺客的尖刀仿佛捅在了石头上,感觉手腕被狠狠戳了一下,一个不稳,尖刀直接掉在地上,蹦出去老远。
侍卫们大喊着,鄂伦岱反应迅速,带着人立刻冲上来,胤禛心中一突,他距离最近,快速从马背上掠下,一把抓住那刺客的胳膊,拧在身后。
刺客眼看着行刺太子不成功,脸色有异,胤禛立时反应,猛地一把抓住刺客的下巴,“咔嚓”一声直接把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那刺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猛地抽搐了两下,还是晚了一步,嘴里藏了毒药,一口黑血呕出来,倒在地上不停的痉挛,很快就没气了。
胤禛冷声道:“抓活的。”
鄂伦岱和侍卫们冲上去,将刺客们一网打尽,但是那些刺客都十分狠辣,眼看着不成功,全部自尽,竟然没有一点犹豫,转瞬间林间便多了十几条尸体,一个个倒在地上不动了。
太子这才反应过梦来,缓缓抬起手来,感觉掌心里热乎乎的,定眼一看,是血!
是血!
云禩的血……
太子的瞳孔猛烈收缩,震惊的睁大眼目,被血迹染红的手指发抖,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道:“血……八弟……来人!!御医!快……御医!!!”
太子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吼得云禩耳朵生疼。
云禩虽然挨了一下,生生的挨了下,但是挨了,也没有挨,左右他现在是没事儿的,但是又流了血,染红了太子的手掌。
不为旁的,是云禩刚才从马上扑下来蹭的,太子正巧就摸在云禩的血迹上,还以为是被刺的血迹,看他的头脑发晕,想当然便大喊了出声,而且相当失控的嘶喊出来。
云禩这会子觉得,自己本没有事儿,却被太子喊得耳朵险些聋了,脑仁嗡嗡作响。
太子一吼,紧跟着周围便乱了起来。
“不好了!八爷遇刺了!”
“太医!快叫太医!”
“八爷不好了!八爷不好了!”
云禩:“……”谢谢吉言,我好得很。
太子紧张的扶着云禩,慌乱的道:“八、八弟!没事儿的……没事的!绝对没事,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睡,睁开眼睛看着我,太医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快!太医!!太医在哪里!?”
云禩很想说我没事儿,但是他刚要开口,太子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头,道:“八弟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甚么也不要说,都是本宫以前错怪你了,本宫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叮!
系统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胤礽→云禩:100%
太子对云禩的好感度飙升,突突突猛涨,瞬间破表,直接突破100%,不止如此,还成功突破瓶颈,转化成了【手足亲情】。
云禩的“小伎俩”成功,如此一来,完全不需要甚么同盟卡,已然一劳永逸,成功将太子的好感度刷满,以后再也不需要担心太子没事找茬儿了。
云禩这会子正高兴,但也有些不欢心,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中了刀,其实又没中刀呢?
左右太子是深信不疑的,不只是太子,就连其他人,便宜四哥也是深信不疑的,一向镇定沉稳的四爷帮忙去叫御医,哪里还有平日里四平八稳的模样。
侍从们手忙脚乱,扶起云禩往帐幕而去,云禩自己能走,完全不需要旁人,还未开口,又被太子抢先了。
“小心点!”
“轻点轻点!”
“八弟,没事的,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御医马上就来。”
云禩:“……”
云禩“奄奄一息”的被抬进帐幕,四爷胤禛带着御医已经赶过来,御医赶忙上前,咕咚跪在地上给云禩检查伤口。
立刻看到了云禩磋伤的手臂,他的小臂挫伤了一大片,是从马上扑下来摔伤的,伤口不深,但是面积挺大,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也就好了。
紧跟着御医想要查看云禩被刺的致命伤,结果……
老太医一脸迷茫,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云禩身前身后,怎么……
怎么没有伤口啊?
除了手臂上的磋伤,云禩身上连半个伤口都没有,那些血都是手臂流的血,哪里来的刺伤?
“太医,如何了!?”
“磨磨蹭蹭的,是想让本宫砍了你的脑袋吗!?”
“但凡我八弟有一点点事儿,本宫都要你们赔命!”
太子发威了,蛮横又不讲理,但太子就是这样的秉性,还有偏心眼儿的皇上罩着,谁也惹不起。
老太医颤巍巍跪在地上,叩头道:“老臣……太子……太子明鉴啊,八爷除了手臂上的磋伤,并未有其他伤口啊。”
“甚么!?”太子一愣,随即怒道:“不可能!庸医!”
太子分明听到尖刀刺穿皮肉的声音,当时云禩用身体挡在他面前,把他护的严严实实,怎么可能没受伤呢?
“是……是真的,”老太医没检查出来,是真真儿的没检查出来,还能给云禩变出一个伤口不行?
“庸医!拖出去砍了!”
“饶命啊!太子饶命啊!”
云禩一看这场面,好家伙,赶忙“虚弱”的咳嗽了好几声,“虚弱”的道:“太子不要动怒。”
太子听到云禩说话,立刻上前,紧紧抓着云禩的手,道:“八弟没事儿的,本宫不会让你有事儿。”
云禩眼皮一跳,这场面怎么有些诡异,怎么听怎么像是电视剧里丈夫对难产妻子说的话儿?
云禩头皮一阵发麻,若是告诉太子自己没受伤,唯恐太子的好感度降下来,不够令太子感动,且太子认定了自己受伤,众目睽睽之下,尖刀都刺进来了,这会子收没受伤,恐怕会被人当成怪物。
云禩眼眸微动。
叮!
【您有一条私信未读】
【云禩】:四哥,江湖救急。
云禩不动声色给胤禛发了一条信息。
【胤禛】:?
云禩用最简练的言辞总结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
【胤禛】:金刚不坏卡?
【胤禛】:八弟的卡片还真是多啊,系统怕不是偏心?
【云禩】:江湖救急,四哥把太子先支走。
【胤禛】:哦?我有甚么好处?
云禩一阵无奈,果然,便宜四哥也是个黑心肠的,这会子不忘了用好处?
【云禩】:那弟弟答应四哥,不把那张智商下线卡贴在四哥身上。
【胤禛】:这算甚么好处?
【胤禛】:若是如此,你把那张卡片贴在太子身上,不是正好?
也是,如果云禩把【智商下线卡】贴在太子身上,太子肯定就不思考云禩为何以身相互,却没有受伤的问题了。
但云禩觉得不太合算。
【云禩】:可是如果弟弟用这张卡胁迫四哥,四哥帮忙打掩护的话,就可以省下这张卡片,留着以后关键时刻用。
【胤禛】:……
【胤禛】:八弟的聪明机敏,真是令为兄刮目相看。
【云禩】:#微笑表情
【胤禛】:帮你也可以,但你需发誓,这张卡片绝不能用在为兄身上。
【云禩】:发誓!
两个人暗搓搓的私信了一番,胤禛这才“慢条条”的道:“太子,甘心则乱,还是让太医专心诊治,太子先退出帐幕罢。”
“可是!”太子还想说甚么,胤禛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道:“八弟受伤颇重,若是太子再妨碍医治,便是亲手害了八弟。”
太子一听,心里砰砰直跳,跳得十分心慌,立马道:“好好,我出去,一定要救八弟,绝对不能让八弟有事儿!”
太子很快退了出去,帐幕中指剩下云禩和胤禛,还有那老太医三个人。
胤禛平静的道:“劳烦太医给八贝勒包扎伤口。”
“是……”老太医赶紧上前给云禩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
胤禛声音冷冷的,透露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平静,道:“若是旁人问起来,太医只管说八弟遇刺,伤势严重,但不会伤了性命,静养数日便好。”
“这……”老太医稍有迟疑。
胤禛也没说话,眼神凉飕飕的瞥了一眼老太医,老太医一打叠的道:“是是!老臣知晓了!老臣知晓了!”
胤禛淡淡的道:“太医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该说甚么,不该说甚么,想必太医心里明镜儿一样,也不需要我多言。”
“是,是!”
胤禛摆摆手,道:“退下罢。”
“老臣告退。”
御医包扎了伤口,便退出了帐幕,等人一走,云禩终于结束了挺尸状态,脑袋歪了歪头,侧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发现只剩下胤禛一个人,便翻身坐起来,笑道:“还是四哥有法子。”
胤禛无奈的瞥了一眼云禩,道:“这回八弟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一张金刚不坏卡,换了太子的信任。”
云禩一笑,道:“四哥也不吃亏。”
“哦?”胤禛道:“这还叫不吃亏”
云禩“理直气壮”的道:“起码四哥的智商保住了。”
胤禛:“……”头愈发的疼了。
“八爷!八爷啊!”
太医一退出去,帐幕外面的人便开始骚动起来,太子首先抢进来,后面还干着大爷胤褆、一等侍卫鄂伦岱、庶吉士渊吝,还有亲王世子等等人,方才那哭丧一般大喊着“八爷八爷”之人,便是世子了。
世子跑进来,眼角挂着泪水:“八爷没事!真真儿是太好了,那些挨千刀的刺客,死了也不值得!真该将他们挫骨扬灰,谁给他们那么大胆子,还敢来行刺了!”
云禩打眼一看,好嘛,读心术升级了,世子的头上明晃晃的顶着三个黑体大字。
——搞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打滚卖萌求一发营养液~八爷敲碗等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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