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星期后,她们来到比利时。
----三年前,她们在比利时结婚,现在离婚,也必须回到当地才可以办理手续。
两人在分居协议书上大笔一挥----半年之后,正式离婚,各不相干。
思源离开律师楼,神差鬼使地来到了当年结婚的教堂。
----那天,阳光普照,绿草如茵,天使般的茵荛带着笑,赤着足,向自己一步步走来----那一刹那,思源真心相信,她俩可以白头到老……
一阵电话铃声把思源拉回现实。
“你在什么地方?”那是茵荛。
“我还在本市。”思源问:“发生什么事?”
“祖母要给我们惊喜,幸好朱看护偷偷通知我----她明晚七时抵港。”
思源呻/吟了一下:“这老顽童!”
“最近的班机在两小时后起飞,你马上来机场,我们立刻回港。”
“好。”
思源赶往机场和茵荛会合。
“即使赶得及回港,也赶不及搬回大宅。”思源紧皱着眉:“要是给她知道我已经搬了出去,事情一定会给拆穿。”
“我已吩咐了王管家,给你买些衣饰用品,把睡房重新布置成以前我们同住时的模样。”
思源想不到她想得这么周到。
想了一下,思源说:“我们应该要先夹口供,免得露出破碇。”
茵荛同意了。
“你最近忙些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参加速配约会么?思源尴尬得想咬自己的舌头。
茵荛却认真地回答:“游水,早午晚各一次。”
“你不是不懂游水么?”思源很意外:“为什么会突然爱上了?”
“医生建议我多游水,对我的病情很有帮助。”
思源猛吃一惊:“医生?你没什么事吧?”
茵荛低声说:“雷诺氏病。”
“什么?”思源如中雷殛。
“我患了雷诺氏症,已经半年。”
思源急得抓住茵荛的手臂:“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茵荛挣开她的手:“这事只对我重要,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
“你是我的太太,你患了这么严重的病,怎么可以隐瞒我?”
“我没有瞒你。”茵荛牵牵嘴角:“梳妆台上一直放满了药瓶,是你选择视若无睹。”
思源全身的力气彷佛一下子被抽干。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茵荛的神色很平和:“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更何况,我们已签了纸办离婚,我们很快便是陌路人。”
“可是,我答应过祖母,会好好照顾你。”
茵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思源的指甲都陷进手心里:“要是我知道你患了病,我绝对不会同意和你离婚。”
茵荛挑着眉:“你是可怜我么?请把同情心留给其他有需要人士----我一点也不需要。”
思源狠狠咬着唇。
“好了,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茵荛说:“让我们好好休息,回到香港,便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应付祖母,绝不能露出马脚。”
思源深呼吸了几次,把汹涌的心绪强自压下去……
茵荛睡熟了,整个人给薄被严严密密地包裹着,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一个春卷
思源看着她孩子气的睡容,心里暗暗发痛。
这女郎,分明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她出生在大富之家,她漂亮迷人聪明率真,她是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女,可是,上天却没有真正善待她。
才八岁,父母已交通意外离世,只剩下她和祖母相依为命。
十九岁,她失恋,在疗养院住了两年。
二十三岁,勉强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女人。
二十六岁,患上雷诺氏症……
突然,思源很痛恨自己。
----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对自己没意思,却要受祖母的鼓励追求她?
----为什么明明清楚她心里从来没有放下前度,却厚着脸皮向她求婚?
----既然已立誓爱她疼她一辈子,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
她一个小女人,身染顽疾,无依无靠,究竟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眼泪?
“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支持你、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孤单了。”思源喃喃低语:“请你给我机会好吗?”
这时候,茵荛翻翻身,背着思源。
----连在睡梦中也不愿意听到这么虚无飘渺的话吗?
思源握紧自己的拳头。
下了飞机,思源直接随茵荛回到蒲家大宅。
佣人看见她,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想是王管家早给她们上课了。
茵荛要回房休息,思源厚着脸皮跟上去。
“你睡客房吧!”茵荛说:“袓母一向睡得很早,她不会发现的。”
“这样太危险了,还是同睡一房比较稳妥。”思源低声说:“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打地铺
”
“不能这么委屈你,同床便同床吧!”茵荛想了一下:“但事先声明,我的睡眠一向质素不大好
可能会打扰你安眠。”
思源心里猛然一痛。“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