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快就千疮百孔的倒下了,用于会议的投影仪被枪弹击毁,悬挂于墙壁之上的白色幕布,被她盛放的鲜血泼洒。
硝烟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墙壁与周围的桌椅被子弹溅起灰尘与木屑,呛人的粉尘流动在每个人的口鼻之前,却被经验丰富的屏吸挡住了前往肺部的进程。
但是,在无神的金色眼瞳,茫然的看着她手中小心捧着的、属于孩子的断手时,头皮炸开的感觉,让在场所有携带枪支的人都朝她举起了枪。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枪响,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没有准许的无关人员擅闯即死之地,也是盘踞在横滨黑暗中、吞吐着金钱与生命的贪婪恶兽。
“…死了吗?”不知道有谁问出了这一句。
事情发生的地点, 是分属于五大干部之一的其中一栋建筑。
鲜红的布帛悬挂在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上,损毁的投影仪时不时的闪动着电弧, 白色的巨大幕布上, 血液溅射的姿态仿佛一朵盛放的腐烂之花。
女人穿着深红的西洋裙,手上戴着直到肩下的白绸手套,身高是日本女性少见的180公分左右,金色的发丝如同日光照耀的瀑布,皮肤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毫无瑕疵,鲜艳完美得不似人类。
如果要在外表上评判缺点, 那也只有这双鎏金的瑰丽眼瞳过于无神这一点, 能够被刻薄之人挑出细说了。
事情在港口黑手党本部的第66层, 暴露出了原本的姿态。
起因是突然从上方坠下的女人——大约是女人,如果真的是人的话。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本部, 掌管着横滨黑暗的所在,日光下漆黑的五栋大楼就是钉在这片土地上的铁证,无声的言明着[不允接近]的权利。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在所有在场之人惊恐的眼神中,注视着[怪异]的视线下。
白色的高跟鞋踩踏着鲜红的血泊,仿佛从未流过血的存在仍然捧着孩子的手,如同古典的贵族般垂下如枫林般的眼眸。
但这却是本不应该会问出的疑问。
这里聚集的大多数,都是港口黑手党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中坚力量,在这个奇异的女人突然出现之前,他们讨论的内容是要用怎样的方法,端掉一窝在横滨越过港口黑手党、直接倒卖枪.械的不知死活之人。
作战经验丰富这句话,已经成为了他们人生经历中抹不去的一道枪痕,手上的人命与鲜血到底沾染过多少,在这里大肆谈论炫耀,只会被当做初出茅庐的青头。
毫发无伤。
被掀开骨骼的头颅在鲜血喷溅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恢复原状,被打断的肢体在弯折的时候就已经愈合完毕。
金色长发所沾染的血污,仿佛被什么吞噬一般被渐渐收入发间,深红的西洋裙好像一朵倒垂的蔷薇,往下滴坠的却是红色的雨水。
这时,在场的黑手党们才知道,她居然在刚才的枪林弹雨之中,游刃有余的将孩子的断手保存完好。
“汝等…知道这只手的主人吗?”从鲜红唇间吐露的言语,是古代的花魁才会使用的言叶。
要回答吗?回答错误会怎样?回答不知道又会怎么样?性命这种至今为止还幸运保留的东西,仍然能颤颤巍巍的悬挂于这副身体之上吗?
这大约是黑手党不会问出的疑问。
但却是身为一个人类,想要以人会有的死法死去之时,会不由自主产生的恐惧。
“不知道吗?”女人…不,是女性外貌的存在,在众人的沉默中判断出了答案。
金色的眼眸直视仍然举枪对准她、手臂却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的黑手党们,仿佛像是在看一盘摆在餐桌上的宴席。
那是看食物的眼神,本能的恐惧向认知汇报答案。
“啊啊啊啊啊啊啊——!!!”对抗恐惧的怒吼响彻在会议室之中,满是伤疤的手臂举起枪,瞄准了即便千疮百孔,也仍然毫无瑕疵的怪异存在。
但是这个怪异的存在没有退却,反而向连接发起的弹雨缓缓走了过来!
眼珠被打碎又在下一瞬呈现完好,丰满的胸部吞噬着螺旋的子弹又在洁白无瑕的后背炸开,从大口径手.枪中激发的子弹炸穿了她的腹部,不知何时塞入的行动电话散碎的电子元件,伴随着肠胃一同洒在半空之中。
在枪林弹雨之中,她泰然自若的走向第一个朝她开枪的人,时不时如同独舞的贵族一般,旋转脚步躲过几乎要打中她所执小手的子弹,跟随脚步旋转的金色长发,在急迫的弹雨和腥甜的鲜血之中染上硝烟,但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中原中也]踹破窗户,撕裂狂风翻起的红色绸布之后,所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中也大人!”黑手党们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欣喜的惊呼出声。
虽说这时出场的[中原中也],本来就和救星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小鬼让我留下的就是这个?[中原中也]看着金发金瞳的怪异,双手已经从口袋中缓缓伸出。
这是个棘手的目标,经验这么告诉他;这是个必须留下的存在,通过这个怪异仿佛注视食物一般注视着人类的眼神,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做下了必须选出的选择。
因为[中原中也]的突然出现,金发金瞳的怪异没再理会已经击发不出子弹的黑手党们,颇感兴趣的眼神,停留在这个体型娇小的干部大人身上。
“咔咔,汝真是少见的品种。”她的嘴角弯起名为完美的弧度。
——仿佛对食物品头论足般的语气,和白绸手套紧握的断手,让[中原中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视线转过地板上反射着阳光的玻璃碎片,金发的怪异语气从容:
“吾本来是想要愉快的进食,却突然遭遇[黑暗],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处了,汝又如何呢?”
“这里是汝玩耍的地方吗?虽然不知道和脆弱的人类能有什么可玩的游戏,但看在汝还这么幼小,会产生这种吾现在已经无法理解的想法,倒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止一次被他者与敌人称作幼小的干部大人,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身高182的美丽怪异,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眼角。
但是这个怪异存在所说的幼小,是否与他者认为的那样并不相同?
至少以往称呼他幼小的蠢货们,除了那只活蹦乱跳的青花鱼之外已经大部分下了地狱,而这些下地狱的人,也从未将人类称为脆弱。
“你们先退下。”[中原中也]对部下们发出命令。
金发怪异的眼神在迅速向后门退出会议室的黑手党们身上流转,最终又回到了戴着帽子的干部大人身上。
“这么多玩具,分给吾一个如何?”
从未将部下看做玩具,也从未觉得他者的生命,在自己的生命之下的[中原中也],终于无法忍耐住不悦的声音:
“他们不是玩具,如果你想要对手的话,我乐意奉陪。”
回应他的是怪异发出的、等差数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身为人造的怪异,居然错误的将自己认知为人类的一份子吗?有趣~汝足以登上吾这十年内遇到的笑料榜首!”
“不过安心吧,虽然身为吸血鬼,但是吾从来不会浪费食物,每月也只进食一人足矣,你的[同伴]只会损失一个,吾也从来不是会滥杀无辜的存在,按照人类所认知的说法,翻涌着血味的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既然如此的话,被吾消耗掉一个,对汝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
“消耗掉一个…不是什么损失......”[中原中也]几乎是想要笑出声的,重复着金发怪异说出的言语。
天空蓝的眼瞳重新直视着眼前的怪异,冰冷的杀意暴露其外。
“决定了,我会杀了你。”
“咔咔,初生的幼虎竟对猎人放出如此狂言…不错,汝愚蠢的胆量值得吾之一赞。”
在狂风之中,怪异金色的长发乱舞,纯白的手套将眼前的金发别至耳后,完美的容颜仿佛日轮。
但是[中原中也]却没有欣赏这份美丽的心情,只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份美丽是由人类的鲜血所浇灌的。
重力在此时失衡,折射着阳光的玻璃碎片闪烁着锋锐的光芒,颤抖的漂浮在空气之中。
“我不会给你逃跑的余裕。”
面对这相较于常人来说是致命的威胁,金发的怪异只是弯起了唇角。
“汝的味道又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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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突然发生的。
但即便在这里只能算是初出茅庐,在一个女人被命中数百枪之后,仍然下意识问出[死了吗?],就足以显示出了事态的异常。
只因为接下来的一幕,穿刺着他们在枪林弹雨之中训练出来的直觉,让这群穷凶极恶之辈也忍不住牙齿打颤。
但即便是恶兽,也知晓不应触碰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