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为绮礼君死掉就消失的话,那么多魔力的结晶就这样随风消散,也太可惜了。’
对于自己刚刚转移出去的一划令咒,太宰没有什么可惜的感想。
远坂时臣看着太宰仍然笔直的对准他的手.枪,再加上当前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败北的局势,心思复杂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太宰对于一个中年大叔失意的状态可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更加关注的是言峰绮礼的死活。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只要还活着,就能想办法得到的附加产物。
此时此刻,远坂时臣已经将三划令咒,用[吉尔伽美什,自害吧!]的颤抖语音重复三遍。
与之对应的,是他手背上的令咒已经全部消失,就连原本会因为使用令咒而出现的残留痕迹,也因与吉尔伽美什契约的终止,而消失殆尽了。
太宰从远坂时臣书房的窗户向外探头看去,所望见的就是这缭绕着烟尘的一幕。
“啊啊~~还真是过分,不知道绮礼君有没有死掉呢~”
而吉尔伽美什也并非没有在最后关头做出反应,只是在全力以赴的三发令咒面前,突然展开的[王之财宝],所探出的各种武器,大部分的指向只有他自己。
但就算是退场前的余威也不容小觑——属于言峰绮礼的房间那一处建筑,几乎是以爆.炸的惨状,所垮塌的现状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太宰能够在间桐家的旧书中看到令咒的转移方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太宰像是感到惋惜的那样说着,就好像造成这现状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所做出的那般。
“加把劲呀,太宰治。”
望着窗外的夜色,疲惫至极的少年,对自己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喃喃。
比如接下来他就可以在言峰绮礼的手臂上重新夺回来。
在远坂宅邸周围房间的灯光映照之下,烟尘中一袭黑色的身影,没有逃过太宰一直未移开的视线。
太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但是太宰也留了一个——行动如果成功之后,能够回收战果的后手。
他拿出行动电话,上面数十条的未接电话提示,挤满了收信页。
快速的单手编辑了一条——标示着言峰绮礼逃跑方向的信息,向行动电话中、唯一备注了名字的联络人发出。
/
手臂上有一处在流血,幸而渗出血液的速度还很慢,只需要事后包扎就没有问题。
对于自己的伤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估算,言峰绮礼决定在脱离远坂宅邸的范围之前,不减缓自己的奔跑的速度。
尽管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退场前,那满脸惊讶的表情让他愉悦至极。
但深知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回味这份愉悦的言峰绮礼,在不明敌我的状况下,顺势而为的逃跑了。
‘为了躲避吉尔伽美什的无差别攻击,令咒在强化反应上用去了两划,只要接下来面对的不是悬殊过大的阻拦者,那就应该没有问题。’
然而——
言峰绮礼不得不停下脚步。
只因路途的前方,单手压下帽子的重力使,正表情阴沉的直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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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的破碎,言峰绮礼像一只死狗一样从窗外坠进远坂时臣的书房。
身着黑色风衣的中也踏过窗台,皮鞋的鞋底踩在玻璃碎片上,视线落在悠闲的坐在沙发中,转着□□手.枪的太宰。
看着地面上左腿不正常扭曲的言峰绮礼,远坂时臣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心中不免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然而就算如此,中也心中的怒气也没有丝毫消去的迹象。
但这怒气,并不是因为言峰绮礼这个他根本不关注的人物产生的。
‘为什么不通知我就从间桐家跑了出来?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在我那么多耳提面命之后,还把自己的安全置之不顾?’
——中也心中的怒火因为这些想要对太宰问出的问题,而愈加旺盛。
可在这两个其他人面前,他终究还是将心中的这股怒火压下,等之后再找太宰算账。
他不想太宰在这两个其他人面前失去面子,即便太宰本人并不在乎所谓的脸面也一样。
对于中也的情绪,太宰看在眼里,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做出了行动,并胜利了,成为了这场赌命游戏里的赢家。
既然是赢家,是胜利的掌握者,那就没有理由受到苛责。他是这样认为的。
——本该是毫不动摇的这样认为的。
中也单手提起死狗一样的言峰绮礼,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的对太宰陈述:
“回去了。”
但在中也的怒火面前,太宰却不知为何的,有些畏惧。
虽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除了[轻松]之外情绪的太宰,哼着愉快的曲调,把□□收回了口袋。
随手抓起远坂时臣的车钥匙,中也一脚踹飞了挡住道路的书房门,拖着言峰绮礼走在了前面。
见到这一幕,太宰心中愈加不安,但仍然向远坂时臣露出软软的微笑:
“远坂君~再见啦,樱现在的状况的话,欢迎来间桐家找我玩哦~~”
拿上之前与窃听设备连接信号的笔记本电脑,倚靠在破损的门框旁。
太宰从口袋里搜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些在间桐脏砚密室中找出的、对于间桐樱的魔术研究的报告,像是扔垃圾一样,轻飘飘的丢向远坂时臣。
‘做完了这些,我恐怕又在温柔的阶梯上更进一步吧~到踏上顶峰的时候,将中也耍得团团转,一定是手到擒来的事!’
——太宰坐上副驾驶位,掩饰情绪的这样积极的想着。
“太宰,把安全带系上。”中也的声音仍然听不出情绪。
“嗯…哦。”太宰下意识的应答,乖巧的系上安全带。
然而在系好安全带之后——
‘不对——!为什么我要这样听中也的话啊?!话说回来,我这种好像在心虚的反应是什么呀?!我难道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我太宰治自己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中也会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绝对是他想要翻身做主人,好让他的地位凌驾在我之上才会这样没错……不妙,这样的理由根本没办法欺骗自己呀!!’
太宰假装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眼神虚无的看着车玻璃上,倒映出额头冷汗的自己。
‘要道歉吗?做错了事道歉的话就会得到原谅,但是我又是因为什么而做错了?’
‘吉尔伽美什的灵魂,一定已经被安哥拉.曼钮回收到我的身体中了,否则我现在不会突然之间就感觉好累;言峰绮礼更是重新抓了回来,还附带满满的令咒;怎么看都是大获全胜……
既然已经是全面优势的状态,中也这只笨蛋蛞蝓,又为什么会生气呀?!!’
在太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中也已经将车开出每公里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回到了间桐家。
随手把言峰绮礼重新扔进他原来所待着的、那个防弹玻璃地牢里之后,中也拎起不明所以的太宰,将自己和对方关进了同一间房。
中也拉出这间书房里唯二的两把椅子,面对面的放好,再将太宰放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自己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十指交叉的抵住下颌,重力使蔚蓝的瞳孔直视着太宰。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太宰。”
太宰伸出手揉搓着自己栗色的发丝,错开中也的视线。
“什么啊……这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吉尔伽美什解决了,言峰绮礼也抓到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就没有自己会死在那里的自觉吗?”
中也的质问听不出任何在发怒的迹象,但太宰只觉得自己在面对狂风暴雨前的大海。
“深夜不通知任何人的、一个人跑去远坂宅邸,用你那把只有六发子.弹的□□去威胁远坂时臣。当然,这次的确是成功了没有错,但是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你有什么别的方案吗?”
中也是在关心自己,这种事太宰当然知道,但是他有一点却无法理解。
“中也,你认为我错了吗?”
中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忍耐怒火的讽笑:“难道你不认为自己错了?你不是很明白吗?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胜利还可以之后再努力获得,而死亡只要赢你一次,你就满盘皆输!”
“但是人终究会死的,中也。”
太宰深吸一口气,不再逃避中也的视线。
“没有人不会输。”
作为本来就是发明令咒的起源,间桐家对于令咒的研究不在少数,甚至连[将其他御主的契约和令咒,转移到特制的魔术道具上]——这个名字叫做[伪臣之书]的魔术礼装,已经在间桐脏砚的魔术研究中有了雏形。
‘根据这个移动速度来看……受伤并不严重,能从吉尔伽美什退场前的无差别攻击中活下来,不愧是前.代行者~’
就这样让言峰绮礼溜走的话,接下来的圣杯战争都很可能与这大堆的令咒失之交臂——正常的情况下这么想的确是正确的。
又或者说,言峰绮礼手臂上、那众多令咒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