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夙老气哼哼的坐回椅子,想要拿起原本放在右手边桌上的茶杯,却只看到一地碎木头,闹心的扭头向房门道,“进来。”
刘伯应声打开房门,“董事长,大小姐来了。”
夙老睿智的目光冒着火咻的扫向屋内几位老头。
赵厅长四平八稳的端着茶杯饮,李老与萧老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招惹他那恨不得戳死人的眼神。
夙千凡将目光从自家爷爷脚边的碎木头上扫过,向屋内几人打了招呼,倒了杯茶水递给夙老,一贯的温柔神情,“爷爷怎么生这么大气?”
夙老不给屋内几人说话的机会,警告的看着他们,向夙千凡道:“他们想让你去找那几颗破珠子,我不许你去。”
他的语气带着小孩子无理取闹时的执拗,花白的发,在这样灿烂的晨光中像千万根针扎进了夙千凡的眼中,恐惧惊的她脊背发寒。
夙千凡突然害怕极了,她拼命想要守住夙家,守住梵兮,让这里保持原样,是因为坚信总有一天夙千琪会醒来,容熙也会回来。
她无需任何理由的坚信着!
可毫无根据的自信,就像小孩子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漏洞百出的撒谎行径,最经不起理智的质问。
加之,夙千凡她自己也是极心虚的。
不管如何欲盖弥彰,摆在她眼前的事实是:夙老是她现下唯一能抓住的温度,她一点儿也失去不起。
所以那时刻准备着的理智才能在这样美好的晨光中借用些花白的发,狠狠刺的夙千凡不得不掀开遮盖布,看清生老病死的脚步从不停息,她握在掌心里的这最后一点儿温度,终究要被抽离。
毋论她愿或不愿。
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无。
萧靖宸将目光从夙千凡面上滑过,潋目挡住眸中所有情绪。
他知道,她又咬破自己的唇了,她以前就这样,每每心里难受,总会如此。
就算她面上的表情没有将此刻情绪漏出哪怕一点儿破绽。
“好,爷爷不愿我去,那我便不去了。”夙千凡轻笑着,声音自喉间溢出,面上带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的纵容,却唯独没有夙老想看到的认真。
一别六年,夙老再次仔细打量自家孙女,忽然觉得格外陌生。
在夙千凡生死不明、夙千琪长睡不醒的日子里,他每每念起,还时常停留在他们一团玉雪可爱的场景里。
可如今,那段时光竟恍惚的仿若只是他的幻觉。
夙老觉得前所未有的挫败与孤独,原来曾绕在他膝下的孩子们都走远了,只有他,被留在了原地。
他颤颤起身,拍了拍夙千凡的肩膀,默声离开。
书房门打开,阳光争先恐后倾泻而入,将他单薄的身影照的模糊。那略显佝偻的背,再看不出当年背着小小的夙千凡与夙千琪去看日出时的宽阔。
夙千凡眼睛涩的难受。
房间里的人一个个消失在那一片阳光中,又只余下她一个。
她表情里的纵容没了影迹,面上的柔和若是少一分便是疏离,若多一分则是亲昵,可那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像一张与她的皮肤融为了一体的面具。
唯有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伤,表明不管她伪装的多好,到底还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生了心肺,会痛的人。
突然,有人揽过夙千凡,将她的头不由分说的摁进怀里。
原来屋子里还有人。
她眼里的伤被惊的全部化为了震惊,猛地抬起头。
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眉心。
夙千凡的眉紧紧蹙了起来。
“你突然抬头,撞得我嘴疼!”萧靖宸仗着自己一副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皮囊,一本正经的耍无赖。
“松开!”夙千凡抹了抹眉心,言语中带了凉意。
萧靖宸强硬的不容她挣脱,揽住她的后脑勺捂到自己胸口。
“你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肩膀给你。”他的声音从胸腔发出,低沉中带着丝魅惑,唇角微仰,幽暗深邃的眸中不自觉泛起柔光点点。
如果夙千凡此刻抬头,一定会确定,她的容熙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