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冷笑一声,斜睨着他道:“那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做?”
“偷梁换柱这一招,怕是不灵吧?”
饶是镇定如傅仲,还是被宁慈这句话给刺了下,神色有短暂的僵硬。
傅言明自然知道她在暗指什么,并不想再闹腾起来,咬牙忍下了这话。
傅流宛故作不知的坐了回去,端着茶抿了一口。
屋中只有傅琅一脸的茫然,不解宁慈这话中的意思。
静了片息,傅仲冷然站起身,道:“我即刻便带人去富贵胡同,定要断他四肢,以平琅儿屈辱。”
傅言明道:“我与父亲一道去。”
傅琅看他们要走,忙出声道:“祖父,父亲,晏珩说他知道咱们的秘密。”
傅仲脚下一顿,拧眉看着傅琅,道:“什么秘密?”
傅言明忍不住出声道:“他是算到了咱们不能轻饶他,故而撂下此话,使我们忌惮吧。”
傅琅回想着晏珩悄声与他说过的话,拧眉道:“他说,咱们和玉家的勾当,他都知道。”
傅言明面色猛然一变,脱口道:“他怎么会知道!”
傅仲面上瞧不出什么,但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宁慈听到这话,再瞧傅仲与傅言明的神色,登时就炸了。
“若因那祸害而委屈了我琅儿,我是万不能忍的!”
“还是那句话,若傅家不中用,自有我们裕亲王府!”
“我的琅儿不能白受这委屈!”
傅流宛看她越说越狠,直把傅家的脸面踩在了脚底,吓得忙把人拉了出去。
听着宁慈渐远的骂声,傅仲的脸色黑如砚台。
他垂首走到傅言明身前,扬手狠狠的打下一巴掌,而后怒盯他一眼,甩袖走了。
傅言明站了会,急急的叫了声:“父亲。”追了出去。
傅琅坐在榻上,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暗暗道:“看来,真的有秘密!”
傅家闹腾了一夜。
面馆里却一夜静谧。
次日,明灿的骄阳透过二楼的窗隔照进了房间里,睡梦中的玉卿卿感到刺目,捂着眼翻了个身。
沉沉着又不知睡了多久,她睁开了眼。
嗓子眼里干的要冒火,她揉着闷疼的额头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稍稍平缓些,汲鞋下榻。
到了桌前,端着茶盏猛灌了一杯茶。
茶水已凉,她有些受不住的咳嗽起来。
洗漱后她抱着生疼的胳膊,神色恹恹的下了楼。
核桃瞧见她,顿时笑容满面的道:“姐姐醒了。”
玉卿卿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倒了杯茶继续喝。
核桃凑过去,悄悄的说道:“姐姐,昨晚是晏珩抱你回来的。”
玉卿卿闻言老脸一红,含糊道:“那个,大约是我醉的厉害。”
核桃赞同点头,顿了下低声又道:“好像也是他帮你脱的外衫。”
玉卿卿一口茶喷了出来。
鼓溜溜的瞪着眼看了核桃几息,道:“你干什么去了?”
核桃伸手指指后厨:“晏珩让我去煎药。”
等她煎好药上楼,苏禅衣已经躺下了。
那时房中只有晏珩与醉酒昏睡的苏禅衣,所以,那外衫只能是晏珩脱的。
玉卿卿扶额:“...”
她倒是听话。
听到后院的接连不断的劈柴声,她突然觉得不渴了,甚至想再上楼去睡会。
大槑却少见的勤快,小跑着到她跟前,躬身笑着道:“东家,厨房里温着您的早膳与药。”
玉卿卿想说,早膳和药怎么不端到她这里?还要她去厨房用!
若去厨房必然要经过后院,那不就和他碰面了吗!
可转念一想,她又暗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脱了一件外衫嘛!
再说,总不能永远躲着他吧!
想到这些,她拍桌起身,道:“走!”
大槑和核桃都是呆了呆,这...这怎么去用个早膳,有股子要上战场的气势?!
到了后院,她一眼就瞧见了院中劈柴的人。
与他的视线对上,她很是心虚的顿住了脚,面上却没好颜色:“昨晚是你接的我?!”
晏珩直起身,掌下立着斧头,看着她的方向,闻言点点头:“是,怎么?”
玉卿卿被问的一哽。
盯着他看了会儿,除了冷漠,什么都没看出来。
心中糅杂的情绪慢慢的舒平开来,最终归于平静。
心中静了,她的气势就又回来了,上前一步,瞪眼道:“你是不是恶意报复我了?!”
她抱着胳膊:“偷偷打我了是不是?”
晏珩看着她的手臂,眼神有些复杂,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胸膛起伏着,他浅浅的匀了一口气,闷声道:“没有。”说完继续砍柴。
玉卿卿见他不欲多谈,反松了口了气,躲着他去了厨房。
到了午膳时玉卿卿的手臂却更痛了,她连筷子都捏的费劲儿,盘子里的酱花生仁夹了几次都夹不起来,察觉着晏珩看过来的视线,忍不住的心头发慌。
为了掩饰这心慌,她筷子一拍:“不吃了!”说完愤然上了楼。
大槑悄悄的睃一眼上楼的人,嘀咕道:“脾气越发的大了。”
上了楼,玉卿卿揉着胳膊坐在了窗下的椅子上,看着后窗发怔。
忽听开门声,她扭头看过去,瞧见来人,放松的姿态瞬间紧绷起来:“你来干什么!”
晏珩把药油递给她:“不是胳膊疼?”
玉卿卿接在手里,揪走瓶塞嗅了嗅,很清凉舒服的味道。
只是,要怎么用?
看了看白瓷瓶子,外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写。
又觑了眼他的样子,她抿抿唇,没敢问。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药油的味道都很刺鼻难闻,这个却不是,想是口服的。
晏珩看她要喝,吓了一大跳,忙夺了回来:“你干什么?”
玉卿卿手里一空,茫然的道:“这不是喝的吗?”
晏珩瞪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
玉卿卿与他对视着。
看了会儿,晏珩无奈叹气道:“东家的聪明劲都放在如何克扣我吃穿的事情上了吧?”
玉卿卿气笑了:“是午膳吃的太饱了,连我都敢打趣了?”
晏珩道:“把袖子卷起来。”
玉卿卿想起核桃与她说过的话,面上有些不自在,道:“我自己可以,东西放下,你走吧。”
晏珩看着她,没说话,脚下也没动弹。
玉卿卿与他无声的僵持了片刻,败下阵来,沉默着卷起了袖子。
扫一眼细白如藕的手臂,晏珩垂下了视线,把药油倒在手里,搓热了,揉在她胳膊的红肿处。
玉卿卿心里有些打鼓,盯着他低垂的眼皮,道:“那个,我,我昨晚...。”
晏珩听她磕磕巴巴,抬眼看着她,目光有点锋锐逼人:“东家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