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翎一听皇上有口谕,立刻正了神色,要跪下接旨。
傅仲早就料想到了,忙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这是秘密,不可泄露!”
吴翎闻言将屈起的膝盖绷直了:“傅首辅请说。”
傅仲道:“这月的十六,大金水河要开河通船,吴统领可知道?”
“被皇上批了红的工部文书早在月初便已经送到了统衙之中。”吴翎点头说道:“当日副将会带着二百人去码头维持秩序,确保不会出岔子。”
傅仲一听才二百人,眉头顿时大皱起来。
晏珩那上天入地的本领,区区二百人哪里能擒住?
看着往来的人,傅仲示意吴翎附耳。
吴翎迟滞了一下,硬着头皮偏头凑了过去。
待到听完傅仲的话,他顿了两息,而后拧眉问傅仲:“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
傅仲有些意外吴翎会质疑。
当初他抓晏珩的时候气愤填膺的恨不能晏珩立刻死了。
这会子迟疑,是记起了往日的情分,舍不得了?
这般想着,傅仲看向吴翎的眸光划过了深思。
他笑了笑:“谁敢假传圣旨不成?”
“吴统领若是不信,可进宫去问皇上。”
吴翎闻言渡了眼傅仲的神色,揖手道:“末将只是太过惊讶了,所以有此一问,并无质疑之意。”
傅仲笑意不变:“这是最好。”
富贵胡同的面馆中。
玉卿卿躺在摇椅里,望着桃树的方向发怔。
这两日晏珩愈发的忙碌。
想是快了。
这样很好。
若她能在闭眼前看到他平安离开京城,也不枉费这重生一次。
正想着,忽听厅中一声轻唤。
“苏掌柜可在。”
玉卿卿一怔。
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
却一时又记不起在何处听过。
大槑坐在厅中一角筛茶叶,闻声抬起了头,瞧见了厅中站着的男子。
男子高而壮,蓄着大胡子,面相看起来有些凶。
大槑的目光在男子身上打量两遍,而后道:“我们东家在,你是谁?”
常之暵看着这搭话的傻大个,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苏掌柜在何处?”
大槑听言瞪了下眼。
这人忒狂妄了些!
真是和苏禅衣一样的不知规矩!
还不等说话,就听一道惊讶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
常之暵循声望去,瞧见了正扶着门框踏过门槛的人,凶悍的五官顿时柔和了下来:“我...路过。”
大槑观二人神态,像是旧相识,不觉心中泛起了嘀咕。
听说苏禅衣的至亲被恶霸所杀,而她自身也被恶霸掳去了。
这般想着,大槑的目光又落到厅中男子的身上,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心中暗道,这模样,瞧着挺像恶霸的。
常之暵说着皱了皱眉,上前两步道:“你这...才多少日子不见,怎的消瘦至如此模样了?”
玉卿卿紧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又碍着大槑在,她道:“水土不服,来京的路上病了几次。”说着提着裙角上了楼,道:“你随我来。”
常之暵不知她这是要去何处,不过想来是可以说话的地方,点头就跟上了。
大槑见状瞪大了眼。
这...这人莫不真的是那掳人的恶霸?!
那...如此算下来,那他们二人的关系就是...大槑眨了眨眼,暗暗嘀咕道:“怪不得许他去闺房呢。”
到了二楼,玉卿卿把门窗合上,转身看着他道:“你怎么会路过京城?”
“你要去何处?”
常之暵进了屋子就看到了靠墙摆着的梳妆台,猛地意识到这或许是玉卿卿的闺房,一时心生不自在。
局促的站着,他结巴道:“那个...我,我不是路过,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玉卿卿听言大感诧异,瞠目看他两息,疑惑道:“你,你找我做什么?”说着想到了什么,她皱眉急道:“难道是我让你看管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常之暵忙摇头:“没有,他们很好,你放心!”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玉卿卿听了他的话,心中疑惑更重了:“那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常之暵解释道:“在你离开后不久,大关镇内便开始有人打听你的消息。”
“前后来了好几波,但都无功而返了。”
“我猜想那些人应该就是你在京中的家人了。”
“可前些日子又突然冒出了一伙人,这些人暗中将大关镇搜了一遍,而他们的行动力显然比上一批人更加的精练狠辣,竟不惜用刑逼问,还差点找到了寨子上。”
“我担心你会出意外,心中放心不下,所以...。”
玉卿卿听得一脸的茫然。
他为什么要担心她?
她死了,他们之间的血盟就解了,他就恢复自由了,他有什么理由要担心?
脑子纷乱间,她猛地意识到一件事情:“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京城的!?”
当初她对他说的去向可是永州啊!
莫非,他跟踪了她?
“其实,你离开后,我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派了几个机灵的人暗中跟着你。”常之暵说着对上她愈加凌冽的目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声音:“...这才知道你在去了永州之后,来了京城,开了面馆。”
玉卿卿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她竟然被跟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那福王的人可曾发现了他们?
皇上可查到了什么?
晏珩又知道多少?
还有,常之暵这个人是否安全!
一时之间玉卿卿后脊生出了冷汗,心底里的惶惧瞬间充斥了心神,袖中的指尖微微的发着抖。
她脚下发软,忙伸手撑在了桌案上。
常之暵见状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想要搀扶,却正对上玉卿卿看过来的视线。
冷而深邃。
锋利却不加掩饰。
常之暵有些被刺到了,抬起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
“你,你不放心我?”
玉卿卿捏紧了拳头,切齿压抑着愤怒与不安:“难道我该放心你吗?”
常之暵愣了愣,回过神忙解释道:“我,我并无恶意!”
“不然这一路上多得是机会取你的性命!”
“且我来京已有几日,你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一些,若想要对你不利,只需把你的身份...。”看着她愈加难看的面色,他没能说完余下的话,顿了下又道:“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
“并非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