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及福王妃对阿芜都极其感激,听闻他受了重伤,心中担忧不已。
看宁元隽派人回来请大夫,一股脑的将府中的五个大夫都派了出去。
五人轮流诊了脉,手指在阿芜的胸膛及四肢探压一番,面色不甚轻松。
退至外厅,朝宁元隽揖手见了礼,头一句便道:“这不是位公子。”
宁元隽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愣了下,愕然道:“你说什么?”
大夫又道:“回禀大公子,榻上是位姑娘。”
宁元隽又是愣了下,转头朝榻上看了眼,而后瞠目道:“你确定?!”
大夫点头道:“确定。”
宁元隽眨了眨眼,懵神几息,回神后道:“现下暂且不管他是男是女,你且说他伤势如何?可有医治之法?”
大夫闻言面有迟滞之色,斟酌片息,用极其严谨的口吻说道:“似乎是受了内伤,可筋骨却没断。”
岳半庚打小习武,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的出了声:“这么重的内伤,筋骨怎么可能不断?您是不是诊错了!”
大夫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有多么罕见,被质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没有多做解释,他偏头朝另外四位看了看。
四人齐齐揖手道:“她的筋骨确实没断。”
“因此,我们推断,她或许不是受了内伤。”说着顿了顿:“可一时半会却也未能查到是何种疾患造成了她如今的情况。”
说了这么多,一句有用的都没有!饶是镇定如宁元隽,这会子也不得不焦躁了起来:“刚刚不是说受了内伤?怎么这会子又不是内伤了?”他愠怒道:“重新再去诊!”
五人极少见宁元隽着怒,见状心下惶恐,忙颔首应是,转身又去了榻边,一刻钟后折回禀报,诊断如初。
宁元隽眉头皱的死紧。
若非这五人是府里的,他都要怀疑他们的医术了!
缓了两口气,他稍稍平静下来,道:“让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说束手无策的!”
“我要她活着!”
“各位,请尽力吧。”
五人面有难色,却也不敢再说出会让宁元隽恼怒的言语,硬着头皮应下了。
只是阿芜现下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棘手来描述了。
试问,如何下药去诊治一个“无病”的人呢?
可笑的是,这位“康健”的人的情况又切切实实的危及了性命。
五人合力,愁秃了头发,薅光了胡子才写出了一张镇静止血,固本培元的温和药方来。
核桃用勺子,将药汁一勺一勺的喂进了昏睡着的阿芜嘴里,幸而她还能吞咽,这让五位大夫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阿芜直昏睡了四五日,期间不论是针灸还是喂粥灌药,她都无所回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一睡不醒的时候,大夫诊脉后却说她的脉象有所好转。
这让忧心阿芜病况的人都为之一振。
次日晚间,福王福王妃来了大业村,看过阿芜的情况以及大夫的脉案后才又离去。
临去之时叮嘱宁元隽,不论用什么医药,都务必将人救下。
宁元隽明白他们这是心存愧疚,颔首应下了。
近两日,老夏看雷云厉总是心不在焉的,以为他是在忧心福王妃遇刺一事,也并未多想。
外面递来了苏士菡的调查结果,他拿到书信后忙交给了雷云厉。
雷云厉拆开看了,信中的内容与苏禅衣所说无异,但他却并未因此安心。
那日苏禅衣只剩一口气的离开了榆城,这苏家的消息原本不用他在意了。
可他在得知福王出府赶往大业村的消息后,一经打探才得知,那日宁元隽领了福王妃的命令前去请苏禅衣,得知苏禅衣重伤离开后便追了过去,还在大业村住了下来,请了府医诊治。
且这几日下来,苏禅衣不仅没死,伤情还有好转的迹象。
他不禁后悔起来,那日该补刀的!
如今有宁元隽镇守,他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实施灭口一事了。
更糟糕的时那日苏禅衣垂危之时是看到了他前去灭口的,待她大安,岂会给他留下活路?
第七日喂药时,阿芜短暂的清醒,核桃大喜,可一句“夫君”还没叫出,人就又昏睡过去。
核桃嘴角下撇,眼眶里泪花闪烁,却撑着没哭,她用手背抹去了眼眶里的眼泪,小心翼翼的把药碗里的药汁喂进阿芜的嘴里。
第七日后,阿芜吐血高热的症状有所好转。
又过了两日,人终于清醒,虚弱的目光与榻边的阿芜正正对上。
核桃眨了眨眼,确定没有看错后,眼睛顿时便红了,哽咽道:“夫君醒了?”
玉卿卿唇角动了动,想笑却又没能牵起唇角,音调干涩低弱道:“我睡了多久?”
核桃吸吸鼻子,攥住他的手,委屈道:“都十日了。”
玉卿卿全身的骨头都在疼,被核桃这么攥着,更是如钻心一般。
但看小姑娘委屈的模样,到底没有挣开。
抿了个笑出来,夸赞道:“十日不见,小核桃似乎长大不少呢。”
绝境是最能令人成长的。
当初,她也是一夜之间便成长了。
大夫进来诊脉,看到核桃在与榻上之人交谈,一时还以为看错了,等揉揉眼睛再看,胡子都要笑歪了。
“快快快,快去告诉大公子,人醒了。”
玉卿卿闻声偏头看过去,瞧见了一扇花鸟屏风,她皱了皱眉,这才发觉,她们不是在面铺里。
“核桃,咱们这是在何处?”
核桃道:“这是大业村。”
还不等核桃详细解释,就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同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阿芜公子醒了?”
玉卿卿看着屏风后影绰的人影,再想起刚刚那人提及的“大公子”,她不确定道:“是宁大公子?”
“阿芜公子聪明。”屏风后的宁元隽笑了笑:“我叫宁元隽。”
“苦守阿芜公子十日,终于盼得你清醒。”
“谢天谢地。”
玉卿卿想到什么,眉头皱的更深了。
宁元隽口口声声叫她公子,却不敢越过屏风半步,足证明是有所顾虑的。
而这个顾虑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轻轻的牵动核桃的手,低声问道:“我昏睡期间,他们检查我的身体了?”
核桃闻言摇了摇头,朝屏风的方向看了眼,而后前倾着凑在阿芜耳边低语两句。
玉卿卿松了口气,冲着屏风道:“宁大公子想必有很多话想要问我,请进吧。”
屏风后的宁元隽面上笑意不改,心中却赞她是个通透人。
闻言颔首温声道:“如此,得罪了。”
话音落,一身着丹青银绣云纹长衫的男子绕过屏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