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深十分放心,之前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即使宫羽再试一次,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可谁想到,还是出事了。
出发前还是青天白日,可船出去没多久,便狂风暴雨,那风大得似乎能把屋顶掀起来,宫羽一行人失去了讯息。
林深深心急如焚,如今这个天气,也无法让人去探,只能期望着风雨过后宫羽能回来。
整整三天,风雨总算是停了,大街上一片狼藉,许多人家都被雨淹了,林深深让人去找宫羽,可派出去多少人,都没有消息。
林深深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沮丧,到失望,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宫羽失踪了。
而可怕的是,在那样宽广的河流中,水流湍急,再加上暴风骤雨,船只行进过程中视线受到影响,很容易失事,宫羽也不过是普通人,怎么能完好无损。
宫羽失踪了,但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不然四方躁动,江南刚刚换了一批官员,现在新的官员还镇不住场子,那些私下有小动作的也是因为宫羽在这儿所以不敢造次,若是他们知道宫羽出事,这天下怕是要乱套了。
京都的那群不安分的人,说不定会趁机动乱,林深深咬着牙,硬是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宫羽,或许,他们只是在风浪中迷失了方向,误入了梁河对岸。
对岸,便是被那群流寇所占有的地方,若是进入那里,一时半会儿的确是回不来的,林深深这么想着,一边稳定局势,一边筹措人手,说是要去对岸做事,实际上就是去找人。
林深深十分低调,打扮成普通的商人,对岸虽然被流寇占领,但是一直跟江南的人有贸易往来,扮做商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本以为进入对岸应该不算困难,可谁想到那些流寇十分谨慎,十步一岗,经过好一番盘问,且一次问得比一次细致,要不是林深深提前有准备,当真就要露馅儿了。
一路坎坷,总算是成功进入了对方的地盘,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商人,想要打听宫羽的下落恐怕有些困难。
宫羽带着人,带着船,这么大的阵仗,要是真的落入流寇之手,他们定能一眼看出来宫羽身份的非比寻常,然后严加看管,一般人绝不知道宫羽的下落。
当务之急,便是提升自己的身份,正苦于走投无路之时,流寇中的一位位高权重者发出告示,广求天下名医,为其小女儿治病,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老天帮忙呐。
这次出来,林真跟白雪都不在身边,还好林深深自己也学过一些药理,大可以去看看,告示上写得清楚,愿意一试者也十分欢迎,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怪罪。
这就好了,左右都不会丢了性命,还能接近位高权重者,从而找到宫羽的下落,怎么算都不亏,林深深照着告示上的位置,找到了位置。
这人是流寇中的三当家,流寇领头者共有三兄弟,老大孔武有力,老二轻功出色,老三则是个例外,要说这功夫,他倒是不会多少,但却智慧超群,是流寇中军师一般的人物。
当年三当家也不过是一介流民,跟在大当家后面,不过是为了吃口饱饭,可他宁可饿死,而不吃被人丢在地上的食物,渐渐的,大当家注意到了这个有气节的年轻人,做什么都带在身边。
三当家也是个争气的,在几次跟别的流寇群的斗争中,提出来十分有用的建议,才让这一路流寇慢慢发展壮大,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可以说,要是没有这位三当家,就没有流寇现在的强大,故而三当家即使不会武力,也很受大家的尊敬。
正因为是这位三当家,所以不愿意去威胁那些为女儿看病的人,他还保持着读书人的那份礼节,万一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自己倒是小事,再无大夫敢来给孩子看病,女儿也就没救了。
虽然没有见到这位三当家,但林深深已经认定,三当家是个聪明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宅子古朴大气,看得出来是稳重的人,一听说是来为自家小姐看病的,门口的下人也十分礼貌,立刻将人迎进去,三当家则亲自出来迎接。
为了孩子的病,他真是要愁白了头,可看了无数大夫,都没有治好,他不忍心看着孩子一辈子受这样的折磨,故而是心急如焚。
这城中的大夫几乎都已经来过了,可就是没有办法,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三当家的孩子得了奇怪的病症,难以治疗,甚至诊断不出病因,大家也就都不去了,总是赏金很高。
故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大夫上门来治疗了,听到有新的大夫来,三当家觉得自己有了希望,立刻恭敬的出来迎接。
果然是个读书人,白白净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这些流寇混在一起,就林深深收集到的情报来说,这样聪明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有大作为,真是可惜了。
“先生当真有办法医治小女?”看得出来,这位三当家十分在意那孩子。
林深深为了方便,一副男子装束,眉目之间的英气衬得她像是一个个子稍低的男子,再加上束胸的作用,对方将自己认作男子一点儿也不奇怪。
林深深弯腰,正准备行礼,三当家直接抬住林深深的小臂,“先生,不必客气,若是您能治好小女的病,那当真是我的大恩人了,我会给您很多金银财宝。”
林深深站直身子,压着喉咙道,“行医者,当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鄙人云游天下,为的就是治病救人,只是大夫不是神仙,到底能不能治好,我还得去看一下才知道。”
“是是是,是我着急了,希望没有吓着先生,先生请放心,不管您能不能治得好,我都不会责怪先生的。”三当家提前表态。
“三当家的为人人尽皆知,我十分相信,别的不说了,我们先去看看孩子吧。”林深深道,只希望这病症自己能有幸知道,这样才能跟三当家进一步交流。
“先生说的是,那我们……”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两人正准备出去,下人突然跑进来。
三当家的脸色一变,“怎么了?”
那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南子小姐又犯病了,现在十分痛苦。”
“什么?”三当家顾不得许多,脸色铁青的往外冲,林深深也跟在后面,不过下人描述的这个病症自己好像听过,说不定,还真被自己撞着了。
林深深顾不得许多,具体的还得见了才知道,林深深还没进门,就听见三当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南子,南子你别吓父亲,呼吸,呼吸,快!”
林深深赶紧进门,床上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模样,此时脸色发紫,已经没有了呼吸能力,林深深立刻意识到,小姑娘是哮喘。
三当家太慌了,居然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大夫,只知道抱着南子呼叫,林深深在周围简单的看了一下,然后冲着三当家大吼,“赶紧抱着孩子到其他的房间去!”
三当家还没有被人这样吼过,一时间有些发愣,林深深见这人还在出神,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想让孩子活着,就听我的话!”
三当家立刻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林深深为什么要换房间,但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要能救孩子就行。
三当家直接抱着孩子冲到自己的房间,林深深看了看新房间的环境,才满意,然后看着三当家,“赶紧把孩子放在床上,让她坐起来,抱着枕头,然后把腰往前压一压。”
“先生,你可别开玩笑了,孩子都喘不上来气了,你居然还让孩子坐起来。”三当家对林深深产生了质疑。
林深深此来的目的是宫羽没错,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她绝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三当家,您若是不相信我,我现在离开就是。”
三当家咬咬牙,看了看床上的孩子,这一次比以往都要严重,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再这样下去,孩子怕是危险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总算是有一线希望。
只是片刻,三当家就下了决定,按照林深深说的去做,神奇的是,没过多久,孩子慢慢的开始呼吸,脸上也没有难受的表情,脸色也变得好看,或许是太累了,孩子平稳的睡着了。
三当家眼泪差点儿都下来了,一次次的确认孩子的确是在好好的呼吸,鬼门关里把人拉回来了,南子又能陪在自己身边了,三当家这么想着。
“先生,我们外间说话。”三当家看了看睡得平稳的孩子,留下丫鬟照料南子,两个人便来到了外间。
林深深便跟着出来,在里面会影响孩子休息,两个人关上门说话,三当家二话不说就准备给林深深跪下,林深深拦住三当家,“您这是做什么,客气了。”